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太后逝世后数月,明月在宫中就要生产了!花纯信自是紧张,无奈明月腹中是横胎,花纯信已经唤来了花田国中最好的太医和产婆,明月还不能顺利生产!终于到了第三天,明月方奄奄一息,产下一女!花纯信在外面,抱着那裹着的红红一团,心中激动万分,不料宫女却是急急来报:“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她不好了!”花纯信听了,连忙抱着孩子,往明月房中走去,只见明月脸色惨白,嘴唇已经乌黑,她已经虚弱的不成人形,花纯信心中大不忍,他连忙握住明月的手,口中悲戚道:“明月,你要好好的,你要挺过去,这属于我们的人生还没开始呢!这以后……咱们就不生了!我花田国的公主,也是可以继承皇位的!”明月听了,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轻声命身旁伺候的宫女一概退下,她艰难说道:“纯信,有些话,我想和你单独……说一说!”花纯信听了,忙忙点头道:“明月,你要说什么,慢慢说就是!我都会细细听着的!”明月便拼尽气力道:“纯信,其实我知道,你明明心里没有我!”她这话一说出,花纯信也是吃了一惊,他忙抚慰道:“明月,你这是说哪里话来?你是我的贵妃,我的心里当然有你!”明月听了,只是断断续续说道:“不……我知道,在我的……心中,你只是将我当妹妹看待!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你……一直喜欢的人是……朱雪雁!”她这话一说出来,直叫花纯信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叹了口气道:“明月,我不想辜负你……”明月听了,只是慢慢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不用难过,你藏在心里或许才更难过!可惜……朱雪雁已经嫁人了!纯信,你可要好好过,若是见着了喜欢的姑娘,和皇后之位……就留给她罢!好好待我们的女儿,我……去了!”说完,便将头歪在一边,断了气。
花纯信见明月已经仙去,心中是说不出的悲戚,他忍住悲伤,将明月以皇后之礼,厚葬在太后的陵寝之旁。这数月之中,他连失去了母亲和明月,心中真是难过之极。花纯仁心中也是悲伤不已,他抱着明月的女儿,叹息道:“纯信,你要坚强些!你是这花田国的皇上!”花纯信此时已经哀哀说道:“纯仁,这个皇位原本是你的!我不过是代替你做!如今,我是半点心情也无了!我还是将皇位禅让给你罢!”花纯仁听了,摇头道:“纯信,你可知,我从这皇位上下来后,心中就不再作此念了!这个皇帝,你比我坐着合适!你只是暂时的悲伤而已!我看好你!”
他又黯然道:“纯信,母后守孝日期已过,我是来向你告别的!”花纯信听了,不由说道:“纯仁,你也要走了?我们是兄弟,你就不能在我难过的时候,留下来陪陪我?”花纯仁听了,苦笑道:“纯信,我相信你能熬过去!放心,我会回来!只不过,我要谨遵母后的遗言,不管怎样,我始终要找到陈含蕊,我要给她一个交代!”花纯信听了,便道:“你已经想通了?”花纯仁便叹息道:“如果,她还需要我,那么我会在她身边,陪伴她!如果,她已经决绝改变了心意!那么我会祝福她!现在,雁儿已经嫁了齐匡胤,在我心中,我便也只能将她当做妹妹了!”花纯信听了,也是慨叹有声,他从花纯仁怀中,将小女儿接过,苦笑道:“如此说来,你和这朱雪雁,是无半点血缘关系,而我本就是花田宗室远亲之子,和花田皇室已出了五服,而我花田国律法规定,已出五服之男女者,若是同姓,是可以通婚嫁娶的!如此说来,我和她血缘也是淡漠了,我们三人,如今才知道,竟只有她才是真正的皇室后裔!她才是真正的贵族!”花纯仁听了,只是对他道:“纯仁,我就要去嘉陵岛了!若是晚去一天,便就多生一天的波折!好生照料小公主!我处理完了这事,会来帮衬着你的!”
花纯信听了,终于勉强笑道:“纯仁,我们始终是好兄弟!我在这里等着你!”花纯仁听了,上前拍拍花纯信的肩膀,不再说话了,可是这行动早就胜过一切。花纯信看着花纯仁的背影,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花纯信,你是男人,你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的父亲,你还是这花田国的皇上!你是万人之上!所以,你也要比花田千千万的百姓坚强!因为他们视你为楷模,为榜样!花纯信,在这个艰难时刻,你一定可以昂首挺过去!
朱雪雁在齐国,已是先后得知了太后和明月的死讯,她固然是非常伤心,以至好几天都吃不下饭。齐匡胤看出了她隐隐的思乡之情,知她心中难以排遣,便暗中嘱咐工匠给她造一座,类似于朱家大宅的屋子!屋子不到一月就已经修建好,这天竣工之时,齐匡胤忽地来到了朱雪雁的书房,朝着她笑道:“雁儿,我带你去瞧件东西!”朱雪雁正坐在那暗自伤神,听了这话,便站起身,勉强笑道:“匡胤,你给我瞧什么好东西呢?”齐匡胤便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笑道:“雁儿,这人总是有生有死的,没有死,何来生,这死死生生,你就当是轮回也好!不要总关在屋子里,可是要闷出病来!快来,我保管你见了,心中定会高兴!”说着,便携了朱雪雁的手,拉着她,朝着新砌的一座红墙走去。
朱雪雁不明所以,只得跟在他身后,待见了这座花田式样的屋子,朱雪雁心中惊喜,不禁叫出声儿来:“这不是……和我在花田的朱家大宅,是一模一样的么?”说着这话时,她便又不禁看了看他。齐匡胤便将她拥在怀中,问道:“怎样?雁儿,你可喜欢?”朱雪雁便叹了口气,苦笑道:“匡胤,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样对我,我心中自是非常感动和感激!我见了这屋子,真的好似回到了花田国一样!”齐匡胤听了,便笑道:“是么,那你不妨再进去瞧瞧,若是你看到那些摆设,心中还要激动万分呢?”可是朱雪雁虽同了他去瞧着,口中还是说道:“可是,匡胤,我还是要说你!你为了我一人,这样旗鼓大张,总是不好!且不说这耗费钱财,就是这样砌了来,也是无甚用处的!有这许多钱,倒不如拿了出来,去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齐匡胤听了,便叹道:“雁儿,我始终只是好心!这个耗费的银两,就算在我一个人的体己中,并不动用宫中份例,你看如何?”朱雪雁听了这话,便道:“你待我的心,我始终知道!我谢过你,只是以后可万万不要如此了!”
时节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来年的春天了。这年春天,朱雪雁忽地身怀有孕。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齐匡胤,齐匡胤自是高兴。他本以为自己个绝症,是撑不过去年冬天的。哪里知道,在朱雪雁的殷切关怀下,他还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个冬天。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过还是在捱着时日罢了,这该来的总是还要来的。
朱雪雁是根本不知齐匡胤的心事。有时见他咳了厉害了,只当他是因为朝政所累,根本没有往深处去想。日子便也这样平静地过了数月有余,一晃,已经到了夏天了,而朱雪雁的肚子,也是一天大似一天了!这一天,她如寻常一样,去宫里散步!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花田国的皇帝花纯信,依着齐匡胤的邀请,来出使齐国了!朱雪雁听了这消息,自是感到意外!不过,能够见到许久未见的故人,总是好事一件!她正想转过这御花园,往正殿走去,却看到前方有一个身着明黄衣衫的人,也正迟疑着朝她走来!朱雪雁看着来人,心中尚且不能相信,这徐徐前行之人,不就是花纯信么?
当下朱雪雁便迎上前去,笑道:“纯信,多日不见,你一向可好?”御花园那一侧的花纯信此时已经看见了前头一个身材微隆的女子,他只是抬眼瞧了瞧,便知道她是谁了!花纯信也是快步走上前去,心中百感交集道:“朱姑娘,不不,我该叫你齐国皇后了,我本来还想对齐匡胤提出要见你的,可是他只是请我在这御花园里四处先走走,岂料就看到了你!”朱雪雁看着花纯信,自打明月过世后,这花纯信便就像老了些,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已经是有沧桑之感了。花纯信只觉得心中有许多话,要告诉朱雪雁,只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他已经看出朱雪雁是身怀六甲了,口中不由说道:你是有喜了罢!”朱雪雁听了,便道:“被你瞧出来了!如今已是有四个月了!”花纯信听了,口中便‘哦’了一声,二人一时再寻不出什么话了,倒是花纯信先开口道:“那……齐匡胤待你还好罢!我方才在这宫里,好像恍惚看见一座花田式样的房子!因和这齐国的建筑迥异,所以不由多瞧了几眼!”朱雪雁听了,便叹道:“那是齐匡胤为担心我思乡,特地砌了来给我看的!究竟也只是占地!一个人若是思乡,你就是给她盖一千座一万座房子,也是无济于事的!只因这思乡之情,是埋在心里的!和外物一概无关!”花纯信听了,倒是若有所思起来,他笑道:“看来这齐匡胤果然待你极好,我先时还在花田宫中,每天挂念你,替你担心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说着这话时,花纯信倒是觉出了一丝惆怅味儿。朱雪雁听了,便低头笑道:“纯信,你是一国之君,这后宫可不能没有女人!再说,小公主可还要一个妥当的人照料呢!她如今也一岁了罢!”花纯信听了,便苦笑道:“明月的女儿,极是可爱,简直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已经会说话了!今次,我没有将她带出来,将她送了明月父亲府上照料了!她要是再大些,便可以和我各国地周游访问了!”朱雪雁听了,便重重叹口气道:“这那天底下的事情,都是说不清的!我们哪里能够知道,明月那样年轻,竟是比我们先去了呢?纯信,你还是再找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罢,操持你的后宫,帮你照顾孩子!这民间的凡夫俗子尚且能再娶,你是帝王,自是不要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