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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刑犯牢房啊!
那里面关着,要么是判了斩刑的死囚,要么是一辈子都无望走出大牢的重刑犯,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家大阿姐虽然性子泼辣,可说到底也仅仅只是泼辣而已,和那些手段狠辣的穷凶极恶之徒放一块,简直就是小巫遇大巫,完没有分量可言!
何况那大巫还不止一个,而是整整一牢房!
沈崇德严重怀疑,府衙大牢内现关押的那些重刑犯,怕是都塞进了他大阿姐那间牢房里!
一想到方才进去时看到的情形,沈崇德就恨得牙根生痒,浑身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戾气。
他方才进去的时候,他的大阿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跪趴在满是污秽物的地上。
而那些该死的女囚犯,不但一脚一脚地踹他的大阿姐,她们还将那些满是污秽物的稻草杆子抓起来,团成一团,往他大阿姐的嘴巴里面塞,逼他的大阿姐吃下那些恶心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沈崇德就恨不能一把火烧了这府衙大牢!
可惜他没那个本事,他甚至都没能力将他的大阿姐从大牢能捞出来。
狱卒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意思就是他想他大阿姐出来,就得放下姿态去求那个系铃人。
系铃人是谁?不就是秦九娘那个恶妇吗!
本来他还想着拿昨天家中遭贼的事情做文章,狠狠往秦九娘头上泼一盆脏水。
然而现在,目睹了沈招娣在狱中的惨状后,沈崇德半点这样的念头也不敢有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要是把秦九娘这个系铃人再得罪一遍,那他的大阿姐,怕是真就要死在府衙大牢内了。
……难道他真的就只有低头去求那恶妇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沈崇德屈辱地攥紧拳头,仰头望天,愤怒如海啸一般,在他的胸腔内肆意翻滚咆哮。
秦九娘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正和杏儿一道愉快地买买买,逛逛逛。
说起来,这还是她觉醒记忆后,第一次以一个现代人的视角,来欣赏古代的街市。
大概是视角转换的原因,以前这些见惯了的街景,如今再看,处处都透出股别样的新鲜感。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棋盘式方格网结构的青石大街,街道上嬉闹的孩童,大声吆喝叫卖的小商贩……
就连街上行人身上穿着的短襟长裙,秦九娘也是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看,只觉得好新鲜,俨然忘记了,她现在,也是这些古人中的一员。
差不多逛了三四条街,秦九娘的兴奋劲儿这才淡了一些,她和杏儿,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直奔恒源书斋而去。
德叔早就听闻了秦九娘喜雪宴上休夫一事,这两天他有事没事就在门口坐着,伸长脖子往外瞧。
如今终于把秦九娘盼来了,他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好几寸,忙起身迎出去。
先用视线包裹住秦九娘,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见秦九娘安然无恙,就连气色瞧起来,也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好,并没有那种大受打击后的颓废和一蹶不振,德叔悬了好几天的心这才算是落了地。
一时走错了道儿不可怕。
可怕的是,明知道走的是条不归路,却还闷着头一条道儿走到黑。
九娘这孩子,可算是走出来了,这下老友可以放心了哈哈哈。
德叔心中忍不住在心中哈哈大笑,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连秦九娘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
她鼻头忍不住的酸涩。
上一世,她以为父亲当真不要她了,就赌气发狠不再跟父亲那边有丝毫联系。
殊不知,父亲从来没有真的舍弃过她。
父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保护她。
都是她鬼迷心窍,瞎了眼昏了智。
秦九娘忍住鼻头的酸涩,将买来的年礼一一塞给德叔。
同样的年礼,都是一式两份。
她没说为何要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年礼,德叔也没问为何,只是笑道:“九娘啊,幸亏你今天过来了,你要是等到明天过来,怕是要扑个空呢。”
他捋着胡须,笑得意味深长。
“不瞒你说,我前些日子接到了一位好友的邀约贴,我那好友啊,年后要给他父亲办六十大寿,约我前往,我应下了,打算明日卯时末动身。”
他将“明日卯时末”几个字眼咬得格外重,然后望着秦九娘笑。
秦九娘怔愣一瞬,随即顿悟过来。
她的祖父,明年可不就是六十岁整了嘛!
德叔要赴的约,应该就是赴父亲之约。
而父亲请德叔去京都,请其参加祖父的寿宴怕只是顺带。
父亲邀请德叔去京都的真正目的,应该还是想亲自从德叔口中知道她的情况。
……父亲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她,是她自己把自己放弃了!
秦九娘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落之前,她“噌”地起身,对德叔道:“我突然忘记了,我还有件年礼落在家里面忘记拿了,德叔,您等我一下,我回去拿。”
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出门去。
小半个时辰后,秦九娘重新返回恒源书斋,手里面拎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那盒子不过手掌大小,打开一看,里面是件德叔从未见过的……小东西。
两个小圆框,中间包裹着一片不知道是何材质做成的透明薄片,圆框的外缘还有两条腿。
“这是什么?”德叔知道这东西不是给他准备的,但还是难掩好奇,问道。
秦九娘望着那副几乎掏空了她部攻略值,才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老花镜,笑着介绍道:
“这东西叫老花镜,戴上它后,不管是看书还是视物,都会格外清晰。”
上了年纪后,老人家的视力就一年不如一年。
她记得自己离开京都时,祖父的视力就不太行了,豆大的一个字,要眯起眼睛半天才能看清楚。
这副远超时代水准的老花镜,送给祖父做寿辰贺礼,最是合适不过了。
唯一遗憾的是,她不能亲自将这份贺礼送给祖父。
秦九娘压住心头的酸涩。
她将装着老花镜的檀木盒子交给德叔,走出恒源书斋半条街远,这才停下来,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仰头望天。
阴霾褪去,天空碧蓝如洗。
是个冬季里面难得的好晴天。
秦九娘郁结的心情,因以这难得的好天气而有所纾解,才要才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
“秦九娘!”
一道声音蓦地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