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丞闭了闭眼，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么大的范围内，人们都被鬼傀儡取代了？”
“那倒不至于。”千乘摇摇头，“按照大人的说法，鬼傀儡选择目标也是有条件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依附取代，取代的过程也没有那么快，至少需要三到五天，只是……摄影棚毕竟是爆发的中心，我一路赶来，已经看到不少除妖师和妖族都在奔赴这里，我怀疑……里面可能已经变作战场了。”
“你自己注意安全，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都先保证自己平安。”靳丞沉声道，“一定要尽快找到谢疏陵。”
“我明白。”千乘颔首道，“我这就进去找谢先生，靳先生，你也要注意安全。”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靳丞盯着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脑海里满是纷乱的思绪。
就像千乘说的那样，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与顾茗的推测完全不同。他们本来都以为，在胡长老的事情曝光后，人族和妖族都加大了搜查的力度，鬼傀儡迫于压力，应该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才对，谁知他们却反其道行之，不仅没有暂避锋芒，反而发动了比以前规模大得多的袭击……
这样的行动是出于狂妄，还是因为鬼傀儡们已经意识到了人族和妖族的衰落，所以才越发肆无忌惮？
那他呢？他和顾茗，又在这一场闹剧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不远处，除妖师和大妖正在协作，试图破除强力的法阵，靳丞坐在车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而感到几分悲凉。
“你能看得出来吧？在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里，人族和妖族的胜算，真是少的可怜。”
低沉微哑的男声突兀的在耳畔响起，靳丞周身倏地紧绷，扭头喝道：“什么人！”
“唉，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男人不怎么正经的抱怨道，“跟从前比起来，你可真是无趣多了。”
映入靳丞眼帘的，是一张躺在副驾驶座上的，轻飘飘的白色纸片。纸片被裁剪成人形，正一颤一颤的翕动着，像极了人类的呼吸。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嗓音，毫无疑问的，眼前这个能说话的纸片人，就是之前那个神秘的除妖师！
152破阵
如果不是理智强行按捺住了本能的冲动，靳丞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把那张单薄的纸片撕碎。隐藏在暗处的除妖师神出鬼没，无孔不入，就算嘴上说着不会伤害他，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可信。
可是他还记得顾茗守卫天下的责任，还记得这个世界即将面临的灾祸，还记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个人的性命会变得无比渺小。
靳丞定了定心神，缓缓放松周身紧绷的肌肉，尽可能平静的问道：“这次你又想告诉我什么？”
纸片人颤了颤，轻笑一声，似是感到新奇：“你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过去的风骨了。”
靳丞隔着车窗，看向别墅的方向，低声道：“是你把小茗困住的？”
“我跟天师道不熟。”纸片人很坦诚的说，“给你个小提示，顾茗且不说，能把除妖师协会副会长那样的人物无声无息的算计进去，纵观天师道全门，还有谁能做得到呢？”
靳丞不由蹙眉，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张平？”
张平既是天师道掌门，更是除妖师协会会长，定是法力高强，眼线众多，若是想无声无息的困住副会长和顾茗，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纸片人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除妖师协会会长的名头听起来威风，实则没什么实权。各大门派，上古妖族，真要论资排辈的话，个个都比除妖师协会资历老。张平当了这么多年的会长，都没体验过一声令下，众人莫敢不从的快gan，时间久了，自然心生不满。”
“那又为何要跟鬼傀儡合作？他能从中得到什么？”
“既然天师道没法一跃成为力压众道门的存在，那就只能反其道行之，削弱其他竞争对手的力量了。”
靳丞吃了一惊，完全无法想象被众人尊为会长的张平，居然会生出这样肮脏的心思。
“不信吗？”纸片人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嗤笑道，“我倒是觉得很正常，人族，本来就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东西，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靳丞压下心底的惊诧，沉声问道，“你不是也站在鬼傀儡那边吗？”
“因为看着张平这种小人得意，总是让人很不开心啊……”纸片人淡淡地说，“更何况，我与他们的目标并不一致……靳丞，你早晚会想起一切，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靳丞还没来得及追问，纸片人就轻飘飘的浮上半空，扁平而简陋的圆脸微微扭曲，露出一个格外生动的笑容，低声道：“术法就要解开了，我也该走了。如果想要救出被鬼傀儡替代的人，就来蒿里山吧，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说完，纸人便凭空燃起炽烈的火舌，迅速化作一团飞灰，洒落在座椅上。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从别墅的方向传来，靳丞抬眸看去，只见灿金色的流光如箭矢般袭来，化作青年精致秀美的面容，悄然立在车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