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妈妈都是棉纺厂的职工,前几年爸爸买断了以后一直在家闲着,也没什么事做,妈妈除了在厂里做事以外还在外面做些零工。”安雪老实的回答。
“家里就你一个?”很无心的问着,其实结果……真不那么重要。
“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又取了一只碗为雷从光盛汤,然后放到他的手旁边。
“家里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端起汤碗抿了几口,他觉得、他们之间这点交情应该还是有的。
“没有、没有,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困难也是没有的。”安雪连忙摆手,他现在是家乡的父母官了,似乎、与他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
县委书记啊!那么神圣的人啊!以前只能在电视上才可以看到的,如今就在她的小租房里,吃着她做得饭菜……
想到这里,安雪忍不住低头一笑,其实也不是很神圣的嘛!
“你笑什么?!”雷从光很讨厌她总是那么莫明其妙地笑,因为她脸上的那对浅浅的小酒窝甚是迷人。
“其实……县委书记也不那么可怕。”安雪吐了吐舌头,更是觉得好笑起来。
“你们以前的书记很吓人吗?!”依然是有些莫明其妙,雷从光挑着浓眉看着安雪。
“也不是啦!就是以前觉得当官得只能在电视上才可以看到,很神秘很神圣的样子。结果、现在书记就在我这个小厨房里吃饭,原来书记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嘛!”安雪摆着手,生怕雷从光误会她要说前任书记什么坏话。她与前任书记根本就不认得,更谈不上知道他什么坏事了。
“下一次回南湖,记得去给我做饭。”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倒不是“绝别”,而是、再也找不到理由到她这里来了。会有很久吃不上她做的饭,说真的,很是怀念这股味道。倒不是甚过酒店的大厨,而是这饭里、很有家的味道……
“你应该会请钟点工的吧!”他现在一个人,洗衣做饭的活儿当然会请人,不然他哪有心思放工作上呢!
雷从光忽然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安雪一眼。这女人是猪吗?!他是在邀请她如果到南湖就可以去找他,难道她这也听不出来?!
“呃、会啦!只要我去,一定给你做饭。”其实洗衣做饭这种事情对安雪来说当然是小意思,只要他看得上,她当然乐意去做。可是、也不用这么凶狠狠地瞪人吧!
“老规矩,在南湖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认识我,包括你家人!去了给我电话就行。”人还没去南湖,似乎已经对于他在南湖与她的相遇有些期待了。饭已吃完,雷从光放下碗筷,心安理得让安雪收拾碗筷。
“知道了。”去了找他个大头鬼,这样的男人一百年不见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去找他不是讨气呕吗?!
“这是下午印出来的名片,上面有我在南湖的新号码,收好了。”说着,雷从光从怀里取出名片交给安雪。
“哦!”安雪连忙将手在围裙上擦干,然后恭敬地双手接过名片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你就放这里?!如果要换衣服洗坏了怎么办?!”似乎对自己的东西太不在意了,雷从光又是有些怒意。
“呃、桌子还没擦呢!擦完我就把它好好保存起来。”又受了他的批评,似乎他那张嘴就是用来批评人的,似乎他走到哪里都是领导。安雪连忙桌子也来不及擦就又从口袋里取出名片,当着雷从光的面放入自己的钱包里,见雷从光还算满意才微微喘了一口气继续收拾小厨房。
“肚子还疼吗?!”坐在沙发里,雷从光看着依然忙碌着的安雪。
“不疼了。”微微地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这里条件太差,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顿了顿,雷从光又说道。
“啊?!不用了,这里很好,离单位步行也就十几分钟。住你那里走过来估计四五十分钟,要累死人的。”就算没有路程这个原因,安雪也不会搬到他那里住啊!在她的心里,她更想叫雷从光雷老虎,她又怎么会住虎穴呢?!
本想告诉她,其实他在离这里不远处也有栋公寓,但、想了想还不没有再开口。其实她的脸上写着答案呢!她、并不怎么领他的情,他又何必再多费心思呢?!
“那个、你去南湖以后,应酬的时候少喝酒,酒喝多了伤身体啊。”冷了好一会儿,安雪又好像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对雷从光说道。
“嗯?哦。”对于安雪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雷从光不免有些莫名的感动。似乎是一个妻子对出门的丈夫交待,似乎是她对自己的不放心,总之,让人全身为之一暖的感觉。
“你、要看电视吗?!我有点累,想先睡觉了。”不知不觉,与雷从光已聊了好一会儿。抬头,已是十点多了。况且、安雪觉得腰有些酸疼,她真的很想睡觉了。
“我看会儿电视,你先睡吧!”好像自己就是这家的主人,雷从光打开了电视,只是、电视上放着什么电视剧或是广告,雷从光没有半点印象。
其实安雪是逐客,哪里知道、他真的看起了电视。没办法,又不想跟他多理论,取了睡衣去洗浴室里冲澡,然后自顾自的睡觉。
雷从光自然是知道安雪是在逐客,但、他忽然觉得他很舍不得离开这里。虽然这只是个六十平的两居室,里面的条件很简陋,但、他就是很舍不得离开这里。也许、只是因为此刻床上那个一笑便有两个浅浅小酒窝的女人。
起身,向她的床边走去。
“你、属什么的。”她正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在他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后才睁开眼睛。
“属狗。”她自然是没有睡着,当然也是听到雷从光走到自己的床边。
“你真的属狗?!”一向爱板着个脸的雷从光忽然笑了起来,难道一个人的生肖可以从外表看出来?他一直觉得她就是只可怜的巴巴狗,但没想到,她真的属狗。
“很好笑吗?!你属什么?”讨厌别人笑话她属狗,安雪有些微微恼怒地反问。
“最厉害的那个,你说属什么?!”雷从光有些好笑,这个、她肯定是取笑不到他的。
“老虎?”
“巴巴狗,我属龙啊!”伸手指了指她的脑门,雷从光这才站了起来,依然是意犹未尽的笑着。原以为她很小,没想到就小自己六岁,今年应该二十六了。不过,这么年轻就离了婚,一个人的路还真不好走。
“你还巴巴龙呢!”真烦人,属狗很好笑吗?!还加上巴巴两个字,似乎真是那垂着舌头的巴巴狗……
“我走啦!”走到门口,而安雪依然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空空的。
“我送你吧!楼梯口没灯。”这个雷从光,迟不走早不走,自己刚上床没多一会儿又要走。不送不显礼貌,送他、又怕冷。
“不用了,我用手机照明就行。你、保重。”转身,看了看已坐起身来的安雪,这才心满意足的开门出去。
她那样子似乎真的是想送他的,并不是装出来的。有些事情有心就行了,何必一定要付出实际行动呢?!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似乎与爱情无关,似乎也与亲情无关,但、绝对不逊于这种感情。
其实这一次去南湖虽说是解决他在省计生委里尴尬的职务和级别,但因为他实在太年轻、奖资历太浅,前景并不算太妙。
一年前,因为樊丽娟爸爸的变项干预,提出任他做副主任、进班子成员。可是又是因为他太年轻、资历太浅,所以只解决了级别而没解决职务。一般来说,办公室主任都是处级,副厅级都是计生委副主任了。
这样不尴不尬地在计生委工作了一年多后,以他的强实工作作风及态度成了别人嘴里“驾空”所有虚职的“强势”的办公室主任。
对于一些流言蜚语,他终于做出下基层的决心。一方面想暂时离开这个处处有樊丽娟影子的地方让自己能安静下来,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正一次名,自己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在下面、他也依然也做出个样子来!
只是、虽然他任了地级市五湖市的市委常委,但他主要工作还是南湖县这一块。南湖是有名的贫困县,想立即给他摘掉贫困的帽子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一旦去了南湖,恐怕就一门心思蹲在那里搞革命工作了,哪里还有心思再回怡景?
身后那间房子里的“巴巴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呢?!
此刻、她也会有与自己一样的心情吗?!
只是……他为什么会想着再见着这只巴巴狗呢?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地滑过,偶尔安雪也会在童远的反复要求下跟他出去约会,偶尔、就一个人呆在小房子里头默默地、默默地一个人孤独。
有时候人真是一种很奇怪地动物,以前很讨厌雷从光的,可是当她在自己的小租屋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竟然也会想起他。想起他怒气冲冲地教训她,想起她没事找事的取笑她、逗弄她,想起他黑着脸说自己是猪的样子,她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其实、他也并不是那么讨厌的,特别是在他离开以后安雪特别有这样的感觉。
嘴上虽然挂着三纲五常,但、其实他也挺喜欢深入小市民的,比如他很有同情心的为自己安排了工作,比如、他也会没事来吃她做得饭,没有什么领导架子的。
“嘀嘀嘀……”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