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第68章

落汤鸡似的人儿好不容易攀上画舫,歪在一边噗噗吐了好大口水,冷不丁一睁眼便忽然被身前几道身影骇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天惨叫,几乎比她落水时还要惨烈上几分。

“你们、你们是谁啊!”

阮姿本就站在贺渊身后两步远,荷风、竹露更是一边一个牢牢护着,如今看见这落了水自己爬上来的姑娘,一身靛蓝色的窄袖长裙,头发不似一般闺阁女儿梳成各样发髻,而是草草绑成辫子,只在额间发顶缠了圈不知什么材质的珠子额饰,也都因着落水凌乱得不成样子了。

面对这声尖利喊叫,除却两个丫鬟未有料及惊了一下,站在前头的贺渊并上侍卫花昼锦皆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阮姿则是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待到那人停了喊叫,看着面前几人不似寻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滚了滚,露出几分谨慎的神色,仍旧不客气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贺渊自是不会搭理,事实上,要不是阮姿要过来看看,他早便打发花昼锦将人再丢回河里去了。

花昼锦却是看了看她的衣着,眼中闪过几分异样,反问道;“这话只怕轮不到姑娘来问,还是姑娘先说说自己是何人,缘何会落到这河里来,惊扰了我主子?”

她语气一贯的稳重,但阮姿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并未称呼贺渊王爷,只是以“主子”代称,不由看向那落水之人的神色更加惊讶。

倒是那落水的姑娘见回话的人半分端倪都不露,左右看看,咬了咬唇,忽然变了脸色,期期艾艾道:“那、那这是哪里啊?我是被人捉来的,刚逃出来就落进河里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还在面前几人身上逡巡,面色罩寒整个人几乎都写着很不好招惹的男人自然略过,方才回话那个姑娘看着也是一脸的肃重,定然也不好说话,倒是这两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姑娘,柔柔弱弱的样子,正和她意。

因此,便将一脸的可怜表情全数摆在阮姿面前。

阮姿虽不知她心中所想,但看她这样倒也猜出几分,不由一怔。

偏生她这自作聪明的法子正正好犯了贺渊的忌,当即便没了耐性,不屑的目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森寒的声音对着花昼锦道:“既然不说,便以刺客论处,就地格杀。”

四平八稳的调子难掩其中深深血气,花昼锦闻言一顿,却是立时便拱手应“是!”便是阮姿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戾惊骇住,来不及反应。

尚还伏趴在地上的人儿却是未料计划不成不说,那男人居然还下了个这般杀意浓重的指令,掩不住内心惊惶,一对儿眼珠子也滚不动了,愣愣地盯着面目冷酷的贺渊,唇瓣微启,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硬生生堵在喉咙间,上下不得。

等花昼锦迈步上前,手已经触到她的胳膊,她才忽然醒过来了似的,挣扎喊道:“私下杀人是犯法的,你们难道不怕律法制裁吗!”

“律法是约束我朝子民的,更是保护我朝子民的,”花昼锦淡淡一句话便止住了她的挣扎,“阁下可不是中原人。”

这句话不仅停住了落水之人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阮姿正要抓住贺渊袖口求情的举动,目光一瞬移到那人身上,心中惊疑的愁结仿佛又被覆上一层新的疑问。

落水的那人面上神情骤变,一应表情全数散去,只眼中闪烁着几分难以掩藏的惊惧和警惕,手下身形如同游鱼一般轻而易举地脱离了花昼锦的钳制,虽说是花昼锦有意为之,却也不难看出她的本事。

“阁下果然好身手。”花昼锦神色不改,退立到贺渊身侧。

落水之人谨慎地后退三步,虽则一身衣裳湿透,稀稀拉拉滴着水,但那绷紧了的身形架势俨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在下曲星稀。”

“曲星稀,”花昼锦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意外,略一沉吟,转身对着贺渊便道,“南疆三十六族中,巫黎族以曲为姓。”

贺渊淡淡颔首,主仆二人都未显出半分惊讶,倒是自报家门的曲星稀和一旁听着的阮姿同一时间瞪大了眼眸。

曲星稀险些失态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巫黎族?”有人知道南疆三十六族并不意外,但是能知道这三十六族都为何族,又是以什么为姓,身份便有些不一般了。

贺渊根本没在意曲星稀在说什么,只看见阮姿似乎极为意外的模样,一双含水秋瞳瞪得圆乎乎,许是忘了她还抓着他的衣袖,嫩白的指尖都因着惊讶兴奋地用力捏紧了他身上烟蓝色的布料。

浅淡的宠溺笑意柔和他面上的凶戾,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淡淡地给她解释道:“南疆地域共有三十六族,一向相依为命共同进退,如今已灭亡七族,余下的部族之中,族人超过千人的只有四个,巫黎族便是其中之一。巫黎族以女子为尊,族中女子皆姓曲。”

“可……怎么认出她出身苗疆三十六族的?”阮姿问的也是曲星稀想知道的,她自认出门在外已尽量改了行装。

这一句贺渊未答,而是花昼锦说的:“曲姑娘眉目深,颧骨高,鼻梁微弯,不是中原人的长相,身上所穿衣裳应当是出了南疆在附近的集市上买的,只可惜那边的衣裳多有外族衣饰的影子,曲姑娘许是从未到过京城,不知京城如今更时兴宽袖长袍,撒花坠边亦多有不同……”

不待花昼锦说完,曲星稀又是一声惨叫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是京城?!大昭的京城?!”

花昼锦皱眉答她:“是。”

曲星稀脸色乍变,喃喃了几句“怎么会这样,怎么是京城”的字眼,花昼锦亦是看着她深思,脑中已经飞快闪过几道思绪。

半晌,曲星稀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又将话头扯回花昼锦没说完的地方:“……即便你能从我身上的衣裳看出我不是你们中原人,倒也未必能笃定南疆三十六族吧?”

花昼锦正了正色刚要继续说,贺渊已经没了耐性,冷冷出声截断她们:“你的功夫出自巫黎族。”

这个答案却是曲星稀始料未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贺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巫黎族的功夫……不对,这里是京城,你是什么人?”

“本王不在乎你是怎么来的,但是京城不知你该来的地方。”淡淡撇下一句话,贺渊便牵着阮姿的手径直上了二楼,将人留给花昼锦处置。

……

耽搁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桌面上的菜色凉了许多,不过看贺渊似乎不以为意,阮姿也只好帮着他夹了些许,只一边手上动作,一边微微垂了头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不多时,花昼锦便回来立在门旁,朗声通禀道:“王爷,曲星稀已经离开。属下问了几句,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京城的,近期南疆那边并未传来任何消息,是不是派人去信询问一番?”

贺渊听着夹了块排骨放在阮姿碗里,先对她说了句“好好用膳”才回花昼锦:“南疆圣女突然来京,不论她是怎么来的,南疆必有动静,如果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要么是南疆的探子都死了,要么就是有人中途截下了消息,你派人亲自去一趟吧。”

“是!”花昼锦领了命就退下,倒是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的阮姿手下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那块排骨,顿了又顿,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刚才那个人是……南疆圣女?”

贺渊深看了她一眼,只觉今儿她似乎对那个曲星稀格外留意,不过还是细细给她解惑道:“南疆三十六族古来便对外一体,由人数最多的四个部族共同领头,其中只有巫黎族以女子为尊,除了族长之外,代代都会供奉一位圣女,圣女在族中地位尊崇。”

“那你是怎么知道曲姑娘是巫黎族的圣女?”

“巫黎族的圣女之位代代相传,今日那个头上的一串珠子中有颗深紫色的,那便是巫黎族圣女的身份象征。”贺渊说着,眼尾飞快闪过一丝阴鹜。南疆圣女历来是不被允许离开南疆的,可如今带着圣女身份象征的人不仅离开了南疆,还来到了京城……

“原来如此……”阮姿点点头,没再追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面上溢出几分羞赧的笑意,似是被满足了好奇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好奇的其实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位曲姑娘身上的另一个物件。

小心地将自己那点心神不宁掩藏起来,阮姿继续用膳,只是本来轻快的心情到底受了几分影响,小口喝了小半碗八宝豆腐汤,见贺渊放了筷子,她也放了下来。

桌上菜色被用了大半,自然都是贺渊用的,这一回倒是阮姿心里坐实了安王是真的喜欢她的手艺,虽有些意外,心里还是高兴的,想起先前安王送了几本食谱来,在脑子中挑挑拣拣了一会儿,便与贺渊说了几样菜名,还道:“这些下回再做给殿……明瑾用。”

看她说完便低垂着头,十足羞怯的模样,贺渊面上滑过一丝惊喜,登时朗声大笑道:“好卿卿,那本王可就等着了!”

至于那食谱本意是拿给她打发时间之用,现下就不必多提了,不是吗?

三月里接下来的时间,一如那日安王说的,礼部负责筹备婚事的官员几乎是见天儿的往东平伯府里跑,三书六礼的流程照着皇家的规矩走了一遍,先头的纳采、问名、纳吉因着圣旨的缘故倒是不必大操大办,后头三样才是实实在在的重头戏。

纳征便是下聘,三月底的吉日,流水似的聘礼自城东安王府鱼贯而出,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足足蜿蜒了三五里长,怕是半个京城都知晓了这桩喜事。

东平伯府里,这一日阮信仁三兄弟都未出门,衣冠楚楚等在前院里。这些时日,因着阮姿的婚事,来往的官员虽大多都是礼部的清贫之士,但能够操办安王婚事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无名小卒,正儿八经的六部出身,也都是阮家三个老爷往日不曾接触过的大人物了,自是殷勤非常。

后院里,从老太太到身子还不曾休养好的翠儿都穿了身崭新的衣裳坐在正堂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阮姿坐在下首最靠近老太太的地方,面上是敷衍的盈盈浅笑,听着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只觉得讽刺。

老太太自个儿说了一阵,笑容渐渐淡下来,自从二太太被关了起来,阮珠也被打发出去,捧着她说话的人顿时便少了,往日有二太太佟氏时,三太太段氏还跟着一唱一和的,如今没了二太太,虽说翠儿倒是顶了上来,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儿把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但段氏看不上她一个妾室,自然懒得应和。

三换一,老太太也是很快觉出味儿来,连带的对翠儿说话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了,如今更是看着一屋子的人,老大媳妇是个闷嘴葫芦,老三媳妇不大说话,剩下的孙女里面,大丫头和她离了心,现在是能不说话便不说话,二丫头素来是个养不熟的清冷性子,而得了大造化的三丫头……

老太太这么一想,脑袋便又疼了起来,心里的怨气也越发深重了几分,使劲揉了揉脑门,刚要开口说什么,外头就急匆匆奔进来一个丫鬟,口中还叫着:“来了,来了,老太太,下聘的人来了!”

一听此话,老太太顿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头还疼着,一下子站了起来,喜洋洋地说:“快扶我去看看,今儿可算是光耀咱们东平伯府的门楣了!”

屋子里也嘈杂起来,众人跟在老太太身后,出了萱辉堂才走出不远,便看见一排穿着大红衣裳的下人几人一组抬着大红色的实木箱子进了海棠院的门,后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众人簇拥着进了海棠院,立时便看见一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富态女人手里扬着折子,站在门旁不远处,正在高声唱和礼单:

“……赤金累丝嵌红宝石长簪四对,赤金累丝镶东珠长簪四对,金镂空镶南明珠长簪四对,白玉玲珑长簪四对,万福万寿点翠长簪四对,双喜双如意嵌珠石翠花四对,金项圈两对,银项圈两对,翡翠手镯六对,沉香手串八串,白玉鸳鸯扣两对,赤金镶宝扣两对……菱花彩缎二百匹,折枝锦缎二百匹,上等宫绸二百匹,贡缎二百匹,各色绢纱四百匹……紫檀木玻璃屏风四座,青花扁瓶六对,碧玉双兽耳文银瓶四对,青汉玉笔筒两对……“

饶是这妇人听声音便中气十足,念了这多半天也只念了册子上不到一半的东西。

众人在一旁跟着听了好一会儿,且不说那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物件,光是那些她们知道的,听着安王府跟不要钱似的流水一般送进来,也尽都听红了眼,再看看搬运这些聘礼下人个个都是身高体壮之人,可四人一台箱子都被压得弯了腰,可见里头的分量之中绝不是那等只面上好看的做样子。

阮沁跟在最后头,耳朵里听着唱念礼单的声音,眼睛里看着一箱箱过去的聘礼,面上神情不动,只手底下柔嫩的掌心已被掐得稀烂,道道血痕都被她深深握住。

便是前头的老太太,听着听着也有些站不住脚了,怎么、怎么这么多?

她对不曾有幸亲历过皇家婚事,可到底在外听人谈起过,即使是皇家,这婚事往来也都是有定例的,可如今安王府送来的这些聘礼早就大大超出了定例啊。

到那妇人停下来歇口气时,老太太连忙上前,一众人也都跟着围簇上去。

接了荷风大大方方递上的红包,那妇人笑眯眯地道:“三姑娘、老太太,各位夫人小姐,老奴这厢有礼了,老奴姓方,是宁寿宫里头伺候的,诸位若是不嫌弃,唤老奴一声方嬷嬷就好。”

“原来是方嬷嬷。”一听她是宁寿宫伺候太后的,老太太自然不敢拿大,却见那方嬷嬷对老太太是一片神情亲热,众人一边放下心来,一边又心头火热想要搭上去多说几句话。

待老太太言语谨慎地问了聘礼竟如此之多的事情,方嬷嬷却是闻言一笑,爽朗地道:“这便是老太太有所不知了,安王殿下得此良缘,宫里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并上太妃娘娘,都对三姑娘喜欢得不得了,这里头除了安王爷所下的聘礼,还有不少是宫里的赏赐,只是还在后头,没有念到。”

方嬷嬷说得一派轻松,听的人却是心里一惊,都这么些了,竟还有许多宫里的赏赐没有念到?

阮姿也是露出几分诧异,本以为只是安王他性情放纵,别人奈何不得,才由着他送了这远超定例的聘礼,没曾想竟然连宫里都赏赐了许多。

她自是不知道能了结了安王的婚事,宫里头是何等的欢欣鼓舞,若不是安王压着,太后早便下旨邀她进宫了。

方嬷嬷倒是只晓得的,不过眼下却也不至于当着许多人的面给阮三姑娘解惑,便也只神秘笑了笑,只安慰道这是过了明路的,三姑娘尽管收了便是。

纳征下聘这一日,后院里忙忙碌碌了大半天,送来的聘礼堆满了阮姿的海棠苑还不够,只得又占了一个院子才勉强挤下。

先头的惊讶遁去,阮姿只觉得头疼,这些东西虽然都被吩咐放进了箱子里,可终究不好处置,光是放在这里便占了好些地方,一想还要放上几个月便更加心累了。

“三姑娘,有大雁!”苏蛮傻呵呵笑着跑过来,一脸惊奇要拉她去看。

阮姿到了跟前,才知道原来他说的是一对活雁,这也是今日的聘礼之一,大昭惯来成亲前下聘的习俗便是要送一对活雁,最初是必要新郎官自己去野外打的,不够后来便是买的为多,民间买不起大雁的,便用活鸭子代替,讨的也是雁一生一世忠贞的意向。

看着眼前被绑了腿还活蹦乱跳的雁,阮姿心里登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便是要成亲了吗?

都说哪个姑娘不怀春,谁待字闺中时没有想过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她上一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这一世她没有再抱持过这样无用的期待,可偏偏好似就这么实现了。

她曾见过别人成亲有的那些,她如今也尽都有了。

苏蛮不知她想什么,蹲在地上戳了好一会儿雁,直把两只雁戳得扑棱着翅膀发出“嘎嘎——”的叫声,也打断了阮姿的思绪。

她总有种预感,这两只大雁,兴许真是安王亲手打的。

不知为何,但她就是笃定。

“三姑娘,大雁,好吃!”

看着苏蛮一脸认真的样子,阮姿一下子失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脑袋:“苏蛮乖,这两只不能吃,不如今晚上咱们做香酥鸭吃,好不好?”

有的吃苏蛮就开心了,也不在意吃的到底是鸭子还是大雁,顿时拍了下手,喜滋滋地嚷着:“香酥鸭,也好吃!”

晚上,海棠院的主仆几人便美美地享用了一只香酥鸭,阮姿和荷风、竹露三个人食量小,堪堪用了小半只,另外的大半只全进了苏蛮的肚子。

阮姿看着,倒是庆幸选了个大只的,不然只怕苏蛮还要不够了。

“姑娘,您是没瞅见,今儿大姑娘离开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吃饱喝足,竹露顿时来了说话的兴致,不然今日累成这样,她还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自从知道是阮沁挑拨的阮珠对她家三姑娘动手下毒,竹露便彻底恨上了阮沁,有阮沁出现的时候便是恨不得一眼不错地盯着阮沁,唯恐再想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阮姿今日除了与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阮韵在一处,虽也没说什么,但总是舒心些,如今这东平伯府,也只有二姐姐不叫她厌恶了。

“大姐姐怎么了?”

这会儿屋里只有他们四个,竹露直白地翻了个白眼,撇嘴道:“这还不简单,定是嫉妒姑娘你呗!”

以前府里四个姑娘,唯独大姑娘一枝独秀样样拔尖,出去了也都知道阮家大姑娘的名头,在府里也是大姑娘最得恩宠,可如今到了议亲的年纪,且不说她们三姑娘得皇上赐婚,要做安王妃了,而大姑娘却连个着落都没有,试想,像大姑娘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住这个?

荷风也道:“今儿大姑娘虽还是笑着,只不过看起来总有点苦相,尤其是今日安王爷下聘,送了这许多的东西,听说即便是皇太子大婚也没有这等规格的,想来是安王爷偏爱,姑娘还是更要提防小人。”

荷风说得虽隐晦,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说的是阮沁,先头阮沁借了四姑娘的手做坏事,最后因着没有证据,也只叫四姑娘吃了苦头,但阮沁总还逍遥在外,两个丫鬟的心也一直提着不敢放。

看着两个丫鬟担忧的眼神,阮姿笑笑宽慰她们:“放心吧,你家姑娘心里有数。”

说来也是这个道理,阮沁素来是个心气高的,她又几次三番有意无意的刺激,阮沁却还一直无动于衷,倒是有些不对劲的,这一点阮姿也不是没有想到,送走阮珠那一晚她故意去说那番话也是为了激阮沁动手,只不过这些时日先是诗酒宴,后来是预备婚事等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才发现一直到现在阮沁似乎还在蛰伏。

但是要说阮沁改了性子,阮姿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这就只能证明阮沁许是在背地里藏手,想要做个大的。

既然阮沁要做,那她便等着,看阮沁还有多少底牌可以掀。

三月在一片安宁中过去了,阮姿没有等来阮沁的消息,倒是等来了翁萱雨的。

“翁姐姐五月底出嫁?”阮姿虽是早知道翁姐姐和颜将军定了亲,但是一直很少听到翁姐姐说起颜将军,所以也一直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感觉,不过想来如今她与安王连纳征这一礼都走完了,后面待选定了日子,许是也不远了。

翁萱雨一派的举止大方,只手指敲了下杯沿,语气里有几分郁闷似的说:“是啊,这日子颜府挑了又挑,还是选了五月。”

姜承月在一旁笑她:“翁姐姐还好意思说,我可是听说了,颜将军去年便该娶你进门,若不是你爹爹娘亲硬要再留一年,只怕去岁咱们都玩不到一起去了。”

大昭朝的姑娘家惯来是十五定亲十六成亲为多,而那等宠爱闺女的人家往往又舍不得女儿早嫁,还会再留上一年,到了姑娘十七的时候才肯放出门。

翁萱雨这个虽说是多留了一年,但因着她是十二月的生辰,如今说起来是十七,其实并不算年岁大。

翁萱雨斜睨了她一眼,口中亦是不留情面地道:“福宁郡主今年也该十五了吧,听说长公主殿下最近很是烦忧啊。”

69

最新小说: 无上至尊,从斩妖除魔开始 携崽死遁,疯批权臣跪求当爹 穿成皇孙,开局保下亲爹太子之位 三国:十倍速度,貂蝉说我太快了 全球末世:开局觉醒吞魂天赋 穿书后,我和闺蜜玩坏男主! 替嫁后,我成了九零首富少奶奶 1秒1血脉,觉醒荒古圣体我独断万古 真千金被赶出府,摄政王宠翻了 浅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