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说李夫人来看过凌儿。
真是奇怪,她来怡人苑做什么?
“玉容,李夫人何时过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她给小姐送了玉露药膏,还给其它新人都送了,让小姐好好养伤。”玉容据实以告。
还给其它新人送玉露药膏?看来李夫人不光是送药膏这么简单了,她应该是想借此机会拉拢新人呢,给自己建立势力呢,怕是想借此上位把她这个贵妃给除掉吧?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了,大燕王朝的皇后要从这届的新人中选出来,她们这些早先入宫的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也不会再有加封的机会了,你是夫人就是夫人,是嫔人就是嫔人。
花瑾儿冷笑两声,身份地位就这么重要吗?
“玉容,李夫人和小姐说什么了没有?”她别的不怕,就怕李夫人会借此机会挑拨她和凌儿的姐妹之情,她不想凌儿被利用达到她个人的目的。
李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她就是想当贵妃,想当皇后,这是昭然若揭的事情。
玉容低下头:“奴婢不知道,李夫人让奴婢退开的。”
花瑾儿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又继续喝茶,将一杯茶喝完之后又让玉容泡了一杯,她喜欢和她泡的茶,感觉自己身处云端一样,有种远离尘世的淡然。
“玉容,你泡的茶很好喝。”
“谢谢娘娘,娘娘若是爱喝,奴婢可以教会醉儿姐姐,让醉儿姐姐泡给您喝。”
花瑾儿摇摇手笑道:“你醉儿姐姐笨手笨脚的,她不会泡茶。”
“是呀,醉儿很享福,都是喝娘娘泡的茶呢。”醉儿一脸的陶醉状。
“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花瑾儿宠溺一笑。
主仆俩的对话让玉容羡慕,觉得她们俩之间的相处不像主仆,更多的像姐妹一样,醉儿姐姐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娘娘说话,而娘娘又是一副很宠爱她的模样,真是好。
“玉容,你怎么会随凌儿入宫的?”她这样的丫头不够机灵,花庄的人怎么能让她随着凌儿入宫的?
“奴婢……奴婢的命是小姐给的,小姐要入宫,奴婢就随着进来了。”
“你要知道这后宫生活远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在花庄多好,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你可以去赏花,也可以去采花,做花酿酒,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多想留在花庄啊,只可惜命运弄人。
“奴婢……”玉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性子乖巧,又不谙世事,看花瑾儿对花庄的描述和向往,心里便觉得委屈,她也很喜欢花庄,也想念花庄,更想念二少爷,可是她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了。
“玉容,我知道你身不由己,而我又何尝不是啊。”叹了一声,花瑾儿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幽幽的开口,“若是有机会,我定是不会进宫的。”
“娘娘…”醉儿在一旁提醒,“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花瑾儿忙点头要离开,醉儿是个谨慎的人,这些年若不是她在她身边,她花瑾儿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玉容,明日你送点花茶到花蕊宫。”吩咐完,花瑾儿便随着醉儿离开。
望着离去的背影,早早躲在暗处的连蓉冷冷一笑,看来李夫人说得对,花瑾儿早晚会来看望自己的妹妹的,只是不晓得被花凌儿拒绝了。
哼,花凌儿,想做皇后?做梦去吧。
连蓉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却不料碰倒了放在回廊上的花盆发出声响,碎了一地,屋内传来一声是谁。连蓉快速离开。
玉容打开门,昏暗之中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西厢房走去,微微皱眉,又将门关上。
隔日,玉容将泡好的花茶送到了花蕊宫,见花瑾儿正在梳妆打扮,便立在一旁候着。
“醉儿,你去准备一些糕点。”花瑾儿吩咐醉儿,醉儿应声,放下象牙梳子便离开,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花玉容。
“玉容,凌儿的伤怎样了?”
“回娘娘,小姐的伤已无大碍了。”花玉容皱皱眉。
“怎么了?”
“娘娘,昨日你走之后,奴婢听到门外有动静,就出去看看,发现有人从小姐的房间外面离开,今早我去看了,发现其中一个花盆打碎了。”
“这有什么?”花瑾儿品着茶,不以为然。
“奴婢,奴婢怕有人在外面偷听。”花庄的生活给玉容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
心里微惊,花瑾儿抬起头看着依旧低着头的玉容,良久才说道:“你看清楚她是谁了吗?”
花玉容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奴婢看她向西厢房走去了。”
“西厢房住的是谁?”
“是夏新人。”
花瑾儿点点头,笑道:“无妨,也许是起夜的,别担心。”这样安慰玉容,但心里也有了底了。
“玉容,我召见了太医给你看看你的脸。”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花玉容这个丫头,想对她好,看她眼中的疏离,还有偶尔闪过的忧伤,她都会心疼她,想象对凌儿一样对她好,昨晚她回去之后又想了一夜,可什么也没想出来,后来觉得应该都是花庄的人,而且这个丫头和她还有点相似,所以就喜欢她了吧。
玉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谢娘娘,但是……但是奴婢不想看太医。”
“为什么?”花瑾儿觉得不解,哪有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奴婢……奴婢觉得这样很好,虽然相貌难看了一些,但是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花瑾儿皱眉,她怎么会觉得漂亮是一种麻烦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玉容连忙道歉:“娘娘,奴婢嘴笨,不会说话,还请娘娘原谅。”
“玉容。”花瑾儿将玉容拉了起来,“你别害怕,有什么就和我说,在这后宫之中,我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谁若欺负你了,你尽管和我说,不要怕。”
玉容摇摇头,神色十分紧张,说话都有一些结巴:“不是的……娘娘,谢谢娘娘抬爱。”
“呵呵,你这丫头。”花瑾儿摇摇头,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对你好,除了锦儿醉儿,你也是我很喜欢的丫头,你别害怕,也别在意我的身份,别把我当贵妃来看,我就是花庄的大小姐,是凌儿的姐姐,你和凌儿情同姐妹,也可以把我当做姐姐啊。”
“娘娘……您折煞奴婢了。”玉容吓坏了。
“傻丫头。”花瑾儿苦笑一声,“玉容,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凌儿,我是后宫贵妃,不方便时常去怡人苑,这后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随时要抓住你的把柄把你除掉,在这后宫之中都要小心翼翼的,我不想凌儿进宫,但偏偏她要入宫,你知道为什么两年前太爷爷去世我没有回去?”
玉容乖巧的摇摇头,但不敢说话,花老太爷的死和她有直接关系,她不敢告诉花瑾儿两年前的事情,不过她确实有一点记忆,那时候花老太爷去世的时候,花庄请旨入宫请瑾贵妃回家奔丧,但是瑾贵妃没有回来,皇上赏赐了一块牌匾,别无其它,却没想到还会有隐情。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入宫,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皇上的宠妃,后宫佳丽三千,但是皇上却只宠爱你一个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不是很幸福,不是权力霸天,也不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是如芒刺背,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入宫之时,我在怡人苑做了一年的新人,同时进宫的新人早已经成为夫人或者是嫔人,只有我一个人还是新人,我以为自己一辈子会做新人的,但没想到一天却偶遇皇上,那一晚皇上就临幸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宠幸我,而且直接让我从新人变成了贵妃,扶摇直上让所有妃嫔都红了眼睛,太后也莫名的喜欢我,我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早早的去请安,太后在晚去的妃嫔面前夸赞我勤劳贤慧,却惹得别人的嫉妒,我晚些时候去请安,推托身子不舒服,本以为太后会责怪的,谁料太后说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过来请安了,她给我的特许更将我推入无底的深渊,皇上的宠爱也会让我惴惴不安,我原不属于这后宫之中,却偏偏无法脱离。
“太爷爷去世,正是我成为宠妃之时,天下盛传,皇上恩准我回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去,我太了解凌儿,我若回去她一定会缠着我带她入宫,让她成为皇上的宠妃,我知道这后宫生活的辛酸,虽然皇上改了后宫制度,妃嫔皆是达官贵人之后,品行端庄良好,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争宠事情呢?”
“娘娘……”玉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想说两句话安慰她,可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老太爷刚去世的时候,得知大小姐成为瑾贵妃的时候,全花庄的人都被这天下的消息冲昏了头,兴奋不已,小姐整日缠着夫人让她进宫探望大小姐然后自己计划要留在皇宫里。
“玉容,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好好照顾凌儿,机灵点。”花瑾儿擦去眼角的泪水,让玉容回去,昨晚她就想跟玉容说这些事情的,后宫之中,除了醉儿,她不知道要找谁诉说,而醉儿每每都会警告她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
醉儿端着糕点进来却不见了玉容。
“娘娘,那小丫头回去了啊?”
“嗯,醉儿,你去怡人苑一趟,让夏新人过来。”花瑾儿吩咐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