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季端拽着唐糖的那只手松了几分力道,冷冷睇着艾学,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呵，老子的女朋友，何时轮到别人来关心了？
艾学毫不退让地站在季端面前,丝毫不惧怕他冷冰冰的眼神。就算季端要揍他,他也认了。可在这之前,他必须把唐糖给放了。他把唐糖弄得这么疼,理应松手放开她。
季端“呵”了一声,感觉自己空着的那只手蠢蠢欲动,想把面前这个书呆子揍翻，让他长长记性，别再惦记唐糖。
这个时候,盛之铭回过神来了,看到季端和艾学之间一触即发的战势，果断上前来拖走艾学：“学霸学霸，我有几道题不会做，我们回教室，你给我讲讲呗。”
盛之铭人高马大的，长得又胖，艾学体格小,身材偏单弱，不是盛之铭的对手，被他强拉着往外走。
艾学行动上反抗不了盛之铭，言语上的拒绝也不起作用,尽管他一再向盛之铭强调，他可以下次给盛之铭讲题目，现在讲不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盛之铭恍若未闻，直接像拎鸡崽般把他拎回了教室。
蔷薇花廊里面。
季端松开唐糖，唐糖瞪了季端一眼，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蛮不讲理，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风，一来就拽她的手，把她骨头都拽痛了。
唐糖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发现已经红了，连忙用另一只手按揉，缓解疼痛。
季端看见唐糖手腕处一圈浅浅的红后，懊恼自己下手不知轻重，伸手去拉唐糖发红的手，想帮她揉。
唐糖睨了季端一眼，冷着脸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季端收回落空的手，沙哑着声音道歉道：“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听到季端的道歉，唐糖心里蓦地升上一股委屈，认识这么久，季端从来没有弄疼过她。今天，他突然这么凶，这么用力地拽她……
唐糖丝毫不觉，她看着季端的眸子正圈圈泛红，一丝水光若隐若现。
季端的心头酸涩难当。
唐糖眼里含着水光委屈看他的模样，冷着脸不理他的模样，就连她刚刚瞪他的模样，全是他喜欢的模样，然而却从来都不属于他，过去不属于，现在不属于，未来，他很怕，也不属于。
季端的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煎炸着，他张了张嘴，艰难地问出了那个在他心头盘桓已久的问题：“唐糖，和艾学在一起，你很开心？”
唐糖愣了愣，想不明白两人聊天的话题怎么跑到艾学身上去了。唐糖眨了眨眼，实事求是地说道：“挺开心的。”她每次和艾学待在一起，艾学都给她讲很多题，帮她解决了很多学习上的困难，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季端的心仿佛被人拿着针狠狠扎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睁开眼后，不死心地问道：“比你跟我在一起还开心？”以至于他亲你，你也乖乖让他亲，全然不像抗拒我的碰触一般抗拒他。
似乎是不察季端居然问这个问题，唐糖歪着脑袋仔细对比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花廊里面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季端看着认真思索的唐糖，心一点一点往下陷，仿佛坠入了无底洞一般。
这个问题，要考虑那么久吗？
难道不是跟他在一起最开心？他把她含在舌尖上，捧在手心里啊。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季端越来越怕听到唐糖的答案，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渐渐离他而去。他慌乱而又绝望，一把将唐糖拉到怀中，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救命浮木。
季端的两条手臂牢牢禁锢住唐糖的腰身，勒得她骨头生疼。他的胸膛密密实实地笼罩着她，两人的身体之间没有丝毫缝隙，唐糖被抱得喘不过气来，气得直骂季端：“混蛋，放开我！”
季端不退不避，任由唐糖的拳头砸在自己的后背，哑着嗓子承认道。
“嗯，我是。”
混蛋爱你啊。
你知不知道？
季端怕再弄疼唐糖，手上松了几分力道，手臂虚虚圈着唐糖的纤腰，却又不至于让她挣脱开。唐糖挣扎了一会儿，打过骂过季端，见他软硬不吃，不为所动，只好放弃挣扎，乖乖窝在他怀里。
季端把下巴搁在唐糖脖颈间，像一个瘾君子一般深深嗅她身上的甜香。只是嗅一口，他空洞的内心就诡异地满足起来。胸腔又满足又痛苦，灵魂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季端静静抱着唐糖抱了很久，久到唐糖以为他要一直这么抱下去，抱到地老天荒了，直到他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唐糖才愣了神。
少年温柔摩挲着她的黑发，看着她的凤眸极力掩藏着伤痛：“唐糖，在你心里，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路人吗？”
“你有没有在意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唐糖被问住了。
她愣愣看着季端，只觉得他这副模样非常陌生。在她面前，季端一直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偶尔嬉皮笑脸，耍无赖亲她抱她。
她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落寞颓废，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阴郁沉闷的气息。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
唐糖的胸口传来阵阵疼痛，她后知后觉地低头，把手放到心口上，眼泪吧唧一声掉下来了。
原来，是这里痛。
————
那天过后，季端越来越沉默。以前课间休息，他还会主动和唐糖说话，逗她开心，或者特地跑去学校超市，只为了给她买一杯奶茶喝，看她吸溜一口奶茶满足得眯眼笑的可爱模样，然后嬉皮笑脸向她邀功，让她笑一个给他看，让她对他好一点。
然而现在，他的话越来越少了，一天之内主动和唐糖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跟别人说的话就更少了。
季端的性子越发冷漠，以至于连盛之铭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和他插科打诨，生怕刺激到他，让他身上的冰冷气息越发强烈，把方圆几米的地方全冻成冰窖。
看着季端自我封闭，郁郁寡欢，唐糖心里绞着疼。
虽然现在季端不怎么肯和她说话，但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她保温杯里的水是季端悄悄打的，连水温都兑到刚好入喉的温度；知道她零食箱里渐空的巧克力盒是季端偷偷装满的，新添的巧克力全是她爱吃的味道；知道她不小心趴在课桌上睡着时，是季端给她盖的外套；知道……
没有来由的，唐糖就是笃定，这些事情都是季端做的。从前他没生她气的时候，他就抢着做这些事情；现在，他生她的气了，还继续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瞒着她悄悄做的。
是啊，季端生她的气了。唐糖很清楚这一点，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季端重新开心起来，做回以前那个他。
每次她转过身，想和季端握手言和，可是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后，她心里就直打鼓，生怕说错话让季端更生气，最后，唐糖只能无措地默默转回身去。
这件事太棘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再加上期末考日益临近，唐糖只能把她和季端之间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专心复习，迎接期末考。
天气越发地冷，冬天的寒风刺骨凛冽，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同学们无暇顾及这些，各个都穿成一只圆圆的球，在书山题路上圆润地滚来滚去，一遍遍地复习各个知识点。
时间转眼而过，两个星期很快过去了，期末考在1月15日下午17点整正式结束。
监考老师一收齐最后一科的卷子，盛之铭就急吼吼跑到季端的试室去找他，推着他回教室收拾东西，收好东西，他们好赶去盛世华庭聚餐。
盛之铭实在看不下去季端的颓废样子了，期末考前就在盛世华庭订了包房，并叫了一大群猪朋狗友，约好聚完餐后，大家唱K、玩游戏，当然，玩别的也成，只要能让他季老大开心起来。
季端肩上背着书包，看着盛之铭咋咋呼呼的样子，冷冷甩下一句“不想去”，就自顾自往前走。
盛之铭快步跟上，锲而不舍地游说季端：“放寒假了，不去浪，你回家能干啥？”
季端头也不回：“学习。”
盛之铭：“……”
学习学习，你眼中只有学习。
期末考前，你已经变身学习机器，日夜连轴转了。放假了，还不知道休息一下，读书读傻了？
盛之铭越想越担忧，不顾季端的拒绝，拉着他死命往自家车里拽。
季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像话，迫于无奈还是答应了盛之铭去聚餐。
————
盛世华庭1号包厢里，人声喧哗，说话声和笑声不绝于耳。
圆圆的大理石餐桌上，一群人环绕而坐，一个染着红发的少年在讲搞笑段子，夸张的语调和浮夸的表情逗得在座众人哈哈大笑。
季端看着面前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眸色淡淡。
有什么好笑的？
再怎么好笑也比不上他家小姑娘。她不需要做什么，只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就心生欢喜了。
一群人吃饱喝足后，开了包房里的音响设备唱K。包房里总共有五个话筒，这五个话筒在一群人中被递来递去，每个人轮流唱几句，跑调的程度各不相同，一时间，包房里犹如群魔乱吼。
季端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狂欢的众人，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季端瞥了一眼屏幕，发现是唐糖的手机号码后，整个人不由得正襟危坐。他伸手想接通电话，却不防被盛之铭飙的一句“死了都要爱”震痛了耳膜。
季端意识到通话环境太嘈杂了，忙拿起遥控器，直接关了包房里的音响设备。刹那间，伴奏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唱歌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季端身上。
季端扫了众人一眼，淡定道：“安静点，老子女朋友打电话来查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18681370”灌溉的2瓶营养液，哇哇哇哇，超级无敌开心，抱起你转圈圈抛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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