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只会阻碍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他将感情排除在外,难道还有错不成?预言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现在也不觉得,只是对凌霄的说法有些恼怒,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挫败。
“我无法认同你的观点,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那便就此分道扬镳吧!”再强大又能如何,若连基本的情感都没有了,灵魂便如同没有了灵气,生生将自己化作了供人膜拜的石像,那样活着,何来快乐之说?
“凌霄,不必再跟他多言,我们走!”出口就在前方,他们绝对不会让灰色精灵白白牺牲,如果最终也无法破除这片土地的诅咒,那么,就让她回以生命的代价,与他们一同消失于天地之间。
凌霄闻言,不再多说,转身之前仍是深深地看了预言一眼,终是无声轻叹,走回凤语筠身边。
斯诺也振作了起来,连对预言的愤怒都懒得表现,只是沉默地坐回凤语筠肩头,坚定地望着前方透着光亮的天空。
他一定要破除这里的诅咒,让那些灰色精灵重新恢复生机!
凤语筠抬脚便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而且……还透着无尽的空虚,不必回头,只听那声音便仿佛会被吸入无尽的地狱,万劫不复。
“原来你不是哑巴?”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凤语筠回头便甩出这么一句话来,带着明显的讽刺和质疑,气势不输半分。
“凤语筠,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奇怪到,让他无法理解,这一路行来,他都在默默地观察着凤语筠的言行举止,几乎每一处都让他觉得新奇,让他有一种想要破坏的欲望。
“多谢你的赞美,你找面镜子,我想……你会看到更奇怪的人。”没打算多说,凤语筠撂下这一句,便径自往前走去,凌霄和泽西尔紧随其后,三人很快就走远了,这一次,预言和小黑却是迟迟都没有跟上,只是淡然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我要得到她,你的计划,注定要失败了,预言。”小黑如是说着,幽深得可怕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小黑!”
两人之间的谈话包含着太多的隐晦,就算听清了每一个字,也理不出其中的意思。
灰色地带仍旧是一片灰色,只是,前方出现了一线光明。
凤语筠几人一直朝着阳光的方向前进,可是,无论他们如何靠近,总是无法到达,仿佛永无止尽一般。
“语筠,不大对劲,我们离那个地方一直都是那么远,无论我们走多久都无法到达……”这样的恐慌在心里一点点蔓延,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再也找不到前进的理由和力气。
这种没有希望的追逐,太过虚无飘渺,让人渐渐地感觉到了绝望。
难道,那个灰色精灵的牺牲,就只能换来这样的结局吗?
“不!能到的,一定能到,再坚持一下!”凤语筠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可是,身体却是怎样也不肯停止,不断地往前走去,一步,再一步……
在旁人看来,她的神情都带着几分呆滞,只是麻木地往前迈步,没有丝毫主观意识。
“语筠……”斯诺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担心地抚上了她的脸庞,原以为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没想到,她却迅速偏头看他,还带着一抹绝美的温柔笑容。
“斯诺,我们一定能出去,一定能解开这里的诅咒,一定能救他们,不要担心,继续前进就好!”
不撞南墙绝不甘心,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这句话是她现在心情的最真实写照,只一心想着要走出这片灰色地带,打破当下的困局。
当他们终于感觉,离那片阳光近了几分时,那种无法呼吸的窒闷感觉再次袭来,而且更加凶猛了,勉强地走出几步,凌霄和泽西尔已经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粗重地喘息着,饶是如此,也无法呼吸到更多的空气。
这般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窒息而亡,凌霄和泽西尔尚能艰难喘息,斯诺却是转眼间就陷入了昏迷,从凤语筠肩上跌落在地。
“斯诺……可恶!”凤语筠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缺痒的痛苦,四肢的疲惫也最大限度地蔓延开来,只要她有一秒钟的闪神,那就只有等死的下场。
不!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她怎么让他们也死在这里?
那一刻,凤语筠的心底涌起强大的怒气与不甘,仿佛有一团高热的火焰自体内徐徐升起,迅速点燃了她身上所有的细胞,带着席卷之势,迅速从体表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
“啊……”灼烧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仰头狂啸出声,凌霄和泽西尔恍惚间被这惨烈的叫声惊得恢复了清醒,看着凤语筠痛苦的样子,想上前援助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语筠……”
“语筠……”
两人同样虚弱地轻唤出声,可此时此刻,凤语筠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惨烈的长啸声响彻底天际,仿佛把大地都震动了,传来微微的颤抖。
“啊……”又一声长啸拔地而起,凤语筠的身体被一种红到刺眼的火焰层层包裹,身上的衣服早已化作灰烬,头发却只是被染成了耀眼的金色,随着那刺眼的火焰放肆地飞扬在空中。
剧烈的疼痛让凤语筠连昏撅都无法做到,疼痛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保持着高度清醒,再度睁开眼睛时,眼里早已燃成了两团赤红的火焰,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团巨大的火焰,仿佛能燃尽世间的一切。
凌霄和泽西尔早已看得呆掉,他们都见过凤语筠狂化时双眼变得赤红似血,火焰包裹全身的景象,可此时此刻,却仍是被惊得无法动弹。
空气中传来的灵力波动强烈得让人无法呼吸,比这灰色地带让人窒息的感觉更甚一筹,太过惊讶,以至于他们根本就忘了眼下的困境。
这样的凤语筠,陌生得让人害怕!她……还认得出他们吗?
“吼……”一声悲惨的巨吼声凭空而起,下一刻,金蛇巨大的黑色身躯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力道之大,直把地面都撞出一个巨大的坑洞,金蛇痛苦地抽搐着身体,许久都没能爬起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连金蛇都被强行甩了出来,凤语筠自身会不会有危险?凌霄想到这种可能,挣扎着便要起身,无奈身体的力量几乎被完全抽空,不要说阻止凤语筠了,他连爬起身的力气都凝聚不起来。
“语筠……”凌霄和泽西尔伏在地上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凤语筠不断惨烈地长啸着,周围的巨石都有碎裂的迹象,让人不得不担心她的安危。
下一刻,凤语筠的身体缓缓浮起升至了半空,她整个人都被火焰团团包裹着,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凌霄和泽西尔胆颤心惊地看着她虚浮地飘在半空,直担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坠落下来,这样的高度,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啊……”骤然之间,一声更加惨烈的长啸声凭空而起,凌霄和泽西尔尚来不及唤她的名,便已经被震得耳朵一阵剧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往外流着,这一声长啸,竟是震得他们七孔流血,脑子里闷雷劈下般阵阵剧痛。
“语筠……”
“我要燃尽这个灰色的世界,它不应该存在,毁了它……”长啸过后,凤语筠沉默了下来,不多久,便是梦呓一般轻喃出声,看着脚底下这片灰蒙蒙的土地,想着那个无奈消逝于空气之中的精灵,想着他们绝望的神情,她眸子里的火焰燃得更盛了。
“燃烧吧,把这片土地上的灰色,燃烧殆尽!”双手一扬,无数火龙朝着四面八方疾射而去,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点燃了,连土壤和岩石都不例外,眨眼的功夫,这片死气沉沉的灰暗土地,被强行染上了一片艳红,直把天际的灰色云朵都烧得通红。
可是,趴伏在地面上的凌霄三人,明明都处于燃烧跃动的火焰当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倒有一种异样的温暖从皮肤一点点渗透到了体内,这样的温暖,让窒息的感觉也不那么明显了。
火焰还在燃烧,空中的凤语筠又起了新的变化,水与风的元素自火焰中钻出,在她的身体周围织就了一片蓝色与绿色交叠的网,然后,下一刻,所有的蓝色与绿色都如同箭一般疾射而出,蓝色的箭射入天际,将天空染成了明朗的晴蓝,绿色的箭身入地面,原本布满枯草和死树的土地,瞬间冒出了无数的绿色尖芽,这片大地瞬间恢复了生命力,重新活了过来。
火焰渐渐俨旗息鼓,蓝色和绿色和疾箭也早已消失不见,将他们困住许久的灰色地带却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意盎然和生机勃勃。
“这太不可思议了……”窒息的感觉瞬间消散无踪,身体也奇迹般地恢复了力气,凌霄看着周围的一切,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吗?看着同样神情的泽西尔,他几乎要相信自己的怀疑,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手掌也确实摸到了地上新长出的小草,让他的怀疑也显得摇摇欲坠起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他尚在怀疑的一切,泽西尔却已经抬头看向了半空,瞬间惊呼了一声,“语筠!”
这一抬眼,只见凤语筠周身的所有灵力元素都不见了踪影,赤裸着身体只在空中稍顿了一下,便直直地往下坠来,泽西尔反应极快地往前一个飞扑,堪堪赶在她落地的前一刻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护着她几个翻滚之后才稳住了身形,怀中的人已经陷入昏迷,怎样都唤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