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雪山环绕的区域中,拉姆拉错这样的湖,简直和大海没什么区别。
那几个在雪中如履薄冰的藏袍人们,竟然当着叶一诺等人的面,一路走上了冰封的湖面,并且上了那艘小舟。
独孤建业看了一眼,回头就对王庸灏说道:“要一起过去吗?”
王庸灏没有说话,却见到那群藏袍人上船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纷纷站在了小舟上,面向叶一诺等人,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一样,远远看了过来。
独孤建业也不说话了,众人没有什么动作,叶一诺也只是抬起头眯眼眺望。
不一会儿,那五名藏袍人位于最末尾的一人像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招手的速度很快,就像急着出发的船夫。
独孤建业再次看向王庸灏,像是在询问该怎么应对,毕竟这次行动王庸灏才是带队的人,他需要做出接下来的每一步决策——是跟着这群藏袍人上船,还是回到正轨,朝着科杰丛山进发。
王庸灏仍然没有回应,他那双浑浊的眼眸就这么盯着湖中央,雪花不停落下,与仙女湖表面的冰层所融合,那个挥手的藏袍人似乎有点着急了起来,招手的速度变得更快,快的仿佛一只欢呼雀跃的鸟儿。
“呼。”
王庸灏往前挪动了一下脚步,但又收了回来。
如果这时候的天气很明朗,他会毫不犹豫做出决定,跟上这群藏袍人,因为那样即便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也能在能力范围内去应对,但在无法预估雪到底会有多大,会持续多久的情况下,继续跟着,无疑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眼看着那个藏袍人挥手的速度开始下降,王庸灏最终还是没有让独孤建业等人跟上,也许兵分两路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在藏区深处,分道扬镳所带来的危险性永远比同行要大得多,何况他们并不是你漫无目的的前进。
直到那一叶小舟上的藏袍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后,他们终于转过身,不再面对叶一诺等人,并坐在了小舟上,用船桨缓慢地划动着,朝着湖中心的另一面划了过去。
由于飘雪越来越大,再加上光线反射的缘故,叶一诺等人压根看不清湖面上有什么,也看不清这群藏袍人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与雪融为一体,在光芒下带着神秘渐行渐远。
等他们彻底消失后,王庸灏便让众人继续朝着科杰丛山赶路,只要尽快越过拉姆拉错,就能远远望到科杰丛山的山巅,进山后就不必在大雪天中长途跋涉受罪了。
叶一诺走在他身旁,吃力地在雪中挪动脚步靠近了几分,问道:“上次来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
“没有。”王庸灏摇了摇头,说道,“来的时候,藏区进入雪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冰面结的很厚,湖中央什么也没有。”
“他们是在等我们吧?”叶一诺问道,“从反应来看,应该是早就已经发现我们了。或许,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你觉得他们是在引路?”王庸灏问道。
“也许是?”叶一诺道。
“我们可以继续跟着木桩走。”王庸灏道,“不耽误行程。”
“算了。”叶一诺想了想,任何未知事物的存在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这是一个作家应该具备的探索欲,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考虑大局为重。
接下来,众人沿着仙女湖的岸边穿梭了好几个山谷,就在快要渡过仙女湖的末央时,走在最前面的独孤建业突然停了下来,并且用手里的藏刀配合着手指给众人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戈薇和林虎、赵明昊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王庸灏和叶一诺围绕了起来。
独孤建亚的眼睛一直在扫视着周围的雪原,他的表情非常冷漠,如果前面又危险,他绝对是第一时间发现的那个,所以停下来就意味着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
叶一诺顺着独孤建业的目光望去,就发现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二十多道凸起的坟包,表面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远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瘦骨嶙峋的样子,像是埋了什么东西一样。
“是什么?”
王庸灏张嘴用干涩的语气问了一句。
“下面,有东西。”
独孤建业眯起了眼睛,缓慢地踏着脚步靠近了这些坟包。
王庸灏等人也跟着靠了上去。
显然,在这种大雪天里看见坟包并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独孤建业是藏区中土生土长的藏族人,他并没有冲动乱来,而是镇定举起藏刀,搅了几下雪,将刀上的藏文擦的清晰明亮,插入雪地中,闭着眼睛感受了几秒,喃喃道:“在下面,有东西在雪下面移动。”
这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叶一诺试图凑近了其中一个坟包几分,除了白雪不断在堆积外,什么都没有发现,但独孤建业显然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骗人的家伙,他想了想,回头道:“那群藏袍人刚才并没有经过这片地点,难道说……那群藏袍人,并不是在朝着我们招手,而是让我们不要继续前进了?”
这话还没说完,忽然叶一诺浑身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一样,瞬间就被扯进了雪中。
同一时刻——
王庸灏、林虎、戈薇、赵明昊、独孤建业五人,也遭受到了同样的下场。
经过长时间的堆积,这些坟包上的雪非常的深,瞬间就将众人的身体给淹没了。
叶一诺是最先陷进去的人,当雪快要淹没脑袋之前,他看到独孤建业和赵明昊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反应,拱起身子的同时举起了手里的藏刀,往雪地里刺了进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叶一诺不知道,因为被雪埋了,所以视野都被剥夺,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漆黑,冰冷刺骨的白雪贴着身上的每一寸,鼻子、嘴巴、耳朵、眼睛,瞬间灌进了体内。
窒息感顷刻间遍布全身上下。
但很快,叶一诺的身体机能就做出了反应,他强行扭动身躯,剧烈挣扎,试图从雪中抽出身体,却感觉那抓住自己脚踝的东西力气非常大,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空间。
就在窒息感彻底贯彻全身上下的时候,叶一诺突然感觉到一只手从头顶的雪中猛地贯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巨大的力道将他直接从雪中提了出来。
随后,一道颇为刺眼的刀光闪过,耳边便传来刺耳的噗噗声,像是贯穿了肉体一般。
“呼……呼……”
窒息感如潮水般褪去,叶一诺用力喘了几口粗气,随后稳固身体看向四周,除了留在王庸灏身旁保护他的戈薇外,独孤建业和林虎、赵明昊三人正纷纷提着藏刀,跟那些从雪中爬出来的人影搏斗。
叶一诺仔细观察了几秒,眼瞳中的不可思议几乎贯穿了全身。
这些从雪地里钻出来的家伙,竟然是一具具毫无血色的尸体,他们赤果着身体,皮肤苍白,脸上的皮肤如同被水长时间泡过一样,像皱羊皮纸似的附在骨头上,浮成了一段段的褶子。
“这些……是什么?”
眼看着雪地中不停有这种人影钻出来,叶一诺瞳孔紧缩。
而且这些人影就跟不要命似的,不停往独孤建业三人身上扑过去,任由他们手中的藏刀怎么捅,都跟没事人一样。
唯一有些怪异的是,他们身体里竟然还存在着新鲜的血液,其中一道人影被藏刀捅破了腹部后,热乎乎的鲜血洒在了雪地上,异常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