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钱钱挖啊挖,挖啊挖,都看见树根了仍然什么都没有。
难道她刚刚只是做梦?
她将铲子放下,自己也坐在地上,呼出一口浊气。
女子悲哀的样子仿佛还留在她眼前,让她不知所措。
什么叫都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
她在大树旁转了起来,等转到背对着阳光的时候,突然看到树底下有反光闪过。
她走近一些,爬到了地上,仔细观察,才发现地里有个水晶制的盒子,而树根早已掩盖了那个盒子,所以她刚刚才没看到。
“你在找什么?”温温的声音从身旁传过来,乞钱钱连看都没看,就回了一句:“铲子!”
铲子到手后,她就使劲使劲的开始翘树根,最后干脆站了起来,用杠杆定理。
结果不知道是阿基米德的定理太好用了,还是乞钱钱太重了,树根竟然轻易的就被翘了起来。
她高兴的将铲子仍在一旁,刚想去拿那个盒子,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刚刚和她说话的是谁?
她缓慢的回头,然后眼里映入了一张漂亮的面孔,只是这张脸不似平时那样云淡风清,也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笑意,反而有些愣愣的苍白。
“顾公公。。?”乞钱钱喊着面前的人,可是他仿佛听不见一样,向那盒子走去。
乞钱钱马上挡在那个盒子面前:“顾公公,这个盒子是我受人所托挖出来的,你要是想贪污,我可不允许。”
顾泠惜的眸子逐渐有了焦距,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却毫无血色:“受什么人所托。。?”
“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乞钱钱暗自嘟囔,却发现了顾泠惜一惯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迷雾,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极大的焦躁。
“我是在梦里梦到的…”
“梦…”顾泠惜慢慢重复着这个字。
看到了他的不对,乞钱钱突然觉得,他不是对这个盒子的值钱程度感兴趣…而是…
乞钱钱转身,将水晶盒抱了出来。
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掩埋,那盒子在阳光下依然灿灿生辉。
透过盒子,乞钱钱看到了里面掩藏的一封信。
她将水晶盒子的盖打开,却不想,盒子刚刚打开就化成了飞沫,消失在了空中。
看着那无影无踪的水晶盒,乞钱钱突然想起了女子的话,所以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了。
乞钱钱摇了摇头,摇走了自己的烦躁,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
可是,让乞钱钱惊奇的不是字迹,而是上面的的字体…竟然是简体字。
‘如果你看见了,请将它交给我的孩子,泠惜。请快一些,这封信不会支持多久。’
乞钱钱微微一愣,看着那个名字。
泠惜,顾泠惜。
她回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顾泠惜,突然心里泛出一种奇怪的滋味。她将信递给他,说:“给你的。”
顾泠惜愣愣的接过那封信,将信从里面拿了出来。
乞钱钱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只知道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顾泠惜掩藏在眼底最深处的眼泪。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哭出来,但是那空洞的眼眸让她心疼了。
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了,是什么意思呢?记忆?事物?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却留下了顾泠惜。
她在这世界上唯一存在过的证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留下来,但是…一定费了很多功夫,才能让他活下去。因为…就连想保存一封信,都是那么的难。
“谢谢…”顾泠惜轻轻笑了笑,然后看着那封信在他手里逐渐化成灰烬,飘散在空中。
乞钱钱犹豫了半天,才问出来:“不会…忘么?”
顾泠惜惨然一笑:“我不知道,也许不会,也许明天就会忘记……”
他慢慢坐到地上,乞钱钱觉得有必要成为他的倾诉对象,也陪着他坐了下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没娘,其他人很奇怪…从来不提我的娘是谁…我就这么在宫里一点点长大,然后学会了看别人脸色,学会了看逢迎比我更高级的脸色。”他说的轻轻的,却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我曾想过,我的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因为他把我生下来后,仿佛忘了我的存在,一次都没有看过我。任由我在宫里被别人欺负。我想过,或许他是个没有权势的人…他没有办法管我…又或者…”说到这,他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向了天空。
良久之后,他才说:“我现在知道了,不是任何问题,只是因为…我的母亲不应该存在,所以他们都忘记了我,包括我的爹…而我,也可能再次遗忘我的母亲……”
顾泠惜笑笑说:“也许你不会明白,什么叫不应该存在,不过。。”他轻轻将乞钱钱揽入怀里,“谢谢你…谢谢你找到它。让我知道,我娘没有抛弃我,我爹也没有…”
乞钱钱伏在顾泠惜的怀里,不敢动,只能听着他的倾述,与分担他的伤心。
她不知道顾泠惜的母亲为什么不应该存在,但是她知道,不被承认的‘存在’是多么的悲哀。
那她呢?她算是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么?
本来…她确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就让我那么抱你一会,可以么?”头上传来了淡淡的声音,乞钱钱微微‘嗯’了一声。
这是她,能给眼前这个人最大的疼宠,最大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