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搭上革命党的线了,应该再过一个星期左右,我就会用老挝正府的名义组织一起打击行动,届时会有一大批军警进金三角,你最好想办法告诉我你的位置。”
“一个星期,时间还够,我搭上了另外一个毒-贩的线,今天晚上我就会去景栋,如果顺利的话,我会搞到一部电话,用来联系你。”
“景栋?那地方有很多上了通缉令的毒-贩头儿。牢里的三十多个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放?”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利用他们,等我消息。”
“嗯。对了,上次我派去接应那个女人的两个警察,已经死了。”
“猴子应该和她一起被缅甸军警抓了,这是最坏的可能。”
“我想办法找缅甸的正府军高层打听一下消息,他们对待毒-贩全部采用枪毙的方式,你……”
“等我消息。”
叶一诺挂断了电话,然后盯着那个守在门口找自己要钱的老板娘,直到后者把手里的瓜子都磕完了之后,他才摸到自己屁股后头,将那把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拿出来晃了晃。
老板娘谩骂着摆了摆手,走进了店里。
叶一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靠着墙角,一直等到了六点。
天快要黑时,他才赶往了和孟坡约定的地点。
那唯一一条通往景栋的路。
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夜幕笼罩万物。
叶一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涂着迷彩外表的越野车开了过来,停在了面前。
他拉开车门走了上去。
“等了多久?”
“不久。”
“那个僧人呢?”
“卡扎已经被缅甸的军警袭击了,他死了,我跑了。”
“我早跟你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你应该被一起袭击。”
叶一诺发现孟坡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
“你的人呢?”
“死光了,当然也有跑了的,比如我。”
孟坡朝着这个天真的家伙讥笑了一声,说道:“你怀疑我给了你假消息?”
叶一诺平静道:“不是,我是在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等我。”
孟坡一屁股坐上了马鞍,脑袋后头的辫子晃了晃,说道:“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留在这里等死。”
叶一诺没有拒绝。
两人一路颠簸,到景栋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景栋是位于缅甸东部掸邦的主要城镇;而东掸邦的治所曾是暹罗的国土,也是中国内地、老挝、缅甸及泰国之间的重要交通枢纽及商业城市,自从金三角的名气大了之后,这种商业来往就逐渐淡了。
景栋市内大概居住着60000左右的人口,根据孟坡所说,这里至少有一半人都在做着跟毒-品有关的生意。
由于景栋的地理位置在金三角非常重要,近年来一直是缅甸北部的军事重地,也是毒-品运输的要道,再加上这地方深处于掸邦山脉之中金三角靠近中心的地带,所以这里的危险要比芒新多的多。
“早几年的时候,这地方经常有外地来的毒-贩跟本地毒-贩做生意,他们不讲规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黑吃黑,死了太多人之后,东掸邦的正府军就看不下去了,他们为了防止大面积的火拼情况发生,干脆派了一个二个人的军队在这里驻扎,每天让他们在街上巡逻。”
孟坡在街道上缓慢行驶,两旁能看见不少本地人在摆摊,卖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热带水果或者用观音土做成的饼。
叶一诺在国内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种土,观音土又称“高岭土”、“糯米土”,又名膨土岩、斑脱石、甘土、皂土、陶土、白泥,是以蒙脱石为主要成分的粘土矿物,由于化学成分相当稳定,富含硅、锌、镁、铝等矿物质,被誉为“万能石”。
在国内旧社会和一些贫困地区,穷人们家里开不起灶,就会把这种土像揉面粉一样,加上黄油揉成面饼状,然后在太阳下暴晒,变硬了之后就能吃了。
只不过“观音土”并不能被人体消化吸收,即便少量吃不会致命,但仍然会引起腹胀,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拉出来,没有任何营养不说,甚至还不能消化。
兴许有一些出身农村的朋友偶尔听起家里的老人们讲过这种泥土,观音土在农村的存在比较广泛,有时候农民在山上挖土,莫名其妙就会挖出一种白色的泥土来,它看着十分细腻光滑,触之即软,与混水泥的“白灰”相似得很,如果把这种泥土放在太阳下稍微晾晒的话,就会瞬间变得硬如石头一般。
在以前的灾荒年,人们就是靠这玩意儿才勉强活下来,但也仅仅只是勉强,一旦吃多了,仍然会死。
因为观音土并不是真正的食物,即使被人们吃进肠胃中,也不能被吸收或消化,它最多只能带来一种饱胀感,可以短暂缓解人们肠胃因饥饿难耐而所忍受的痉挛。少量食用观音土也许可以撑一下,但如果过度食用,就会大量堆积在胃里,破坏正常排便功能,使人活活憋死。
只不过在农村那个连生存都极其困难的饥荒年代,大家为了果腹保命,观音土就成了救命粮,没有人会去管它有没有害处,只要吃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要么饿死,要么撑死。
到了20世纪的现代化时代,某些贫困地区仍然会有饥不择食的村民寻找观音土,挖来充饥食用。
他们为了更好地享用这些观音土,会处理一下再加以食用。
所谓的处理,就是把观音土晒干后敲成细细的如面粉一般的粉面,然后拌上些许黄油,揉成面团,再用细糠做成饼子,这样吃起来的口感就不完全只剩下土味了。
孟坡循着叶一诺的目光看去,说道:“我老婆还活着的时候,跟我提起过,在你们国家,这东西有一句俚语,叫‘三分面,七分土,吃了马上变神仙’,你听过?”
叶一诺微微点头,说道:“听过。但缅甸不应该穷到了这种地步吧?这个国家靠近海,就算是捕鱼,也能吃到源源不断的肉了。”
孟坡笑了笑,说道:“你错了,这玩意儿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拿来卖的。”
叶一诺一愣:“卖?”
孟坡点头道:“你别看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摆摊,但他们只卖熟客,知道什么叫熟客么?你走过去,得说两句接头暗号,他们就会问你要多少饼,你回答对了,这笔交易就成了。这种方式近几个月才火起来,只有本地的老贩子才知道。”
叶一诺问:“你不是说这里驻扎了缅甸军?他们为什么不……”
孟坡似笑非笑道:“你自己不也猜到了?”
叶一诺眯起了眼:“难怪。真是蛇鼠一窝啊。”
孟坡道:“景栋虽然是东掸邦的领土,但它更是金三角的领土,你以为赶来这里做生意的人都是胆小鬼?还有这些名义上的缅甸军,他们比你想象中要贪的多,没有人不喜欢钱,朋友。”
叶一诺道:“可我听说,缅甸正府对毒-品非常憎恨?”
孟坡耸耸肩:“你说的对,他们的确对毒-品很憎恨,缅甸、老挝、泰-国,每个国家的警察都对毒-品很憎恨。但你觉得,在钱和憎恨面前,哪个更讨人喜欢?”
叶一诺没有说话。
孟坡自言自语着:“第一批被派遣过来驻扎的缅甸军,只花了半个月时间,就跟这里的毒-贩达成了合作关系,他们从利润中收取费用,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缅甸正府发现了这个情况,每隔一个月就会换一批新的军人过来,你猜怎么着?所有人都知道这地方可以捞油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