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云开雾散,洛云真的视野顿感空旷,不由得是轻轻抚了抚头上飞舞的发丝,缓缓地看向了天空。
胯下,驰风正踩踏着轻快的步点,不紧不慢的小跑着,毕竟这是一匹千里马,即便是如今已经上了岁数,脚程也远非常马所能媲美。
却说,就在这洛云真抬头望天的片刻功夫之间,身周的群山便已经是飞快的向后移动起来了,没过多时,竟然是渐渐隐去了身影。
洛云真就那般闲适的骑在马上,左手拉着马缰绳,右手则是搭在了定风波的剑柄之上,半坐半卧,优哉游哉。只见,在他的身前,终于是再度出现了人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此刻正升起正午的袅袅炊烟,映入洛云真的眼帘之时,不由得是充斥着民间的香火气。
洛云真看了看高挂在头顶上的日头,轻轻地拍了拍胯下宝驹的头颅,旋即勒马而停,下马便缓缓地牵着马朝着村中走去。
村前,一颗硕大的槐树此刻已经是脱去了秋衣,矗立在寒风中,尽显凄凉。
却说,就在那村口的槐树下面,一个长得非常稚嫩的稚童衣衫褴褛,此刻正扶着那棵大树,遥望着远方的茫茫群山。
远山之中,隐隐可以看得见一道宏伟的城池,此刻正巍然矗立,在那隐约还没有消逝的浓雾之中,逐渐的变得黯淡。
青灰色的石砖反射着太阳照耀下来的耀眼光芒,此刻,城墙之上所矗立着的一位位军卒却已经是化作了一个个小小的点,在孩童的视线中变得越发模糊了。
孩子就那样愣愣的看着远方那座宏伟的山巅城池,只见他的神色中充满了凄凉,却又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悲痛,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幼小的心灵。
洛云真见那小孩子身边并没有大人陪伴,便有些好奇的走了上去,只见他慢慢的俯下了身来,继而缓缓说道。
“小朋友,你怎么这天气还站在外面嘞?”
洛云真的神色和蔼,看向小孩的眼中充满了善意,此时更是眨着那一双大眼睛,不断地看着小孩那一双破破的小棉鞋,里面露出了冻得通红的脚趾,此刻正由于洛云真的注视而有些羞涩的蜷缩了起来。
“叔叔,我在等我阿爹回家。”小孩子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洛云真,还时不时的眨一眨,继而便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微笑。
可是,当洛云真看到这种微笑之时,他不由得是愣住了,因为,在这种微笑中,他分明是感受不到任何快乐的,而再去看那孩童如同明镜般的大眼睛之时,一股悲凉则是再度闪烁在了他的眸子里。
洛云真见状,不禁心中了然,旋即便蹲下身来,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脑袋,只见他笑了起来。
“那,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嘞?”洛云真问道,继而是回头看了看孩子方才用眼睛注视着的地方,不免心中疑惑,这孩子究竟为何会对自己强颜欢笑。
却不料,就在洛云真以为自己下一刻会得到答案之时,那孩童却是突然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
“我阿爸回来了,我先回家看看。”
只见他脚丫子转的飞快,几乎只是在片刻之间,便已经是抛出了十来丈远。孩子约么也就是六七岁的模样,有如此脚力,不由得是令洛云真心中一惊。
但是他仅仅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翻身上马,驾着驰风就朝着那小孩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继而是越跑越快,逐渐就要追到孩子身后了。
就在洛云真的胯下的马蹄即将追上那小孩子之时,那稚童却是突然的来了个转向,直接翻入了巷子里,不见了踪迹。
洛云真见状,旋即不由得是越发确信了自己方才的判断,便飞速翻身下马,直接是凌空御气、一跃而起,直冲干云霄。
只见他放眼向身下张望而去,眼中满是白雪皑皑的雪景,除去了这座小村庄房顶上偶尔露出的砖瓦,几乎到处都是一片的雪白。
小孩子仍旧在飞快的向前跑着,只说他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旋即便没发现身后的男人跟上来,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洛云真见那小孩钻进了一座破旧的小院落之中,不由得是微皱眉头,旋即便从空中落下,骑上了自己的驰风,向着方才孩子躲进去的那座小宅院便缓缓地走了过去。
院落不大,破落的宅门是用一块木板做成的,看上去难免有些过于简单,想必,其防盗效果也只能是勉勉强强,给这破落的小宅院来做个摆设罢了。
洛云真缓缓地推开了院门,旋即便缓步走入院中,向着院内的一个角落缓缓地望了过去。
只见,这是一个堆满了柴火的房间,在这其中,还有一只冻死的家犬,趴倒在柴堆的上面,紧紧闭着眼睛。
洛云真见此场景,不由得是眉头皱的更紧了,却说他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旋即便把那只躺在柴堆上的狗给抱在了怀中,轻轻抚摸了下,这才发现这狗竟然还没有完全僵硬,便顺便把手放在了它的嘴边,试了试这条狗的呼吸。
呼吸微弱,但总算还是有着一丝喘息。洛云真缓缓地抚摸了下这条黄色皮毛的家犬身上柔顺的毛发,旋即便将其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胸膛给它尽量增加身上的热量,以防快速冻死。
却说,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座小破房间内传来了一个凄厉的喊叫声,正是方才的孩童。
洛云真赶忙是用衣服将怀中的狗给裹了个结实,旋即是迈开步子,朝着惨叫声发出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临近了房间,洛云真也顾不得里面除去了孩子究竟是否还有其他人,只见他直接是一脚将门给踹了开来,旋即便踏入房中。
然而,就在下一刻,洛云真看到了一幅,令他此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孩童此刻正跪倒在这屋舍内仅有的一张床前,眼中泪光涌动,双目无神,表情呆滞。
而在他的身前,有一个长相已经是极为是瘦弱的女人,竟然是已经闭了气,此刻那方才还在抚摸孩子脸颊的手,已经是低垂下来,明显是死透了。
“娘。”
“娘。”
孩子发出凄厉的哭喊声,他哀嚎,他惨叫。只可惜这时,在他身后,只有洛云真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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