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晴后来想过很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管清涵就那样突然地、决绝地和她分手。但是她始终想不出来。她猜过他是不是嫌她任性,不想迁就她的大小姐脾气?或是他又喜欢上了别的他更钟意的女孩?还是说他家里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总之她独独没有想到是自己家人一手制造的这个结局。
而她因为倔强和生气,也再不肯和管清涵说一句话。令她心酸的是,无论她多么伤心憔悴或者和其他男生谈笑,他都不在理她了,更别说像以前笨拙地哄她了……
两人分手后,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但是距离艺术生的考试已经不远了。那是管清涵人生中最难熬的几个月。
一方面他在班里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她的伤心和试探他全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没办法和她说一句话;另一方面他又得逼迫着自己集中精力学习和跳舞,以应对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像他这样的家庭状况,无论如何,他必须考好,否则无法改变自己的人生,无法成就自己的梦想。
有多少次,他都想不顾一切地冲到她面前,向她说出自己全部的心声,但是想想他的前途和他的妈妈,他只能一忍再忍。
于是管清涵就在这样的煎熬之下,一天天地熬了过去。而余曼晴因为也受不了两个人突然变成路人的转变,接受了妈妈的一切安排,四月份就开始在家里准备出国事宜,再也没有去学校。
还好,上天还算是开眼,让管清涵没有理想落空。但是余曼晴早已经拒绝接收一切和他有关的信息,所以,他最终有没有被录取,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初到外国的那一段时间,尽管物质上,她比很多美国当地的同学还宽裕,但是精神上,她很久都没有调整过来。要不是有舞蹈,有比自己原来水平高多了的老师和同学,她估计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后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反正想了也没用,只能徒增伤感。而她越来越发现,只有舞蹈可以让她依靠。无论何时,它都在那里。你越爱它,它便越爱你,也回报你越多。
然后余曼晴想开了,她看看周围的每一个人,发现生活就是那样,没有一个人能摆脱命运无常地摆布,没有一个人能完全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无奈。像她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
余曼晴收起回忆,迷迷糊糊地回到了现实。枕头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她坐起身来,擦干眼泪,吸了吸鼻涕,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去回忆那时候的情景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下午四点多钟,余曼晴终于收拾妥当,看不出什么哭过的痕迹了,她才下楼去找妈妈一起出去逛街。说什么也不能忘了回家的目的,况且余曼晴现在见一次妈妈真的不容易,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母女俩手挽着手逛到晚上8点多才回家,东西自然是买了不少。不过余曼晴只是心里记住了妈妈一句话,“宝贝乖女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而且,我们女人家无论如何要给自己留好退路,无论什么时候,要能自己养活自己,活得滋润。”
余曼晴曾经怨恨过父母那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但是这几年她也渐渐看开了,到今天,经历了婚后的这些波折后,她越发觉得妈妈说得对,大概妈妈也花了很多年,才修炼成现在的优雅和淡然吧。她的人生,真的还有很多路要走。
晚上,余曼晴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到外面去转转。她开着车,竟然下意识地回到了她的母校,B市一中。
她下了车,迎着清凉的夜风,缓缓走了过去。学校的大门重新翻新过,余曼晴还在感慨着家乡好多地方都变样了。这时门口的门卫大叔,竟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很热情地就放她进去了。
余曼晴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年复一年,总是有这么多孩子在挑灯夜战,玩命苦读。她真的太幸运了,不用像他们,完全把命运压在高考上。
沿着操场的跑道慢慢走着,余曼晴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时,她走在她以前和管清涵常来的操场,心里竟然想起了沈卓清。
就在这时,余曼晴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真是心有灵犀啊,“喂?”她的声音很低哑,不过倒是很平和。
“乖,还在生我的气吗?也不给我打电话?”沈卓清醇厚磁性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余曼晴莫名的眼眶一酸。
她沉默了,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此明显的温柔。
沉默了许久,那边沈卓清都开始担心了:“乖,你到底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有什么事和老公说说……”
余曼晴的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她更不敢开口了,怕一开口就泄露出哭腔。
“余曼晴,你怎么了,快说啊!你不说我今晚就飞回去!”沈卓清着急了,声音都不自觉地吼了起来。每次她总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出各种问题,他再也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沈卓清,你欺骗过我吗?”余曼晴终于悠悠地开口了。
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没有,乖,我没有欺骗过你。”只是有些事情我隐瞒了,关于你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隐瞒不算欺骗吧,沈卓清这样告诉自己。
“好吧,那我信你一次。信你没有欺骗我。”余曼晴的哭腔还是没有掩饰住,尤其在听到了那个让她心安的答案之后。
“乖,我很担心你,但是我这边的事情明天就可以完成,后天一早我就能到A市。很遗憾,明晚的演出我不能去了,你找一个女的朋友陪你一起去啊!”沈卓清在仔细地交代着。
余曼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告诉他管清涵的事?但是告诉了他,他肯定会今晚就飞回来,肯定得影响他的工作。而且余曼晴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了,还是等他回来再告诉他把。
这样想着,余曼晴突然觉得一阵轻松,“为什么不能找男的朋友一起?”
沈卓清听出了余曼晴声音里玩笑的意味,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就是不能,你以后无论出去哪里,如果要男的作陪,那就只能是我,女性朋友的话,你可以随便。”沈卓清故作霸道地说。
“呵呵,”余曼晴发出了今天一天来的第一次笑声:“我偏要找个男人陪我去看,谁让你不陪我!”
“好了乖,不要这样,我真回去耽误了几千万的生意,以后没钱养你了怎么办?”沈卓清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好吧,逗你的,我会找小芳陪我去的。你真爱吃干醋!”余曼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心里又恢复了那种甜蜜蜜的感觉。几天以来心里的大石头仿佛突然卸掉了,整个人轻松不已。
两人又在电话里腻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余曼晴深深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没有让她伤感,多亏了沈卓清的电话吧,或者说,多亏了他的那句承诺。
说她鸵鸟也好,怎样也好,她真的不想那么复杂,如果事情真的有什么,她愿意相信他一次,也不想再继续痛苦地猜测了。不知什么心理,她竟然从心底感谢沈卓清了。
次日中午吃饭午饭,一家几口人便各奔东西了,余曼伟看到妹妹的状态也松了一口气,庆幸着她应该还陷得不是太深。不过余曼伟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快步伐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余曼晴接到了庄庆的电话,好久没联系了,余曼晴很快接起了电话。
“曼晴,今晚有个舞蹈演出,我请你去看吧!”庄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样一个合适的机会约她。
“哈哈,你晚了一步啊,我买过票了,而且约好了和小芳一起去看的。抱歉啊!”余曼晴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庄庆如此了解她,关心她。
“不会吧,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约你……”庄庆一听,只好故作轻松地说,他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个演出消息,他根本没想到这信息是沈卓清让秘书随时关注着的。
“好吧,那我再找别人吧,真是遗憾……哎,对了,你的票是在哪里?”庄庆聪明地一问。
“是东侧5号包厢。”余曼晴不疑有他,直接报了出来。
“哦,好吧,那就这样吧,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碰到。”庄庆说完就挂了。嘿嘿,表哥原来给他放过风,这次他也要帮帮表哥。那个尚小芳据说最近根本不理表哥了呢,今晚有好戏看了!
于是,庄庆同学尽快约了表哥林家辉。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今晚的到来了。
另一端,还有人也忐忑地期待着,那就是管清涵。他刚刚才和田可馨通了电话,“你说她真的会来吗?如果她不来怎么办?”
“管清涵,不是你说要赌一把,赌她对舞蹈的热爱,肯定回来的吗?怎么现在你又没信心了?再说了,她已经结婚了,你忐忑什么,反正也没你的份儿了,见个面你也不用太纠结的。”田可馨有口无心地说。
管清涵心里狠狠地拧了一下!是啊,她都结婚了,而且据可馨说,她过得很幸福,自己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