京城的十月已入冬了,回京那一日,天上飞着小雪花,冷的众人打着寒颤,回宫后才觉得暖和起来。
“主子,您和小主子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月,让奴婢想的紧。”乐瑶迎了上来,一边给宁煦披上冬衣,一边笑着说道。
“是去的有些久了,若不是在围场出了意外,恐怕回来的更晚,没想到京城都下起雪来了。”宁煦笑着说道。
“奴婢听人说三阿哥受了伤,可好了?”乐瑶看着自家主子身后的三阿哥,十分担心的问道。
毕竟三阿哥算是她照顾长大的,她虽不是乳母,却受了主子吩咐伺候三阿哥,心中自然担心。
“已经不碍事了,乐瑶,你带三阿哥下去梳洗一番,伺候他歇着吧。”宁煦笑道。
“是,主子。”乐瑶没有多言,立即照办了。
“主子,奴婢伺候您梳洗更衣吧,今儿个晚宴上,各宫娘娘还要给主子您请安呢。”含烟看着她笑道。
“嗯。”宁煦轻轻颔首。
帝后回宫,嫔妃们本应该在宫门口迎接才是,只因今日天冷,下着雪,皇帝便命人先回宫传旨,免了众人请安。
但礼不可废,皇帝回宫后又传旨今日傍晚众人齐聚养心殿后堂,一道用膳。
“主子,皇上已吩咐奴才将今年猎到的银狐皮毛都送去了内务府,让他们赶制大氅给娘娘过冬御寒了,剩下的毛发也要给娘娘镶嵌在冬衣上,皇上对娘娘的好,纵观后宫,那可是头一份。”含烟一边给宁煦梳妆,一边笑着说道,做主子的受宠,她这奴才也脸上有光啊。
“皇上有心了。”宁煦心中暖暖的,在木兰围场时,皇帝是曾说过要亲手打猎,命人给她做大氅,可出了诸多的事儿后,她本以为皇帝忘记了,没想到皇帝竟然还记得。
“娘娘,诚妃娘娘求见。”小喜子走进殿来,恭声道。
“告诉她,本宫正在梳妆,让她等着吧。”宁煦眼中一沉,随即冷声道。
“是。”小喜子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了。
“娘娘,诚妃此时过来作甚?三公主提前回京了,必定会在诚妃面前哭闹一番,泼脏水给娘娘,她此番前来,一定是兴师问罪的,不见也罢,免得给娘娘添堵。”含烟心中对诚妃母女可是十分不待见的,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想兴师问罪?哼……来的正好,你以为本宫还会给她们母女机会再次兴风作浪吗?含烟,让她给本宫好好等着,外头的风雪也应该让她清醒冷静了。”宁煦冷声道。
“是,主子,您看奴婢的。”含烟笑着应了一声,立即出去了。
殿外,小喜子正一脸恭敬的看着诚妃道:“娘娘,我们皇后娘娘正在梳妆,还请娘娘稍后。”
“好,不碍事的,本宫等着便是。”诚妃笑着点了点头。
“还请娘娘去偏殿等候。”小喜子笑了笑,便欲将诚妃引道偏殿去,却不料耳朵上一疼,回头一看竟然是含烟,他顿时傻眼了。
“小喜子,你个糊涂奴才,三阿哥正在偏殿歇息,诚妃娘娘去了可不合适,你想让主子罚你办事不周?”含烟双手叉腰喝道,完全不顾诚妃还在自己面前。
“是是是,是我记错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喜子看着诚妃,自己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他记得,偏殿是空无一人的,可既然含烟这么说了,那便是主子的意思,他自然要配合。
“不碍事,喜公公不必自责。”诚妃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娘娘吉祥。”含烟看着诚妃,轻轻福了福身,随即笑道:“还请娘娘在此稍后片刻,待主子梳妆完毕,奴婢立即来请娘娘觐见。”
“好。”诚妃依旧笑着,只是脸上忍不住轻轻抽搐了几下,显然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也在强压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娘娘……外头风雪交加,您……。”夙卉有些看不下去了,猛的瞪了含烟一眼,有些急切的看着诚妃说道。
“住口,皇后娘娘在梳妆,岂容你这般喧闹,还不快给本宫闭嘴。”诚妃低喝道。
“是。”夙卉闻言只得闭了嘴。
含烟看着诚妃,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进了寝殿去。
“娘娘,诚妃和她身边的奴才们已经在外头站着了。”含烟进了屋禀道。
“她想害死本宫的三阿哥,想害死本宫,她以为这是在风雪中站一会,恩怨就能一笔勾销吗?她这是做梦,本宫向来对后宫众人十分仁慈,可这一次,本宫是万万不能饶她了。”宁煦眼中满是冷意。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面对诚妃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她是忍无可忍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宁煦才让含烟去将诚妃叫了进来。
“臣妾……给……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娘娘万福。”在风雪里呆了一个时辰,诚妃脸上都被冻得一片青紫了,说话也在打哆嗦,身子也十分僵硬,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屈膝下去给宁煦行礼。
“起来吧。”宁煦见她被冻的浑身发抖,微微蹙眉,她倒不是心软了,只是惩罚太久,若是传出去,也难交代。
“谢皇后娘娘。”诚妃应了一声,站直了身子。
“诚妃来见本宫,所为何事?”宁煦也不想和她兜圈子了,开门见山问道。
“娘娘,宝灵冲撞了娘娘,臣妾是特意来赔罪的。”诚妃猛的跪了下去,颤声道。
“让安禄将三阿哥推下马背,引本宫去存酒的营帐内,想烧死本宫,你以为,这是你求情便能一了百了的事儿吗?”宁煦冷笑道。
“娘娘……。”诚妃闻言,脸上更加可怕了。
“诚妃,这件事本宫有的是证据,且莫说三阿哥摔下马一事,就说她要烧死本宫吧,这事不知道多少奴才和侍卫看的一清二楚,只要本宫将这事告诉皇上,她会得到怎样的惩罚,不必本宫提醒你把?”宁煦冷笑道。
“宝灵她还小,被奸人给蒙蔽了,还请娘娘开恩啊。”惩罚诚惶诚恐道。
“想要本宫开恩也不难,诚妃,你自己禀明皇上,说已看破红尘,欲出家,带发修行,此后青灯古佛常伴左右,给先祖们祈福,给大清祈福,以后永远给本宫呆在御花园后的佛堂里吧。”宁煦看着诚妃,一脸冷然道。
“娘娘……。”诚妃闻言看着皇后,浑身都在颤抖,皇后这是要变相将她关起来啊。
御花园后的佛堂是给宫中太妃们礼佛用的,自然,宫中也有一些嫔妃带发修行,常伴佛祖左右的,可那都是太妃啊,让她这么做,这不是要毁了她的后半辈子啊。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事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即便公主不愿说出来,额驸为了保住家族,不会不讲的,诚妃,你是要本宫立即禀明皇上吗?”宁煦沉声道。
“不……,臣妾遵命,臣妾会立即搬去佛堂,离开景仁宫,有生之年再也不出现在娘娘面前。”诚妃含泪道。
“你为了保住你的女儿,愿意牺牲你自己,在你心中,你的女儿是无价之宝,值得你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在本宫心中,本宫的孩子何尝不是,诚妃,本宫警告过你,若你敢动三阿哥,等待你的将是毁灭,而这一切只是开始,若你有丝毫异动,本宫可以向你保证,三公主会先死,一个没有生育,又毁了容的女子,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想在夫家站稳脚跟,有多难,不用本宫提醒你吧,只要随意安排一个女子接近额驸,你的女儿会遭受到什么,想必你最清楚。”宁煦看着诚妃,一字一句道。
诚妃能感受到皇后对自己的恨,此刻的她已输了,输的一塌糊涂了,作为失败者,她愿意接受惩罚,只为换来女儿平安。
傍晚夜宴之上,诚妃向皇帝禀明了自己欲带发修行,常伴佛祖左右时,皇帝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看着诚妃一步步往外走去,宁煦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总是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女人,终于被她给送走了。
到了佛堂,一切就是她派过去的管事嬷嬷说了算了,诚妃的命,也捏在了她手中,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后宫之中不乏聪慧之人,也从中看出端倪来,自然不敢再招惹皇后。
一转眼,便到了年关,过完年不久,皇帝的圣驾便驾临圆明园,后宫嫔妃也尽皆跟了去。
圆明园中风光秀丽,众嫔妃在皇后的带领下逛园子,显得其乐融融。
“娘娘,皇上今儿个还宫了,说是今日是个好日子,要回宫给老祖宗们上香,傍晚回圆明园和娘娘用晚膳。”小喜子到了宁煦跟前,恭声禀道。
“那就派人准备着吧,多做些皇上爱吃的饭菜,不必铺张浪费,清淡可口便好。”宁煦笑着说道。
“是。”小喜子闻言,立即去吩咐了。
宁煦又带着嫔妃们逛园子,约莫午时时分,她本想邀众人去自己寝宫之中用膳,且料小喜子却疾奔而来,颤声道:“娘娘,不好了,皇上回宫时在贞顺门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