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烟墨走了,整个院子一下子冷清了起来,风武阳坐立不安,萧子裴心神不宁,楚天扬心里不免冷笑:这传说中的大衍一文一武的中流砥柱,为了一个卖艺的女子弄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想到这里,他暗自盘算:照那日围猎的情形看来,大衍二个皇子不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再往火上浇点油

一旁的楚易终于睡醒了,凑了过来问:“殿下,那个烟墨姑娘唱的小曲还是那么好听吗?比陈良娣唱的好听吗?上次远远的,听得不是很清楚。”

陈良娣是大楚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唱无一不精,歌声婉转柔媚,甚得楚天扬宠爱。

楚天扬怔了一下,笑着说:“良娣不及十分之一。”

楚易不免有些懊恼:“唉呀,刚才我怎么打瞌睡了,明明昨晚睡得很好。”

楚天扬心里一动,疑惑地拿起楚易的茶水闻了闻,不由得暗笑自己疑心病太重。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言非默急匆匆地从门外赶了进来,一进门,他笑着说:“今儿个真是蓬璧生辉,是在下怠慢了。”

晓风一见言非默不由得眼睛一亮,开心地叫了一声:“公子,你可回来了,几位大人都等你好久了。”

言非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快回屋里去,听云身子不好,多照看些。”

晓风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应了一声,哼着小曲儿走了。

楚天扬看到言非默很是欣喜,不知怎的,他对这个温文淡雅的言非默很有好感,他自十岁被封为太子以来,经历过无数阴谋暗算,最亲的二叔被诬谋反,满门抄斩,自己也数次死里逃生。现如今他掌握了朝政大权,协助楚王处理内政外务,游刃于朝中各派势力之间,整个人早已经被磨练得坚硬无比,可是一看到言非默,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言弟去了哪里?把我们晾在这里这么久,应当罚酒三杯。”楚天扬笑着说。

言非默欣然一笑:“实在是不知道楚兄在此,不然小弟就算飞也要飞回来。来人啊,上次从庆王府取来的梅子酒还在,赶紧端上来。”

萧子裴在一旁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言大人真是小气。”

言非默怔了一下,问:“此话怎讲?”

“我府里的酒存在你这里,你却用来请人,不是小气是什么?”萧子裴阴冷地说。

言非默不免愕然,想了一下说:“我拿别的同你换还不成?”

“你拿什么来换?这可是我父王请了世外高僧,取了玉泉山顶上初雪化的雪水,耗费了十余年的时间才酿制而成,珍贵着呢。”

“那你想要什么?”言非默有点头疼。

萧子裴嘿嘿一笑,莫名地就高兴起来:“我还没想好,你先喝着吧,到时候我想到了问你要。”

言非默只当他又起了别扭,也不理他,接过下人取来的酒罐,把他们的茶水都撤了,换上了酒盅,厨房也上了一些小食,四个人就在杏花树下浅酌了起来。

楚天扬十分健谈,说起楚地的一些山水风光,让言非默不由得有点神往:“楚兄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没有到过,看来下次去楚地游历,还是要请个当地的向导才行。”

楚天扬笑着说:“不用请,到时候言弟到我府上捎个信,我一定亲自为你引路。”

“殿下你若是一起去,那得多少人为你开道啊,又有什么游历的乐趣。非默你下次叫上我,自己探路才有意思,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萧子裴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

“为了言弟,我自然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向导。”楚天扬不疾不徐地说。

“怕只怕殿下身不由己吧,朝中的老古董们一定是劝谏不断,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萧子裴不知怎么,看到楚天扬不动如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讥讽几句。

楚天扬傲然说:“在大楚的朝堂上,若是本王一力要做的事情,只怕没几个人会反对。萧将军这样说,莫不是萧将军在大衍的朝堂寸步难行?”

萧子裴一滞,冷笑着说:“在下岂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若有他人说的对,听又何妨?若非默叫我不要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我自然甘之若怡。”

一瞬间,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言非默顿时在心里长叹:萧子裴啊萧子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说的话,你什么时侯言听计从、甘之若怡来着?可是若是不顺着他说话,只怕他当场就会炸毛。他只得站了起来,亲自为萧子裴斟上一盅酒:“子裴这话我心里听了好生舒服,武阳,楚兄,你们可都是个见证,下次他要是不听我的话,你们把这句话砸到他脸上去。”

楚天扬面沉似水,良久才说:“言弟,怕只怕有些人只是喜欢信口开河,你要小心。”

话音刚落,萧子裴便要拍案而起,言非默伸脚一踩,脚底使劲碾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萧子裴只好悻悻地拿起酒盅,一饮而尽,冷笑了一声:“殿下多虑了。”

这场酒最后喝得不欢而散,临走的时侯楚天扬意犹未尽,对言非默说:“言弟明日得空到四方馆来,我带来些我们楚地的好酒和特产,我和你不醉不归。”

言非默温雅地笑了一笑:“好,听凭楚兄安排。”

萧子裴看得牙痒痒的,心里十分不痛快,飞身上了惊雷,朝他们拱了拱手,一夹马腹,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庆王府,刚想下马,刚才在言府的几分疑虑又涌上了心头,于是又拨转马头,往红袖楼而去。

红袖楼此时刚刚热闹起来,几个龟奴正在张罗门口的红灯笼,一见萧子裴过来,笑着打招呼说:“萧将军,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流霜姑娘可盼你好久了。”

萧子裴不免有些尴尬,也不想太招摇,把马交给了门僮,信步往里走去,在院子里随手拽住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生的丫鬟,问:“烟墨姑娘的屋子在哪里?”

那个丫鬟指了指后院,笑着说:“最里面最僻静的就是,不过你要想见烟墨姑娘,可要先问过凤嬷嬷,烟墨姑娘傲着呢。”

萧子裴脸色如常,笑着说:“凤麽麽让我过来的,她随后就来。”说着,他信步往里走去。

转入一个圆洞门,红袖楼的后院呈现在他眼前,和前面的繁华奢靡不同,后院十分静谧,竹林掩映,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景致。萧子裴稍感纳闷,照着那个丫鬟的说法沿着小径一直往里走,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几尾红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一个单独的小院用篱笆围起,门微启着,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推了进去,低声喊道:“烟墨姑娘!”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萧子裴环视片刻,发现院子里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有几株他叫得出名字,有几株从来没有见过,里面屋子的摆设很平常,小榻上放着一架古筝,正是烟墨在言府里奏曲的那架。桌子上很干净,没有其他姑娘家常有的胭脂水粉,只是桌面上有一些洒落的白粉。

他轻轻地将粉末用手指粘了起来,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闻,然后在桌上撕了一张小笺将剩余的粉末刮了起来,包好放入了怀中。看看其他没什么可疑,萧子裴刚刚抬腿要走,只听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凤嬷嬷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大声说:“哎呀萧将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家流霜可不是在这屋啊。”

萧子裴笑嘻嘻地拱拱手:“凤嬷嬷,你可千万别再拿流霜姑娘说事了,不然我下次见到红袖楼的人都绕着走。”

“岂敢岂敢啊,”凤嬷嬷可不敢得罪这个京城炙手可热的贵人,陪着笑说,“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有什么事?快请到前面去喝杯茶。”

“没啥要紧的事情。”萧子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下午听到烟墨姑娘说她家里来人,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是啊,烟墨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前一阵子刚刚打听到她在老家还有亲人,这几天就得到信说病危了。这不,下午得了信,马不停蹄地就回老家去了。”

萧子裴心里虽然已经猜到几分,仍不免微微吃了一惊:“这么快?”

凤嬷嬷懊丧地说:“是啊,麽麽我平白损失了好多银子,这吃的、住的、用的那样不要钱,我还请了人教她唱歌、谱曲,花的可是大本钱啊。”

萧子裴心里暗自好笑:烟墨这样的女子还需要你花大本钱教她?“凤嬷嬷,烟墨是你从哪里领来的?”

凤嬷嬷一脸的得意:“萧将军,实话告诉你,这丫头是自己撞上门来的,嬷嬷我那一双利耳,一听就知道这丫头有一把好嗓子,知道她是个摇钱树,哈哈哈。”

萧子裴的目光犀利地盯着她,把凤嬷嬷看的心里有点胆寒起来,她止住了笑声,惴惴地问:“萧将军,怎么了,这烟墨有什么问题吗?”

半晌,萧子裴意味深长地笑了:“嬷嬷觉得她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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