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的儿子看着两个人的举动,先是微微一愣,他本想就此跟上,不去理会那散落在地的衣物。
可不止为什么,就在他胎教欲走的那一刻,却又犹豫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神情显得有些复杂,最终还是走到那些衣物前,一件一件的将它们从地上拾了起来。
狗剩察觉到他的异动,不过是微微蹙眉,扭头向着那里望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了。同样扭头望来的铁蛋,在看到梁老儿子此举时,脸上竟流出几分讥笑,更是有着隐隐的得意。狗剩也不客气,连门都未曾敲过,就这么用力推开了院门。
率先映入狗剩眼帘的,就是好婶紧紧搂着王婷,冷若冰霜的望向门口的那一幕。虽然院中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但是‘嘿嘿,哭了,哭了,嘿嘿’突兀响起的话语,还是让狗剩微微一怔。
眼见狗剩就要走在自己的前面,铁蛋却是不甘示弱的挤到他的身边,更是冷冷的横了他一眼,那架势似是当仁不让。铁蛋看了看挤在自己身边的狗剩,不由微微皱皱眉头。此刻他真的没什么心思,去跟这个铁蛋计较。
铁蛋见状,先是瞪了狗剩一眼,这才打量起了院中陈设。当他的目光落在被好什么搂在怀里,一身粉红衣衫的清丽女子身上的时候,目光却是再难移开分毫,而脸上痴迷贪婪神色却是更甚。
看着身侧一脸猪哥相的铁蛋,微微蹙眉的狗剩,打心里又是说不出的一阵厌恶。看着近乎是闯进院来的狗剩铁蛋二人,好婶是一脸的寒霜,只听她冷冷的说道:“谁叫你们进来了!”说着却是将怀里的王婷搂的更紧了。
这话让狗剩微微一怔,铁蛋一时也从非非遐想中,惊醒了过来。听到好婶的呵斥,铁蛋尴尬之余,又是一阵恼怒,觉得被好婶呵斥,是件丢脸的事,脸上的横肉更是抽搐一下。只见他冷冷的瞪着好婶,有些讥讽的说道:“我想去哪,似乎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吧。”
听到这话好婶的神情又冷了几分,更是怒声讥讽道:“你好像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至于你想去哪里,我才懒得管。”
听着好婶越发气愤的强调,狗剩冷冷的看了身旁的铁蛋一眼,不知为什么,他对铁蛋这副趾高气扬,总觉得高人一等的嘴脸很是反感,甚至是有些厌恶。铁蛋不明白,他倒是清楚‘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许是混迹久了,也曾撞的头破血流过。
好婶这话说的铁蛋微微一怔,似是突然也醒悟了过来,但他一时又不想向好婶低头,不由硬着头皮说道:“我这倒是给忘了,不过我是跟他进来的。”语气不善不说,更是将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
听到铁蛋这无耻至极的言语,饶是冷若冰霜的好婶,也紧紧皱起了眉头。狗剩听到铁蛋的话也是微微一怔,不由狠狠的瞪了铁蛋一眼。但铁蛋的脸上,却是有着隐隐的得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好婶心里本就因为王婷,有些烦乱,结果又被铁蛋这么一气,一时竟也没有注意狗剩的样貌。知道铁蛋伸手指向狗剩的那一刻,好婶这才认真瞧了一眼。
可是这一瞧,却是让好婶微微一怔,脸色更是微微白了几分。在她看清狗剩样貌的那一刻,心头的怒火更是蹭蹭的往上窜。
好婶这当然不是吓得,却是被这个狗剩给气的。只见好婶银牙紧要,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上更是流露出了无尽的恨意。只听她怒声道:“好啊,你还有胆来。”好婶脸上此时的煞气,竟让狗剩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
先前好婶是微微侧头,怀里护着王婷,狗剩乍一见,只觉眼熟,一时倒也没想起来。如今看到好婶面相自己,怒目而视,狗剩立时就怔住了,他仿佛回到了两三年前,那封存已久的记忆,更是潮水般的涌了出来。
这不由让他想起了,他与好婶两三年前的两次对峙。看着好婶义愤填膺的神情,狗剩脸色有些难看。看到狗剩脸色,铁蛋显得有些得意,至于狗剩为何如此难堪,这并不重要。
似乎只要能看到狗剩倒霉,就是他最大的乐趣。铁蛋的幸灾乐祸,再加上好婶的一脸怒容,一时间,狗剩的心绪,也烦乱了起来。
这个混迹在市井中的老油条,竟有些不知所出。不是他真的怕了好婶,实在是两三年前的种种,实在犯了众人的大忌。
看着莫不吭声的狗剩,一脸寒霜的好婶,不由怒极反笑,只听她冷冷的讥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内心烦乱,有些心虚狗剩,不敢去看好婶,更不敢直视好婶的那双眼睛。沉默了好一阵的他,这才情绪复杂的开口道:“当年是我一时糊涂,还望……”
“一时糊涂,好个一时糊涂。”好婶冷笑道,“我若霸占了你的家业,说句一时糊涂,你可愿意就此息事宁人?”
狗剩一听,脸色不由一沉,烦乱的心绪,更是被隐隐的怒意所取代。好婶见状不由冷笑道:“哼哼,既如此,你还有脸到这里来,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滚!”听着好婶近乎咆哮的话语,狗剩紧紧咬住了牙关,心头更是怒火狂飙。
站在一旁始终在哪里看热闹的铁蛋,听着二人的争吵,是越听越不对,心中不由隐隐多出了几分遐想。自然了,对于一个贪财好色的人来说,除了钱,满脑子怕是就剩那下流龌龊的想法了。
梁老的儿子,拾完地上的衣物,听到院中传出的争吵声,也就没有进院,结果就这么端着一盆衣物,站在了院门处……
眼见狗剩就要发作,梁老儿子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紧。只见他端着一盆的衣物,笑盈盈的说道:“这衣服丢在门外,我给你们收回来了。”说着走进了院里。
好婶自打见到铁蛋跟狗剩,心里就很是气愤,如今又见一个,一脸讨好的从外面走进来,心道:“这三人定是一路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遂冷笑道:“我们小门小户,哪里敢劳烦公子。”
梁老儿子听到这话,为之一滞,但还是强笑道:“好婶哪里话,我哪算的上什么公子。”听到梁老儿子的声音,狗剩跟铁蛋便相继望了过去,眼见他在好婶这里讨了个没趣,是狗剩皱眉,铁蛋讥笑。
狗剩蹙眉,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着有些愣头愣脑的小掌柜,竟有这般心机。铁蛋讥笑,是因为他觉得梁老儿子自作聪明,费力不讨好。
虽然在好婶哪里没讨到什么好处,但是梁老儿子的目的却是达到了,这让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狗剩被梁老儿子这么一搅合,一时竟没了火气。
但他们三人谁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更是毫不避讳的将目光,放在了好婶怀里的王婷身上。看着三人毫不避讳,甚至是寻着角度,想将好婶怀里的王婷看个清楚,那副让人生厌的嘴脸。
好婶出于对王婷本能的保护,竟搂着王婷微微转了转身,更是王婷护了个严实。结果好婶这么一档,三人不由的一阵郁闷,可是看着好婶怒气冲冲那张脸,一时竟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倒是好婶,神情中隐隐多了些许的忧色。因为现在周围几乎人家的人,基本都上山务农去了,若是三人真的有意用强,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没有办法。
然而就在这个气氛相当微妙的时候,只听梁老儿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轻声换道:“王,王婷,是你吗?”
好婶能感觉到,她怀里搂着的王婷,微微抖了一下,待她低头望去,竟然发现,王婷那娇俏可人的笑脸又白了几分,她又是一阵心痛。
紧紧盯着好婶怀里,那个粉衣女子的梁老儿子,由于被好婶身体挡着,并没有看清什么,不由苦涩一笑,有些凄然的喃喃说道:“不是吗,真的不是吗。”说着竟放下手里的木盆,有些木讷的向外走了出去。
那蹒跚的步履,那孤单的背影,流露着道不尽的凄凉。看着这样的梁老儿子,一旁的狗剩,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却是没有开口说话。而站在一处,原本幸灾乐祸的铁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收敛了,挂在脸上的讥讽笑容,更是难得的多了几分认真。
看着缓缓走出院门的萧索身影,不知为什么,好婶居然有些不忍,只见他嘴唇微动,却是欲言又止。
梁老的儿子虽然走出了院门,但狗剩跟铁蛋却是已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这混迹多年,十分老辣的二人,并不像梁老儿子那样容易轻信。
自然了铁蛋才不管什么王婷婉婷,他只知道,那个被好婶紧紧拥在怀中的女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个理由已经足以让他留下。
没人知道狗剩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又是为何要留在这是。他似乎没有铁蛋的猥琐,更没有梁老儿子的痴情。看着神情古怪,视线瞄着王婷的狗剩,不知为什么,好婶心里竟隐隐有些凝重,只听她依旧怒声说道:“你们还不走吗。”
虽然十分的愤怒,但是好婶的心里却是十分的冷静。仿佛这几十年的光阴下来,已经没有没多少事情,能够扰乱她的心神了。只是她的悲悯,她的要强,她的原则,又让她不得不挺身而出。
如今懂事聪慧的小王婷,跟她已经生活了两三年,更是亲如自己的儿孙,她就更容不下别人的欺凌与染指了。如今狗剩跟铁蛋欺凌上门,而且针对的还是她十分疼爱的小孙女。这让一向要强的好婶,如何不恼,如何不怒。
听着好婶这冰冷愤怒的话语,狗剩还好些,已经有了些免疫力。倒是铁蛋,不知为什么,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了一阵寒意,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柔弱妇人,倒像是历经沧桑,威严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