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个心眼,就只吝啬的往碗里滴了几滴血。
胡爷爷走过来查看的时候,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玩味的看了他一眼。
瓷碗被拿走后,靳丞又等了好一会儿,时间越久,就越发坐立不安,时而想起昨夜的一宿幻梦,时而又想起顾茗隐含担忧的眼神。
“可以了。”忽然,一直在矮桌前折腾的胡爷爷转过身来,手里端着瓷碗,沉声道,“你往前一步,站到房间中央来。”
靳丞按他说的办了,走到房间中央站定,胡爷爷走到他面前,把瓷碗里的东西随手一泼。
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古怪的弧线,恰好落在靳丞身畔,形成一个规则平滑的圆形。胡爷爷丢开瓷碗,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一股浓郁粘稠的黑色雾气从地面上翻涌起来,逐渐升腾到半空。靳丞看着眼前古怪而妖异的一切,突然觉得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
下一秒,黑色的雾气骤然变得凝实起来,迅速化作一条巨大的漆黑色的九尾狐,九尾狐高高盘踞在空中,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靳丞,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胡爷爷却没有理会他,口中的咒语不停,手印悄然变化,九尾狐垂下高昂着的头颅,突然毫无征兆的向着靳丞冲去,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靳丞吞了进去。
黑色的雾气如潮水般褪去,房间里迅速恢复平静,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胡爷爷孤身一人站在屋内,靳丞早已消失不见。
胡爷爷结印的双手猛地一松,身子晃了晃,颓然坐倒在地。
靳丞并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只记得自己被那只巨大的黑色狐狸一口吞了下去,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周的墙壁和地板都是白色的,像极了电影里演的精神病患者的病房。他试着找了一圈,却根本找不到房门,这里似乎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靳丞百思不得其解的绕了半天,都没找到出去的办法,肚子却先咕咕叫了起来。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他都还没吃过东西,现在觉得饿,倒也是正常的。
他翻了翻身上带着的东西,发现除了钱包和车钥匙以外,压根一点吃的都没有,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挨着墙角坐下休息。
眼前的变故虽然很出乎意料,但是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了这里,只要顾茗还在外面,就一定能有办法救他出去——没来由的,靳丞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顾茗似乎拥有着很强大的力量,这一点,从千乘和墨仄等人的态度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可这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之前从未听说过顾茗学习法术呢?
一个人呆着太无聊,靳丞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他正盘算着要不要等出去以后找自家那个便宜后妈问问,空旷的房间里就突然有了变化。
一道披着长长斗篷的身影凭空浮现,突兀的出现在房间正中央,被兜帽遮掩着的面容苍白冷硬,像一块冷冰冰的大理石雕像,直勾勾的盯着靳丞。
靳丞赶紧站起身来,厉声道:“什么人?是胡爷爷吗?”
可这男人身形高挑,跟胡爷爷的小孩躯体完全不同,分明就是一副成年人的模样……这人到底是谁?
男人朝靳丞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道:“大人,终于找到您了。”
靳丞怔了怔,突然觉得这人的嗓音很是耳熟。
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男人抬手摘下兜帽,打碎了靳丞的最后一丝侥幸。
穿着斗篷站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凌也,他的私人秘书。
“凌也!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靳丞后退半步,心底一片冰凉,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凌也也像顾茗一样,还有拥有着另一重身份?可这怎么可能!凌也是跟了他很多年的秘书,他绝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
凌也勾起唇角,清俊的面容仍然挂着靳丞熟悉至极的恭敬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像是另一个人:“大人,您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明明已经在梦里给过您很多提示了……”
“我应该想起来什么?”靳丞警惕的说,“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凌也不可能像这样跟我说话的!”
“好吧。”凌也端详了他一番,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然不是凌也,至于我到底是谁……大人,您和外面那位,不是一直在追查我们的下落吗?”
靳丞怔了怔,瞳孔猛地收缩,脱口而出道:“你是鬼傀儡!”
听到“鬼傀儡”三个字,凌也脸上的表情骤然冷淡下来,沉声道:“鬼傀儡鬼傀儡……我们一族已经背负这个屈辱的名字太久了。除妖师都是一副德性,把妖鬼当做猪狗一般对待,可恨至极!大人,好心提醒您一句,还是不要再和外面那个除妖师呆在一起了,他能带给您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