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唐糖眨了眨眼,思考要怎么回答季端的话。
季端见唐糖在认真考虑,连忙向她“兜售”自己，把自己的优点全摆出来：“你看啊，我家世不错,长得也帅,成绩……”
“长得帅,是当不了我男朋友的。”唐糖提醒季端,“唐家家规上写的。”
这特么是什么魔鬼家规？居然把长得帅的人一竿子全打死,长得帅犯法了？凭什么长得帅,就当不了唐家女婿？
季端很崩溃，却毫无办法，抹了一把脸,继续道：“刚刚我说错了。其实,我长得不帅。我长得很丑，非常非常丑的那种。大家都瞎了眼了，才觉得我帅。”
“除了‘长得丑’这个优点，我的成绩也很不错，年级第一就是我。另外……”
听着季端为了符合唐家家规的择婿要求，强行外加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丑，唐糖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伸手捂住季端张合的嘴，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答应你。你规矩一点，等毕业了我就答应你。”如果那时候你还喜欢我的话。
季端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唐糖，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对当空砸下来的意外惊喜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以为，他还有得磨，才能磨到唐糖答应他。
没想到，须臾之间，她就点头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一直在追一只成了精的兔子，追了很久都没有追到。可是忽然有一天，兔子自己掉头了，径直往他怀里撞，还娇娇俏俏地和他撒娇，“抱我呀，你怎么不抱抱我？”
唐糖看着傻愣愣的季端，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回神，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不经我同意，不许你随便亲我，抱也不可以。”
“能做到吗？”
“做得到，毕业了我就是你女朋友了。”至于唐家家规和爸爸那里，她自有办法搞定，一定哄得爸爸开开心心地接受季端做她男朋友。
唐糖话音刚落，季端就连忙撤开身体，和唐糖拉开20公分的距离，双手局促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做得到。”
“记住了，你不许亲我，”唐糖转了下乌溜溜的眼珠子，话头一转，“只许我亲你。”
唐糖说完话，伸手捧住季端的脸，倾身在他眉心处印下一个吻，声音温软：“奖励你的。一个学期下来，季端哥哥熬夜学习辛苦了。”
“可以多亲几下吗？”季端控制住想抱唐糖的冲动，嗓音被欲望灼得粗噶不已，“我很大方的，随便你亲，随便你抱。保证亲不还口，抱不还手。”
“……”唐糖睨了季端一眼，笑道，“贫。”
“为了你，我熬夜学习了一个学期。一个亲亲，怎么抚慰得了我受伤的心灵？”
少年委屈地看着她，可怜得像讨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儿，明知道他这副模样有很大程度是装出来的，唐糖还是忍不住心软，低头在季端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叮嘱道：“以后，不要再熬夜了，伤身体。”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唐糖：“……”
还要亲亲？
这娇，是撒不完了。
————
唐糖以为，至少还要半年，她和季端才会在一起。然而很多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才过了半年的一半，她就答应了做季端的女朋友。
高三下学期期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唐糖拿着一幅画去学校附近的装裱店裱。
这幅画是水彩画，画的是季端和她。秋天的校道上，树叶落了一地，铺成蜿蜒的金黄色地毯。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和穿着红裙的少女相向而行，头顶璀璨的晚霞把天空染成华丽的锦缎，赤橙蓝紫，灿烂夺目。
这幅画裱好后，唐糖打算送给季端，庆祝他期中考又考了年级第一名。这已经不是季端第一次考年级第一了，上学期期末考他就拿了年级第一名。这学期开学以来，每次大考他都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
每次考了年级第一后，季端都会明示暗示唐糖想要奖励，唐糖头几次没有准备，突然被问，措手不及，想破了头都没想出要送什么给季端，最后送了零食草草了事，把季端气得有苦无处说。
这次期中考前，想到季端又会考第一，唐糖提前准备好了礼物。前段时间，季端偶然提起，唐糖画了这么久的画，画了这么多的人物肖像，就是没有为他作过画，于是唐糖在闲暇之余就画了一幅以季端为主角的水彩画。之所以把她自己也画进去，是因为画中有她，季端会更高兴。
这幅画画好后，唐糖一直没有时间把它裱好。刚好今天期中考的成绩出来，她傍晚的时候又有空，唐糖就拿着画去学校附近的装裱店装裱了。
因为学校周围一带学生居多，混艺术圈的人比较少，因此客户来源较少，考虑到租金成本，装裱店的选址比较偏，坐落在云城一中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唐糖出了校门后，左转直走400多米，再左转走200米，然后右转走300米，再左转走400米，最后右转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既偏僻，又冷清，尽头是个死胡同。半年前，巷子的两排都是跟文化相关的商铺，有卖古字画的，有卖民间传统艺术品的，也有卖瓷器的等等。
然而由于人流量太少，很多商铺都倒闭了，关门的商铺门口挂着店面出租的小广告，然而却无人问津。现如今，巷子里只剩下两间店铺顽强挺立着，唐糖去的那家装裱店正是其中的一间，位置略靠巷子尾那边，离装裱店10米远偏巷子头的地方有一间古字画店。
唐糖抱着水彩画在巷子里走着，路上行人很少，除了她自己外，巷子尽头还有三个青年围成一圈聚在一起说话。
他们染着流里流气五颜六色的头发，吊儿郎当地站着，手里拿着香烟抽，看样子应该是社会上的混混。
唐糖只扫了他们一眼就移开视线，低头走自己的路。走了不到一分钟，她就到了装裱店。店里冷冷清清的，除了老板之外，只有唐糖一个客人。
唐糖向老板交待了裱画的要求，从书包中拿出钱包打开，抽出三张100块作为订金，又和老板约好取画的时间。
唐糖和装裱店老板交谈得太认真，没有察觉到，隔着透明的玻璃门，三道贪婪的视线落在了她钱包上面。
和老板谈妥后，唐糖放好钱包，背上书包，出了装裱店。她刚转身往巷子头走，后面就伸出一只黝黑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唐糖被一股蛮力拖着往巷子尾走，她“唔唔唔”地挣扎，心里恐惧极了，寄希望于巷子头能出现几个行人救她。
然而，直到她后背抵上巷子尾那面墙时，都没有人出现。唐糖惊恐地看着堵在她面前的三个劫匪，眼泪流了下来。
这三个劫匪都蒙着半边脸，可她认得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流里流气的，分明就是她进装裱店前看到的那三个在巷子尾的混混。
唐糖心里后悔极了。她不应该掉以轻心的，以为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小混混，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大白天就敢劫财，可能还会劫色。
唐糖内心充斥着绝望，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抵上她腰间，闪着湛湛的寒芒。为首的混混狠厉地说道：“把你的书包放在地上，不然我一刀……”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威胁的意味浓重又赤裸裸，唐糖抖着手脱下肩膀上的书包带子，把书包放到地上。
另一个混混拿起唐糖的书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搜罗值钱的东西。第三个混混上下扫视唐糖，瞥见她衣领下闪着隐约的银色光芒。他三角眼一眯，看出是条值钱的项链，抬手往唐糖颈间蛮横一扯，须臾间，那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就到了他手里。
唐糖瞳孔微缩，顾不上颈间的疼痛，伸手就要夺回项链。这是妈妈留给她的纪念品，不能让他们夺走。
唐糖的指尖刚碰到项链，腰间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那把水果刀浅浅地刺进了她的皮肉里。手持水果刀的混混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再乱动，我手中的刀可不长眼。”
保命要紧。唐糖红着眼眶缩回手，内心恨透了这三个匪徒。他们要钱，她都可以给他们。可他们居然还要抢走她妈妈留给她的项链，她怎能不恨？
三个混混拿着唐糖的钱包、项链、手机和手表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拿刀指着唐糖，警告她不许报警，否则要她好看。
古字画店里，季端绕了一圈，也没淘到具有收藏价值的古画。下个星期是他爷爷的70大寿，老人家上了年纪，也没别的爱好，就爱收藏些古董、古字画等。季端琢磨着，市中心商业区的古玩店，值钱的好物肯定都被识货的行家淘得差不多了，反倒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店，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珍品没被发现。
正好学校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有一家古字画店，季端就来碰碰运气了。只是没想到，他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心仪的好物。季端内心可惜，只好另做打算。
季端刚从古字画店出来，就看到三个混混从他面前经过，发型和衣着的品味低俗不堪。季端觉得自己的眼睛简直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刚刚在店里才欣赏完一批意境悠远的字画，享受完一场视觉的盛宴，出店后就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真是……蛋疼。
季端不适应地捏了捏眉心，转头间不经意间瞥到唐糖站在巷子尾，模样呆滞，书包掉在了地上，讲义练习册洒了一地。
季端有种不祥的预感，快步向唐糖冲去。到了她面前，发现她哭得眼睛都红了，满脸都是泪水。季端心都碎了，捧起唐糖的脸，轻轻擦去眼泪：“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泪水模糊了唐糖的双眼，她抽抽噎噎地哭着，恍惚间听到季端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扑到季端的怀里，恐惧不安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地：“项链，他们抢走了我的项链……”
“他们？刚刚在巷子里的那三个男人？”季端想起他刚从古字画店里出来时碰见的三个混混。
“嗯，是他们。”唐糖把脸埋到季端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们抢的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那条项链？”那条项链季端见过，唐糖每天都戴着，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具有特殊的意义。
“嗯。”唐糖点头，声音有点哽咽。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回来。”
唐糖还没来得及回答，季端就松开了她，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唐糖抬脚追上去，边追边喊：“季端，不要去！他们有刀，你快回来！”
季端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冲。他一定要帮唐糖拿回项链，他要赶在那几个人渣逃掉之前截住他们。
唐糖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季端。季端不听她的劝，她也追不上季端，他手长脚长的，又是校运会的短跑冠军，唐糖才跑了十几米，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巷子头的转角处。
唐糖继续往巷子头跑，跑着跑着她又停了下来，她怕追上去后反而给季端添麻烦。一对三，本来就是季端吃亏了，如果再多一个她，季端要护着她，反而会更加束手束脚，也会更危险。
于是唐糖决定去搬救兵。她调头跑进装裱店，请装裱店老板帮忙。然而老板是个怕事的，唐糖好说歹说说了几分钟，老板都无动于衷，反而劝唐糖在他店里避避风头，等安全了再出去，以免受到波及。
唐糖内心焦急又担忧季端，却又拿装裱店老板毫无办法，毕竟人家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他们，选择不帮忙是老板的权利，她强求不了。无奈之下，唐糖只好先借老板的手机报警。向警察交待了事件和地址后，唐糖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老板，跑去旁边的古字画店找人帮忙。
唐糖带着古字画店的两个店员赶到巷子外面的一条街时，打斗已经结束了。
一家文具店门前，聚集了三三两两个路人，对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指指点点，有人拿出了手机打电话，可能正在报警或叫救护车。
唐糖眼尖，一眼就认出来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是季端，那个穿白T牛仔裤的少年。唐糖心里的担忧和不安逐渐扩大，来不及想那么多，她箭步朝躺在地上的那个身影奔去。走得近了，才发现季端的胸口处插着一把水果刀，那把曾抵在她腰间的水果刀，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白色的T恤红得刺目。diJiuZww。。第九。中文。网
一股即将失去最心爱之人的恐惧感犹如一根绳子，紧紧勒住唐糖的脖子。她一口气喘不上来，脚一软，瘫倒在地上。踉踉跄跄连跌带爬奔到季端的身旁，唐糖的手颤抖着，不敢碰他流血的胸口，声音哽咽：“季端，季端，你怎么样？你挺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唐糖浑身冷得发抖，温度适宜的五月天里，她后背生生冒出一层冷汗，声嘶力竭地朝着围观的路人大喊：“救护车！帮我叫一下救护车！”
围观的人当中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小姑娘，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你先别移动这个小伙子的身体，免得扯到他的伤口。”
唐糖点点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落在季端的脸上。季端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每呼吸一次，都会扯到胸膛上的伤口。他艰难地抬起手，搭在唐糖的手背上，缓缓说道：“项……链……”
唐糖看着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和闪着细碎银色光芒的项链，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季端这个大傻子，大笨蛋！
为了替她拿回项链，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可他知不知道，在她心里，他的命比项链重要多了。
真是个大傻子！大笨蛋！笨死了！
“别……哭……”季端轻拉唐糖的大拇指，示意她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个混混，“报…警，抓他们。”这两个人已经被他打晕了，趁他们没清醒，可以抓他们去警局。只可惜让第三个混混逃了，也正是逃掉的那个混混暗算的他，趁他和另外两个人缠斗，无瑕分身时，出其不意一刀插在了他胸口上，否则他怎么会轻易让他逃了？
唐糖紧紧握着季端的手，拼命点头：“我已经报警了，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
季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周边环境里的声音包括唐糖的说话声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季端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天越来越黑了，最后完全黑透了。他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季端！季端！”
……
季端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触目所及全是一片白色，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还有穿着白裙子纯得像天使的唐糖。
他被众人推着往手术室赶，急救床的轮子摩擦光洁的瓷砖地面，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
胸膛上的伤口很痛，然而再痛，也抵不过心中的甜。进入急救室前，天使吻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季端，撑下去。等你从急救室出来，你就是唐糖男朋友了。”
急救室的门被护士关上，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
门里，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大开，医护人员配合密切无缝，有条不紊地进行急救工作。
门外的人，焦急等待，一颗心仿佛掉进了无底洞里，落不到实处。
————
季端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季效和程欢。
程欢见到自家儿子醒了，喜不自胜，扑到病床边抱着季端哭：“端端，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这个臭小子，做什么不好，非要跟歹徒打架，你要吓死爸爸妈妈是不是？”
“妈，你压到我伤口了。”季端看着趴在他胸口上骂他的程欢女士，一脸无奈。
程欢恍然惊觉，连忙撤开身体，抬手抹抹脸上的眼泪。季效搂着程欢的肩膀，拍拍季端的手背，一向严厉的嗓音难得流露出一丝慈父的温柔：“除了胸口疼，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爸叫医生，再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季端摇摇头，问季效和程欢：“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两夜。你快把你妈的魂儿给吓飞了。”程欢恶狠狠地瞪了季端一眼，扶他坐起来靠着床头的动作却轻柔得很，“医生说你失血有点多，要好好补补，妈妈让秦嫂炖了……”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季效上前开了门，唐糖手里抱着一个水果篮，落落大方地和季效打招呼，季效微笑点头，侧身让唐糖进来。
唐糖抬脚往病房内走，习惯性地向躺在病床上的人看去，视线不期然地跟季端的撞上。
两个人都怔住了。
明明才两天没见面，却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明明现在正在见面，思念却还是如野草一般，疯狂滋长。
程欢看了一眼默默对视的一对小儿女，喜得心花怒放。这两个孩子看着对方的眼神脉脉含情，看来，她很快就可以有儿媳妇疼了。
程欢拉着季效轻手轻脚出了病房，还贴心地关好门，给两个孩子一个安静的空间独处。
唐糖慢慢走向季端，一步，两步，三步……一边走一边笑一边流眼泪。真好，他醒过来了。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唐糖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上苍，感谢命运把面前的这个人还给了她，也把幸福还给了她。
从门口到病床的几十步距离，不到一分钟的路程里，唐糖走得感慨万分，内心充斥着巨大的欣喜和满足。
到了病床前，唐糖把果篮放到桌面上，擦干脸颊上的泪水，向季端伸出了右手，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男朋友，你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季端握住唐糖的手，回了她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女朋友，你好！余生我都会牵着你的手。”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下时间线，政策需要，前文的“高二”一律改为“高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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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有颜还不管闲事，顾云初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可是自从她绑定一个天杀的系统，每次顾云初醒过来，就听见她这个身体的女儿/儿子/爸爸/妈妈/妹妹/弟弟等等亲戚对着她吼: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去死。
顾云初只想说:我管你去死。
虐渣手段千千万，不爽咱就轮着来。——女主顾云初上线，各位渣渣请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