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点心自然不能让袁锋填饱肚子,可是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再伸手去拿。只是注视着盘子里的高点,无法满足的又回味着咽了下口水。
梁老笑着,将盘子往床上一方说道:“只管吃就是了,不够我再叫人送来。”袁锋见梁老放下盘子,一时间胆子也大了许多,只见他不客气的抓着点心,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梁老看着袁锋,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但还是叮嘱道:“慢点吃,别噎着着。”说完转身又做回到书案后面去了。
再次做好的梁老,复又看了床上狼吞虎咽的袁锋一眼,会心的笑了。只见他拾起书案上的药书,继续看书去了。
许是饿坏了,许是这点心真的好吃,许是……总之袁锋觉得这点心格外香甜……
吃着吃着,袁锋眼中就闪起了泪花,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睫毛处凝结、滴落,打湿了衣衫,沾染了被褥。
嘴里叼着半块高点,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温馨的袁锋,慌忙用袖子抹了把泪,可是刚刚擦了,泪水却又迅速凝结。然而他再次抬起的袖子,却是再也没有落下,房间里,很快便响起了孩子呜咽的哭声。
看书看得正入神的梁老,无意间听到这个声音,却是微微一愣。不解的梁老寻声望去,就见袁锋伏在床上,正伤心的哭着,就连他的身体,也因哭泣不停的颤抖着。
不明状况的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来到床前,扶着袁锋的肩膀,关心的询问道:“袁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快让我瞧瞧。”说着抓了袁锋的手,就要给他搭脉。
满脸泪痕的袁锋,这才抬头看着梁老,笑着说道:“我没事,就是这点心太好吃了。”
梁老听到这话,先是有些不解与惊讶,但随即就恍然了,只见他看着袁锋温和的笑道:“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说着身后抚了抚袁锋的头。
袁锋重重的点了点头,更是将嘴里衔着的那半块高点,大口的吞了下去,复又拿了一块高点,笑着看了梁老一眼,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着满脸笑意,泪眼婆娑的袁锋,梁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持续多久,忽觉腰眼一酸,他的身板,瞬间便弯了下去,面容不由流露出了痛苦。而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沉浸在感动与温馨中的袁锋,生怕以后再难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只顾大口的吞咽盘里的点心了。对于梁老一系列的变化,他并没有留意到。
等到他嘴里塞满了点心,满心欢喜的望向梁老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梁老身体不适。这一幕,惊的袁锋,慌忙掀了身上的棉被,迅速来到梁老身边。
扶住梁老的他,不知怎的,心头迅速涌起一阵悲意。怕梁老听不清楚,他刻意吐出了,嘴里已经嚼碎的食物,这才紧张的说道:“老头,你怎么了,快到床上去。”说着紧张的语气,竟带上了几分哭腔。
或许老头要比先生来的顺口,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梁老。袁锋没有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对梁老的称呼,居然是‘老头’这个词。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担心梁老的安危。
痛苦中的梁老,自然没心思跟袁锋较真,不过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袁锋的焦急与关切,这让他内心很是感动。
屁股刚刚沾到床,梁老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豆大的汗珠,更是沿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下情急的袁锋真的哭了,梁老的状况让他感到害怕,感到无助。
只听泪流满面的他,惊慌失措的说道:“老头,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去叫人。”说着光脚就要往外跑。
而他不过刚刚转身,另一只手就被梁老拉住了。满心不解与害怕的袁锋,流着泪扭头望去,看到的却是梁老强忍痛苦的摇头示意。
袁锋这下彻底的没了主意,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却是听到了梁老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不要去叫,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这个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听在六神无主的袁锋耳中,却是犹如天籁,他这个‘海上’漂流者,仿佛一下就找准目标,知道了方向。
梁老虽然很不舒服,但是袁锋还是不合时宜的,流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满脸是汗,面色舱壁的梁老,对于袁锋这个笑容,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
毕竟老人家所见所经历的,真的是太多了,甚至说袁锋的这个笑容,可以理解。忍着病痛平复了好一阵,看着袁锋,他那泛白的挂满汗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让袁锋实在有些害怕,只听惊惧不安的袁锋,颤声说道:“老,老头,你没事吧。”
梁老看着袁锋笑着摇摇头,但并没有说话,只见他又平复了一阵,似是这疼痛,再不像先前那样疼了,这才很吃力的说道:“不要紧,已经好多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袁锋见梁老气色有所好转,一颗心立时就安定许多,更是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就听他关切的询问道:“老头,你……你这是怎么了?”听到袁锋的询问,低头运气的梁老,微微抬头,看了袁锋一眼,随即摆摆手。
似乎此刻的痛感,已然让他无法开口了。袁锋紧张的手心冒汗,又不知怎样才能帮到梁老。他唯一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揪心的注视着这个被病痛折磨的老者。
又过了好一会儿,梁老终于坐直了身子。在梁老抬起头的一瞬间,袁锋愣住了。看着因为病痛折磨,变得形容憔悴的梁老,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触动,有惊骇,有悲伤,甚至还夹杂着一种,隐隐的怜悯。
梁老看着站在那里,盯着自己怔怔的出神的袁锋,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抚袁锋的后脑。他这一举动,立时将出神的袁锋给拉了回来。回过神来袁锋,内心真的有些害怕,看向梁老的神情里,更是将心中不安,流露的淋漓尽致。
梁老看到袁锋的神情,抚摸他的手立时一僵,随即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神情中带着几分自嘲与失落。紧接着就见他无奈一笑,对袁锋尽量表现的温和,这才开口说道:“不要怕,困了吧,快上床休息。”
说着起身就要把床让给袁锋,怎奈他的身子实在是有些虚弱,身子还没站直,却是一晃,又砰的一声坐回到了床上。
这一来,袁锋的小心脏,猛的一抽,心头瞬间涌起一股凉意。只见他慌忙上前扶住了梁老,直到一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的梁老,稳稳坐在了床榻上,他狂跳的小心肝,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惊惧不安的小袁锋,见梁老状态稳定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由抬手抹了一把泪水。气息虚弱的梁老,缓缓张开双眼,看着袁锋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从医多年的经验来讲,突然急症,绝非什么好事。只见他休息了一下,这才虚弱的对袁锋说道:“来孩子,你过来。”说着将有些乏力的手,伸进了自己怀中,半天才摸出了一本翻得已经有些旧的书。
看着这样的梁老,袁锋真想帮帮这个心力憔悴的老人家,可是他不知的如何去帮,心里甚至有些害怕。但听到梁老叫他还是,强自镇定的往前凑了凑。
他刚有些不安的凑上前来,梁老一只虚弱无力的手,就打在了他的肩头,这让本就担心害怕的他,心头猛跳了一下。
就在担惊受怕的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梁老虚弱的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带着王婷离开这里。”言语间,竟流露出了几分悲伤之意。
只见他微微仰头,光闪动,似是在追忆着什么。良久才继续说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让人担心。”说着又看了袁锋一眼。
听到梁老这么说,袁锋不知为什么,内心的恐惧与担心,竟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是专注。
梁老看着袁锋的变化,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即气息虚弱,无奈的说道:“其实我知道,知道我那个儿子究竟是什么德行,只是内心不愿承认,不愿面对罢了。你能理解吗?”说着语气一转,真诚的看向了袁锋。
袁锋是否真的知晓明白,没人知晓。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出于安慰,或许……总归在那一刻,袁锋是真诚的点了点头。梁老虽然对他真的明白,并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看着袁锋慧心的笑了。
似是说了这么会儿话,十分耗费心力,他不得不双眼微闭,稍稍的平复一下。看道梁老那虚弱的样子,袁锋知趣的保持了,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是始终停留在梁老的脸上,十分的专注。
虽然现在十分虚弱,但是梁老仍旧死死的攥着,那本从怀里掏出来到书,好像生怕被人抢走一般。这让打量着梁老的袁锋心中,充满了不解与好奇。他真的很想将那本书,从梁老的手中拿过来看看,虽然他不怎么识字。
稍稍恢复了一下的梁老,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只见他盯着袁锋认真的说道:“孩子,这本书,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看着这样的梁老,袁锋先是一愣,他甚至觉得无法抗拒梁老的要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梁老见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将书递给了袁锋。不知为什么,他在接到这本书的时候,心里觉得沉甸甸的。
看着袁锋将那本书,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梁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才继续说道:“孩子答应我,一有时间,就要好好的研习,还有不要轻易的让人看到。”听到梁老说的如此事关重大,袁锋竟有些打退堂鼓了,也是被梁老的话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