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尸狗降’尚未成形。
眼下,倒是可以利用它惧怕阳刚之气这一点……
设下计谋,碎掉它的妖丹,破了它百年道行。
这样,它就没法再作恶了。
可这只畜生,狡猾的要死。
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极难擒获……”
神婆埋头苦思半天,忽然灵机一动:
有办法了。
你们村有一个姓王的泼妇,你应该知道吧?”
农夫有些愕然,不知道神婆,为什么忽然提到那个女人。
但旋即,本能的点了点头。
这个姓王的泼妇,在他们村相当有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所以被叫做泼妇,自然是因为女人的性格,相当泼辣。
一言不合就和人对骂,从三岁小孩到七八十岁的老头,只要惹到她,没有不骂的。
和人骂街,她从来没输过。
一旦来了脾气,不骂上三两个小时,根本不会停嘴。
她长得倒是不赖。
但纷纷离离,换了好几个男人。
原因无他。
短时间还好,日子久了,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泼辣的性格。
神婆点了点头,神神秘秘地道:
“告诉你个秘密。
这个姓王的泼妇,大有来头。
她是一头‘旱魃’。
当年那场三年不雨的大旱灾,就是她搞出来的。”
“旱魃?”
农夫脸色,顿时青中带紫,紫中带黑。
农夫,从小听鬼故事和神话长大。
在老人代代相传的故事里,旱魃是传说中,引起灾害的怪物。
枯槁如僵尸,尖面白腮,猱形披发,单足而立。
是不折不扣的煞星。
夜半小儿啼哭,听到旱魃的名字,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
恐怖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这女人,居然是传说中的旱魃……
农夫记得自己,还经常从王姓泼妇门前路过……
自己周围,都住了些什么人啊……
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农夫越想越怕,额头直往外冒汗。
神婆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摆了摆手:
“旱魃,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认为的那种,猱形披发,死后坟头不草,尸体生白毛的妖怪,叫做旱煞。
又名白毛尸,天不雨。
是十足的邪物。
但旱魃,却是对一类极其特殊人群的称呼。
是货真价实的大活人。
旱魃,本名‘魃’。
史料中广有记载。
最早见于黄帝时期。
当时黄帝和蚩尤连年大战,打的不可开交。
蚩尤请来风伯,雨师助阵,让黄帝的军队迷失在风雨中。
黄帝赶忙请来天女‘魃’。
‘魃’身穿青衣,能发出极强的光和热。
她来到阵前施展神力,风雨迷雾顿时消散。
黄帝乘胜,这才一举斩获了蚩尤。
‘魃’者,必为女子。
且必须是体内阴气极盛的女子。
恰好,在午时三刻,太阳至刚至盛那一刻出生。
纯阴之体,被一丝阳气渗入。
才有了这种外阴内阳的体质。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阳气一旦入了纯阴之体,就像火星溅到干柴里。
会在体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魃’,生性刚烈,习性爱好往往如男子。
一年四季掌心发烫,体温比常人要高一两度。
这种人,一点都不怕冷。
鹅毛大雪的冬天,盖一卷凉席入睡,依旧觉得燥热。
除此之外,和常人,几乎无异。
但帮助黄帝击败蚩尤,立下战功的‘魃’。
之所以逐渐地,被称作做旱魃,和白毛尸画上等号,遭人唾骂。
就因为‘魃’的特殊体质所至。
这些人体内,蕴含的先天阳气太过强盛。
甚至强盛到……
干扰风水,让所处之地,连年不雨的地步。
所以,可以帮助黄帝驱散雨云,打赢胜仗。
也驱散了方圆数十里的湿气,让雨水,变得极难降下。
可雨水,是古人的命根子。
没有雨,庄稼根本没法生长。
正因为此,‘魃’才被人视作怪物,祭祀驱逐,不得善终。
几十年前我还小,当时附近十几个村庄,忽然连着两年,一滴雨都不下。
眼瞅着,庄稼全部枯死,村民饿的要去别的地方逃难。
村里人求爷爷告奶奶,快把龙王爷的庙给供成金銮殿,可就是一滴雨都落不下来。
那段日子,实在难过。
我师父,是一名极其厉害的神婆。
她看这么久不下雨,实在是太过邪门。
她猜测,可能是附近,出了白毛尸。
就带我,偷偷摸摸在夜里,把附近的新坟旧坟刨了个遍,可开了几百口棺材,都没找到尸变的旱煞。
不是旱煞,那究竟是什么情况造成的?
师父疑惑了许久后,猛地一拍大腿。
她突然想到,这场天灾,可能,不是旱煞作妖,而是哪户人家生了‘魃’。
一打听,果然打听到一户姓王的人家,两年前,生了个女娃。
接生的时辰,恰好是午时三刻。
也正是从那时起。村子里,再没下过雨。
找到原因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师父要来女娃的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黄纸上。
当时我还年轻,手脚利索。
师父让我坐在桶里,她用绳子,将我吊到你们村,最深的那口吃水井里。
将黄纸,贴在井壁上。
井水性寒,可以镇压住女娃体内的阳气。
下井后,我将半边黄纸,末进井里,另外半边,露在空气里。
这黄纸,可是大有讲究。
若是贴的位置靠上,则压不住女娃体内的阳气。
若是贴的位置靠下,水深性寒,阴气太重,又会完全抑制住女娃体内的阳气。
导致她阴气入髓,变成厉鬼。
所以我完全按照师傅的指引,半点都不敢马虎。
将黄纸贴好后。
几乎瞬间,瓢泼大雨就下了起来。
村里人,激动的哭出声来。
师傅和我,也因此在村中闻名,享受神仙一般的礼遇。
这么些年来,我每年都会派徒弟下到井中,检查黄纸的位置,以免发生意外。
那个女人,自然就是你们村里的王姓泼妇。
现在想来,倒是可以利用她,来对付‘尸狗降’。”
农夫一听性命有救,赶忙连连给神婆磕头,向神婆讨教,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法不传六耳。
神婆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半天。
农夫听罢后,一阵大喜。
跪在地上,又给神婆磕了好几个响头才罢休。
当晚,农夫居然又回到了家中。
他不知跑哪里喝花酒去了。
浑身上下满是酒气,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直。
此刻回到家中,怀里,居然还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农夫将女人搂上炕,便开始口花花说荤话。
可农夫醉的实在厉害,没说上两句就睡着了。
一时间鼾声如雷。
女人尝试着摇了农夫两下。
没有摇动后没办法,也只好随他一起睡了。
黑狗,一直都在屋内。
农夫推门的时候,它便察觉到有外人同行,偷偷摸摸地躲了起来。
待到两人都睡了以后,它从角落里悄悄钻了出来。
它跳到床头,伸长了鼻子。
在农夫身上嗅了嗅,又在女人身上嗅了嗅,感觉二人并无异常后,这才安心。
它眼神,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农夫和女人。
甚至还伸出长有倒刺的舌头,在农夫脸上,狠狠舔了几下。
待到夜晚子时,屋外,忽然异象突生。
有狂风突起。
伴着呜呜怪叫。
古怪的声响和狂风,居然是从柳树下,被农夫刨出的红坛子里传出的。
伴着柳树枝的凌乱摇摆。
一道古怪的黑风,忽然从坛子里钻出,朝屋子里刮来。
枝叶飘摇,满地碎石乱滚。
这道黑风形如鬼魅,离远了看,轮廓,居然有些像一头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