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卞亦睿松了口气的时候,鸩突然抬起手,朝着他眉毛的地方碰去,随后收手,盯着卞亦睿的面庞突然笑出了声音。
卞亦睿一愣,伸手摸向自己的眉毛,指尖沾上一些灰烬,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想是眉毛被那火烧的炭化了,如今怕是脸上已经没有眉毛了。
卞亦睿恨恨地瞪了鸩一眼,警告她不许说出了,却不想两人看似亲密的动作早已吸引了军士们的目光,看着英俊潇洒地睿王爷如今这幅模样,都忍俊不禁,可是迫于卞亦睿的淫威,只能痛苦地忍住。
就是木头人般的冷怀也强忍着笑意,走到卞亦睿身侧,地上一条头巾,“王爷,遮掩一下吧。”
卞亦睿赌气般地夺过头巾,系在头上,掩住了眉毛位置。
卞亦睿一行人刚刚逃离危险,就瞧见不远处一片浓烟滚起,像是有大队的人马朝着这边赶来,本来有些放松的军士立刻站起,把卞亦睿围在中间,防备地看着那片扬起的滚滚尘土。
就在众人决定背水一战的时候,眼尖的鸩看到那高举的大旗,“是墨将军”,听到鸩的话,卞亦睿定睛细看,发现确实是墨将军的帅旗,下令命手下军士上马,赶紧与墨将军汇合。
“王爷,王妃”,刚刚汇合,墨将军就利索地翻身下马给卞亦睿和鸩行礼,自从上次鸩为他洗清嫌疑,墨将军心里感激万分,如今给鸩行礼,确实心甘情愿。
看到墨将军对鸩行礼,他不禁戏谑道:“看来我这王妃比我这王爷的面子还大。”如果他不是晋国尊贵的睿王爷,能否让铁血军人向他行礼,他不知,可是如今鸩却做到了。
卞亦睿的话,让墨将军一顿彷徨,“你就别取笑墨将军了,他忠心为国哪经得起你这般惊吓,墨将军你别理他,他喜欢闹着玩。”说完鸩上前亲自扶起墨将军。
墨将军起身看到卞亦睿一行人狼狈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王爷,这是……?”没等墨将军说完,卞亦睿就出言打断了,被人不可避免的算计,让他十分地恼火,再加上火烧眉毛破了相,他将头巾拉低些,不悦地开口说道:“被无耻之人算计了,赶紧回去。”今日的破相之仇,如果被他卞亦睿查出是谁干的话,一定不会让了他。
墨将军莫名其妙地看着脾气有些不忿地睿王,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冷怀走到墨将军身侧,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墨将军地肩膀,“将军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说完带着手下的人随着卞亦睿而去。
墨将军耸了耸肩,手一招,一大队过来迎接的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卞亦睿身后离去,身后尘土飞扬。
卞亦睿等人到达天阙关的时候,已近黄昏,落日余晖,给整个要塞镀上一层金灿灿地颜色就连守城的军士的铠甲也泛着金色。
重新梳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卞亦睿正对着铜镜发愁,晚上自己要设宴以他王兄卞亦轩的名义宴请军士,可是如今这幅摸样他怎能见人?原本长着一对剑眉的地方,如今光秃秃的。
就在卞亦睿郁闷之极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谁?”不悦地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
“是我”鸩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进来吧”说完卞亦睿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手拄着额头,一副苦恼的神色。
鸩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拉着卞亦睿坐到铜镜面前去,然后打开盒子,里面露出眉笔,剪刀,胶水等物。
“你这是要干什么?”卞亦睿不解地问,看这架势,难不成要给他化妆?
鸩调皮地一笑,对着卞亦睿眨了眨眼睛,“你说呢?”
如女子般上妆,传出去还不笑死人了,他才不要,想到这里,卞亦睿起身就想逃开,鸩伸手把卞亦睿摁下,有些埋怨道:“难道你就想这么出去见人?”
这一句话击中了卞亦睿的软肋,他软软地坐下,挎着一张脸,就那么任由鸩摆布。
看见卞亦睿配合地坐下,鸩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了手上的活计。
只见她先用眉笔勾勒出眉毛的形状,然后涂上黏力比较强的胶水,在未干的时候,鸩把从自己头发上剪下的头发粘在上面,然后等胶水彻底干透之后,鸩用眉笔给假眉毛细细地描画起来,让眉毛看起来又黑又密。
本来一脸不高兴的卞亦睿,在看到鸩妙手下的成果之后,立刻喜笑颜开,不停地左看看右瞅瞅,一副满意的表情。
鸩看见卞亦睿因为这一对假眉毛满意地笑了的时候,心底甜蜜蜜的,为自己现在是和他并肩站立的女人而高兴。
卞亦睿瞧见鸩眉间被满满地幸福充满了,他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鸩的细腰,下巴抵在鸩的肩膀上,“谢谢你”谢谢你挽回晋国睿王的面子,谢谢你知道我心中苦恼,替我分担。
“这次回去,我会给你补办一次婚礼。”卞亦睿郑重地承诺着。
“谁要嫁给你了”,鸩娇嗔地回绝了一句,抱着匣子逃开了,身后传来卞亦睿愉悦地笑声。
秋风萧索,卷起满地黄沙,晋国士兵在墨将军的带领下,列队站在天阙关城外,摆出迎接的阵势。卞亦睿与鸩站在城楼上,遥望着天的尽头。
苍茫草原,一地枯黄,漫无边际地延伸到远方,众人望眼欲穿,卞亦睿面上的冷色越来越浓郁,眼底的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小小蒙国也敢让他晋国万千军士在此等候。
突然天边出现一道明黄黄的色彩,人影窜动,尘土扬起。卞亦睿嘴角露出一道冷厉地微笑,这蒙国帝王还真是爱摆排场。
蒙国使团渐渐接近,鸩从那些人中瞥见一抹桃红的身影,她心中一突,从那日他帮自己驱蛊之后,感激之情她还没有表达,他却不见了踪影。
卞亦睿顺着鸩的视线看去,伸手抓住鸩有些冰凉的手,顺手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鸩贴着卞亦睿的胸膛,感受着从他心脏处听到的愤怒,抬起头满腹疑问地看着卞亦睿,明明刚才好好的,为何突然生气。
鸩那清雅的脸庞上,没有任何不安,只有坦荡自然,他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但是依旧不放手,紧紧地抓着鸩的手腕,警告中略带些醋意:“不许看别的男人,以后你的眼中只可以由我。”
鸩微微一怔,卞亦睿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有喜有悲。强克制涌起的悲凉,鸩莞尔地一笑,“知道了”,此生苏瑾有你惦记着,鸩有你呵护着,我已知足。
使团停到城下,明黄的马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着龙袍,大腹便便的帝皇,蒙国现任皇帝天恩,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城下,右手平举到心口处,毕恭毕敬地说道:“睿王爷”。
卞亦睿有些蔑视地看着城下的天恩帝,常年的酒色生情已经掏空了这位帝王的身子,眼窝深陷,眼袋深重,脸上有种病态的疲惫神色。
天恩帝保持这个姿势好久了,可是卞亦睿却迟迟不发话,他困难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他的两颊滑落,可是他根本就不敢抬手去擦拭,一个王爷来见一个国家的帝皇,这其中的强势弱势不言而喻。
就在天恩帝马上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卞亦睿像是突然发现站在下面的天恩帝似的,开口说道:“呦,这不是天恩帝嘛,干嘛行那么大礼,好多年不见,天恩帝真是越来越富态了。”语气中含着浓重的鄙夷。
天恩帝像是没听见似的,起身擦了擦滑落的汗滴,丝毫没有把卞亦睿嘲讽的话放在心中,脸上陪着笑,点头称是。
天恩帝的变现看在鸩的眼里更有些委曲求全,而少了一些王者的霸气和骨气,怪不得也属于泱泱大国的蒙国却对晋国俯首称臣,有如此帝皇,国家不落败才奇怪。
“天恩帝,本王有一个人要让你看一眼,最近有人假冒贵国的和亲使团来到这天阙关,和亲的公主竟然要夺本王性命。”说完拍了拍手,两名士兵压着一个人从城门中走出来。
被压得人蓬头垢面,穿着一袭宽大的士兵的衣服,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恐惧,嘴里塞着一块厚厚的破抹布,见到天恩帝后,急切地挣扎着,奈何嘴被堵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从这人被压出来之后,天恩帝脸上露出焦躁担忧的神色,焦急地看着天葵,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一道桃红的身影,同样压着一个身穿盔甲的人悠闲地走过来。
看到来人,天恩帝一颗紧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鸠站在天恩帝身侧,面对着气场强大的卞亦睿不卑不亢地说道:“罪魁祸首在这里,天葵公主是被这人唆使干出傻事,还望睿王放了公主。”天葵看到鸠出来之后,眼中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看着声称是鸩师父的妖媚男子出现在蒙国的使团中,卞亦睿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厚,“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说话。”之前鸩看他出神已让他不悦,如今他却为蒙国公主开罪,让他对鸠充满了敌意。
“王爷,他是我蒙国的国师。”天恩帝出言为鸠辩解。
卞亦睿目光冷冷地一扫,惊得天恩帝缩了缩脑袋,天恩帝的熊态让鸠眼底滑过一丝不屑。
“放了公主可以,杀了你手上的人。”刚刚墨将军传话给他,说那被压的人是蒙国的一员猛将。
“好”鸠没有一丝犹豫,刀起人头落,失去头颅的身体轰然倒地,鸠眼角一瞥卞亦睿,等着他的表态。
卞亦睿手一挥,天葵公主踉跄地朝着天恩帝的方向跑去,扑倒在他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天恩帝,既然公主要嫁给我晋国的君主,不知道天恩帝是不是要去观礼。”天恩帝有些为难地看着国师鸠,等待他给意见。
鸠摇了摇头,“王爷,我还要回去守孝,不易参加喜事,至于送天葵去晋国成亲的事,我准备让国师替我操办。”
卞亦睿和鸠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个沉熟稳重,一个个性张扬,同样优秀的男子,却站在敌对的立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