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老者和这几个年轻人见了这个驼着背的老婆婆,都变的极其恭敬起来,口中说道:“见过甲长!”老婆婆将笛子收回,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何事?”花纯仁听着眼前的老妇,不知她竟是这岛上的甲长,倒也是甚感意外!只觉得这样老的声音,自是无法和方才林中吹笛之人联系起来!老者恭敬说道:“回甲长!我们抓了擅自闯入岛中的一男一女,我们怀疑是未央城里的奸细!”老婆婆听说是闯入岛中的奸细,便问道:“奸细?奸细可在哪儿?”
老者听了,便将捆绑着的花纯仁和朱雪雁,送到甲长面前。这老者见到了甲长,心中还是很欣喜,自打去年甲长生病,躲在山中养病好了之后,便就深居简出的了!每月只在月头几天处理岛上一些简单的事务,其他时间都是隐居在这林中,这岛上的居民自是不知道甲长在哪里。因着甲长婆婆的过世了的丈夫,是这岛上颇有威望的老甲长,为这岛中居民做了不少的好事!老甲长过世之后,甲长婆婆遵了先夫人的意愿么,继续帮着岛上的居民,因此,岛上居民般一举推荐了甲长婆婆做了后任甲长!是以这一晃,便是二十余年过去了!即使甲长婆婆因着身体的缘故,见不得阳光,时间长了,便躲在山洞里,要不就是住在竹林里,将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老婆婆并不看花纯仁和朱雪雁,只是驮着背,将目光看着林中处,漫不经心道:“既是奸细,依着岛规,将此二人扔了江里喂鱼就是了!”老者领了旨,便就要带了二人下去。朱雪雁听了这话。便和花纯仁四目相看。朱雪雁便念了句偈语:“阿弥陀佛!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我们一不是恶人,二不成做了恶事,为何落得这个结局?甲长大人为何只听了一面之言?”这清脆温暖的声音自是吸引了甲长老婆婆,她终于将注意力转了过来,看了看花纯仁和朱雪雁。这一看,老婆婆戴着斗笠的脸儿不由微颤,手儿也禁不住阵阵抖动,怎么,他们竟是到了这里?看来在那未央城里也是无路可走了!
老婆婆便对了朱雪雁,继续用那苍老凄凉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说的极好!我是不可只听了片面之词!那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来?”花纯仁便朗声道:“我和我妹妹,自是被贬了而来!欲在此岛上,度过下半生的!所以在这来的半路上,遇到了这个老者,请他带我们来甲长这里,一则是尽了礼数,而坐也是向甲长讨教讨教这岛上的风土人情!不想,走到半道上,便给捆绑了起来!”老婆婆听了,口中不由笑了起来,背也驼的更厉害了!花纯仁听这老婆婆的笑声,却很是皱了皱眉头,因为在他听来,这老婆婆的笑声可真是声如银铃,他不禁迷惑了。
老婆婆笑道:“将他们二人先放了!”说着,便朝着花纯仁看去,只是远远儿的瞧了一眼,她便发现此人却是花田国的原太子!自己和他见过数面,自是不会弄错的!几个岛上的年轻人,便走上前去,将花纯仁和朱雪雁的手儿给松开。二人沉沉对视了数眼,不禁都松了口气,甲长老婆婆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二人走到前来!”
花纯仁听了,便携了朱雪雁的手儿,轻轻说道:“雁儿,别怕!”朱雪雁也轻轻说道:“我本来就没害怕!”花纯仁到了甲长婆婆跟前,笑说道:“我们不是什么奸细!实不相瞒,我原是花田国的……”可是甲长婆婆听了这些,马上止住他继续说下去,只是说道:“你们既然不是奸细,既是被朝廷贬了来,这倒是和我们岛上的先祖差不多,横竖差不多都是罪犯!那位就不追究了!”
花纯仁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儿,他对了老婆婆说道:“如此,谢过了!我和我妹妹初来乍到,一点儿这岛上的风土人情自是不懂,还请甲长大人多提点提点!”这甲长听了花纯仁唤这绝色的女子,叫做‘妹妹’,芳心不禁大绽,她低沉了声音说道:“你们果真是兄妹二人?”花纯仁点了头说道:“正是!”甲长婆婆此时看着下面,老者和几个年轻人尚在,便说道:“你们几个,无事就下去吧!过十来天,到了岛上一年一次的薯酒节时,我自会出现!现在你们也可先做着准备!”老者和年轻人听了,点头称是。甲长婆婆又对了老者说道:“你也是这岛上推选出来管事的,那些个家长里短芝麻蒜皮的事儿,就不要亲自跑了来找我了,你们难道不知,我也是个年纪极大的人了么!”老者面露愧色,点头称是,随即带领着这些年轻人出了林子走出了洞口。
甲长婆婆见这几个多事儿的走远,方对了花纯仁说道:“现在他们已走,你可以说真话了吧!”花纯仁和朱雪雁听了,面面相觑,不知这老婆婆心中是何意。花纯仁便假装糊涂道:“我们可不都是说的真话么!”老婆婆笑笑,说道:“不要瞒着我了!你们的身份,我都一一知晓!”花纯仁疑惑道:“老婆婆年纪已大,又从不曾出了这岛上,竟是再怎么知道的呢?”
老婆婆笑道:“这个……自是不能告诉你!难道我在未央城里,就没了耳目么!”朱雪雁听了,便笑道:“那甲长大人,你倒是说说,我们是什么人儿呢!”老婆婆虽蒙着轻纱,可是这轻纱是产自西域的软烟罗,人罩在头上,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人的脸,可是这罩着的人,却能透过轻纱,将外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这甲长婆婆很是看了看朱雪雁,只觉得这女子,年纪虽比自己大,可是模样看起来,竟比自己还年轻些儿,和这花纯仁在一起,甚是默契,一时这心中,五味杂陈,甚是不畅快儿。
甲长老婆婆听了,并不瞧朱雪雁,只是看着花纯仁说道:“若要我说,我便直说罢!你可是花田国的逊位皇上,而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便是花田国新封的宁国公主!可你们二人并无血缘关系!我说的对不对!”花纯仁听了,不禁动容道:“甲长你是怎么知道的?”甲长婆婆怒道:“方才我不是说了,我不能告诉你的么!”花纯仁倒是被她唬怔住了。朱雪雁缓缓笑道:“不错,甲长大人都可是猜对了!自是当今花田国的太后将我们贬了来了!”甲长老婆婆倒是淡然笑道:“你们原都是贵人!一个竟是帝王,一个也是公主!只怕你们也没有想到会到了这里罢!这真是世事无常了……只是这离了未央城,落了难,就少不得要在这里吃苦了!横竖我们这岛上的居民房子田地都是自己盖和开垦的!要在这岛上住着,能够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这岛上住的人,每天都在山头水里忙活!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去麻烦他们!”花纯仁听了,便道:“这个……我们已经想好了!自己动手,自是丰衣足食!”
甲长婆婆听了道:“好!很好!这岛上岛民的先人,都是那未央城中犯了罪,流放了这里来的!初来时可什么都不会,可是几十下来,也没有被饿死!欢迎你们加入,这样这个嘉陵岛上横竖还是多了两口人!”花纯仁听了这话,便说道:“我们既到了这里,便以为都听从甲长大人的派遣,因为这一生一世,我和我妹妹是再不分开的了!”甲长大人听了花纯仁这话,这脸儿不由沉了下来,可是她戴着斗笠,脸上蒙着轻纱,横竖谁都看不见儿。
甲长大人便道:“我该说的都说了!再加一句,这岛上蚊虫毒蛇很多,你们盖房的时候,注意房下要搭个高高的木墩子!不要将房基建在地上!房子你们快点盖,这岛上马上就是多雨的季节了!我会着人在岛中东西南北四处,张贴了告示,说是岛上有新居民,横竖这四处的岛民都回看见的!自不会和你们为难!他们都是些心热面恶的人!”花纯仁说了声:“多谢大人提醒!”便携了朱雪雁,出了这甲长大人这里,出了洞口,和朱雪雁商量要尽快盖一间房子!不然,若是雨季到了,可是要吃苦!
甲长婆婆看到这二人已经走远,方才深深叹了口气,进了这狭长的竹屋,竹屋里端坐着另一个老婆婆,模样看起来似是和她一模一样。甲长婆婆缓缓将头上的斗笠和纱巾卸下,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端坐的老婆婆朝她笑道:“方才我在里间,听着你的嗓音,倒是和我一模一样!他们都没认出你来罢!”陈含蕊在她对面坐下,喝了杯茶,说道:甲长婆婆,他们没有听出来!虽说我才这里呆了几天,可是已然将你模样的惟妙惟肖的了!”
甲长婆婆听了便笑道:“横竖我也老了!这眼儿也快要瞎了!我哪里我年轻时后不过偶然在江上救了你,将你带了这岛上住了几年疗伤!哪里想到以后你还会回了这岛上!”陈含蕊听了,微微一笑道:“甲长婆婆,我不过是多年不见,想你了,想在这岛上小住而已,再说,可以帮你料理料理这事务,你老人家倒是还要感谢我呢!”
甲长婆婆听了,也喝了口茶,笑道:“是么?公主?当年你的伤口没好,可就天天吵嚷着,要让你们陈国的太师来将你带走!横竖是不想多呆一天儿的!”陈含蕊娇笑道:“哎呀,甲长婆婆,我这不是长大了吗?自然就懂事了!我担心你,也想着你,所以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