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行人默默无语地回到城里,萧子霞看看脸色发青的萧子裴,终究不敢再造次,只好叮嘱了萧浅几句,和柳明雨一起依依不舍地回府去了。

当晚,萧子裴已经略有好转的咳症忽然加剧,莫急被萧浅从被窝里叫了起来,急匆匆地赶到萧子裴的卧房,只见他半卧在床上,脸色潮红,显然是有些发烧。

莫急取出了一粒药丸,将它细细研碎了,让萧子裴和着热水吃了下去,责怪说:“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

“公子晚上只着单衣在院子里赏月,我们怎么劝都不听。”萧浅气哼哼地说。

“多事。”萧子裴闭著眼睛冷冷地说。

莫急无奈地看着他:“将军,你快点休息,发发汗,不然明天要赶路怎么吃得消。”

“那你呢?”萧子裴钻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了一个头,萧浅又往上压了一床。

“我在外间守着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叫我。”莫急叮嘱说。

半夜里,萧子裴果然烧了上来,糊里糊涂地一直喊着萧浅的名字。莫急不得不起了身,灌他喝了好几杯热水,又帮他压好了踢开的被子,终于等到他发了汗,刚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只见萧子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黑漆漆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他略带疲惫地说:“先生别走,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莫急愕然,试图将手抽回来:“将军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人陪夜不成?”

“我心里有些发慌,眼睛一闭就看到好多人在我眼前。”萧子裴固执地说。

莫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终究心里有些不忍,无奈地说:“好,只是你先把我放开,你总不能让我就在这里坐着吧。”

莫急将卧房的长榻搬了过来放在他床边,又找了些暖身的毯子,然后躺在了长榻上,低声说:“将军快睡吧,我不走了。”

萧子裴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黑夜中,两个人的呼吸交错,一个绵长,一个急促,终于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高云淡,春日融融,不愧为钦天监定下的黄道吉日。萧可、萧子裴率领着出使队伍在城外拜别了明睿帝萧帧,朝着大楚都城进发。

大楚与大衍隔江而望,两国京城驱车大约十五日的路程,随行的大都是武将,马上出身,也不觉得辛苦,几个文官就坐在马车上。这一路上,萧可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四处撒欢,方文渊跟在他后头叫苦不迭,每日都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到了第五日,萧可又拽着他去前面的东涌府看集会,方文渊拽着马车说什么也不肯下车:“你自己去吧,我今天一定要躺在马车上。”

萧可一本正经地说:“文渊,你平时都说要我体察民情,不要被身旁的人蒙蔽了双眼,可现在我想体察民情了,你却这幅模样,你害不害臊?顶多今日你坐在我前面,我来策马。”

方文渊哀叹了一声:“殿下,你找别人去行不行?”说着他从车窗里看到刚刚从马车边骑过的莫急,大叫起来,“先生,莫急先生,劳烦你陪殿下去体察民情吧。”

莫急正在想着自己的药方出了什么岔子呢,这几日萧子裴的病情时有反复,白天的时候都还正常,只是一到了晚上就整晚咳嗽,他只能陪在屋子里随身看护。一听方文渊的话,他顿时怔了一下:“小人什么都不懂。”

方文渊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先生不用懂,殿下什么都懂,只是少个人陪他。”

萧可跳上马车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就好,你也陪着,先生也陪着,多个人热闹点。”

方文渊又把衣袖往回扯了扯,羞愤地说:“你别动手动脚的,将军在看着你呢!”

萧可回头一看,萧子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不由得呐呐地说:“萧皇兄,听说前面是这东甬府最大的市集,不如一起去看看?”

萧子裴策马走到莫急身边,冷冷地问:“先生想去吗?”

莫急摇摇头说:“我去干什么?我现在就想找个马车好好地睡一觉。”

“我还以为殿下叫先生去,先生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跟着去呢。”萧子裴嘲讽说。

莫急有些莫名其妙,自上路以来,萧子裴白天的时候不时冷言冷语,语带双关,令人颇费揣测,喝药的时候总是嫌东嫌西,不是嫌药太苦,就是嫌药太烫,有次还硬说药里有股花椒味,怪他没把药罐子洗干净,让他重新去熬了一回;每次到了最后不得不喝的时候,非得让莫急先喝一口药汁,才皱着眉头肯把药汁喝完,美其名曰医者要亲自尝过药汁的味道,才能把握药性。

而到了夜晚的时候,萧子裴又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执拗而孩子气,非得和他闲聊上一会儿,一会儿支使他切点水果,一会儿支使他倒杯茶水,一会儿支使他换条被褥,临睡前非得看着他在一旁支好床榻,这才会肯上床安歇。萧浅在一旁看了十分嫉妒,偷偷地问莫急:“先生,将军没说要把我辞了换你当贴身侍从吧?”

莫急也不明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可能将军还是在怀疑我是大楚或西凉来的细作,你就放心吧。”

萧浅有点替莫急打抱不平:“先生如此劳心劳力,将军怎么还怀疑你?”

莫急也只有笑笑:“小心使得万年船,将军这样也没错。”

“你们去吧,我去歇一会儿。”莫急打了个哈欠,昨晚又被萧子裴折腾了一宿,聊天聊到将近半夜,他边聊边想,煞是费神。

萧子裴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心情忽然大好:“我看殿下这个想法挺好,我们就一起出去体察体察民情。”

东涌府位于大衍的东北一隅,渭河中下游,是大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萧帧十分重视此地,历任东甬府尹皆是朝廷重臣。萧可和萧子裴策马走在官道前方,四处春耕正忙,农田里忙碌一片。

“我在书里读了这么久,今日总算看到真的禾苗了。”萧可感慨说。

“陛下对农务十分重视,多次派人到乡间指导农务,近年来东甬府稻米产量倍增,可算得上是我们大衍的大粮仓了。”方文渊在他旁边说。

“不知道他们大楚又是怎样的?和我们这里一样吗?”萧可好奇地问。

“大楚的稻谷一年一种,收成没有我们这里的好。”莫急在后面说。

“先生去过大楚?”萧可问。

萧子裴顿时把脸转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他说:“先生最近去过大楚?是不是认识什么达官贵人?那还到大衍来干什么?”

这下连萧可和方文渊都嗅出了萧子裴的火药味,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莫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勒住了马头,皱着眉头说:“将军你看我哪里不顺眼?你直说了我改就是。”

“岂敢岂敢,先生你是高人,只有你看我不顺眼的份。”萧子裴轻哼了一声,一夹马腹,惊雷顿时向前飞驰。

方文渊连忙安慰莫急说:“这几日将军身体微恙,因此可能心情不好,先生担待些。”

莫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萧可也有些奇怪,问:“文渊,萧皇兄他怎么了?莫急先生每日为他煎药,尽心尽力,怎么他看起来很讨厌莫急先生?如果这样,又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出行?”

方文渊沉思片刻,摇摇头说:“不象,将军对莫急先生不同别人,说不上是讨厌,倒像是”他住了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赌气”两个字终究没说出口,萧子裴会和莫急赌气?这怎么也不可能啊。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萧子裴和莫急两个人,一个傲然走在前面,一个垂首跟在后面。东涌府的城门口秩序井然,城内十分繁华,商贩货品齐全,酒家客栈各家铺子都十分整齐热闹,四个人下了马,慢慢穿行在人群中。

走着走着,萧可忽然在一家武器行前停住了脚步,指着一把弯刀说:“你们看,这把刀和以前萧鸿送我的差不多。”

萧子裴一看,的确,挂在墙上的那把弯刀个头稍小,上面镶嵌的珠宝也比那把刀少了许多,但形状和材质差不多,十分华丽,放在一起一大一小,宛如一对情侣。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好眼光,这把刀是我们这里的商队从西凉带过来的,全东涌府只有这一把。你看这刀刃,你看这宝石,客官带了去吧!”

萧可兴致勃勃地说:“文渊,我买来给你,你一把我一把。”说着就去掏钱袋子,只可惜掏了半天,这才悻悻地说,“糟糕,出来太匆忙了,没带银子。”

一旁莫急看萧子裴和方文渊都一脸的尴尬,只好站了出来:“小公子,我有。店家,多少银两?”

“这可是西凉皇族的弯刀,我们老板花了好多银子才买来的,看诸位也是识货了,就二百两银子吧。”

萧可刚要点头同意,莫急摇摇头说:“店家,这太贵了,上面的宝石暗泽无光,一看就是下品,刀刃都有点卷曲了,拿来割草都嫌太钝了。八十两银子,多一分我都不想要。”

萧可瞠目结舌地看着莫急,等着店家拿扫把赶他们走,却听见小二痛心的声音:“客官,你可真能讲价,八十两是万万不能的,从西凉到这里的路费都赚不回来,这样吧,一百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了。”

萧子裴和方文渊都是京城的大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讨价还价的鸡毛蒜皮的事情,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方文渊还假意拉着萧可往外走,嘟囔着说:“不要了不要了,太贵了。”

最后小二和莫急一来二往,以九十两成交。店小二一边帮他们包着弯刀,一边热情地说:“诸位公子再看看啊,我们家的刀剑最是齐全,铸剑师都是大衍有名的老师傅,你们看,里面还有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品呢。”

萧子裴在店铺里踱了几步,站在一把精巧的匕首面前看了几眼,方文渊问:“大公子,你喜欢这把?”

萧子裴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是啊,以前有把贴身的匕首,掉在天牢里找不到了。”

方文渊摸了摸鼻子说:“不如问问莫急先生还有没有余银?”

萧子裴哼了一声,扫了莫急一眼,默不作声。

莫急当作没看见,付了银子拿了弯刀刚想走,只听见萧子裴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莫急先生还是在意小公子多一些。”

莫急无奈地停住了脚步:“大公子你要是不要?要的话小人付钱就是了。”

“不甘不愿,付了又有什么意思!”萧子裴一甩袖,冷冷地走出了店铺。

莫急气得直哆嗦,半晌只得指着那匕首冲着店小二说:“多少银子?给我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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