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阿来眼中全部被那耀目的血红充满,有那么一刹那的失明,在血红光芒的强烈刺激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其他所有的铸器师以及雪儿等人,也被这红光刺得不得不紧闭起眼睛,阿婴更是两只小手捂到了双目之上。
这突然耀起的血红光芒太强烈了,将整个铸器场都映照的成了血红的一片,可以说比之前曾经出现过的类似的红光,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血红的光芒闪耀,紧跟着一股令人手脚冰凉,心悸胆颤的肃杀凶威弥漫开来,这股骇人的气息压迫感极强,有一种让人从皮肤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不过好在这血红的光芒以及骇人的凶威一闪而逝,等众人知觉恢复,眼睛能够再度清晰视物的时候,就看到淬火池旁,童铁手拎着一柄明显刚刚铸造好的古戈,陷入到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之中。
从这乍现的异象来看,阿来知道,他的试验成功了,他的血肉以及他倾注的精神意念,完全满足了古戈锻造的需求。
“好!很好!非常好!既然试验已经成功,那么,所有的铸器师们,一起行动起来吧!”
阿来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抚掌而笑,高声宣了一句之后,抬脚朝着下一座熔炉走去。
“帝尊这是?难道帝尊要继续割肉祭器?”
“天呐!以帝尊去的方向来看,应该是的!”
“你可以把应该去掉了,帝尊就是要继续割肉祭器!”
……
铸器师们很快就猜到了阿来的意图,尾随着阿来跟了过去。
“夫君……”
雪儿捂住口唇,轻唤了一句,她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住阿来,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远远地看着阿来,她甚至都不敢跟得太近,因为如果离得太近,那种心痛是她所不堪忍受的。
“混蛋!这个大混蛋!……”
流白离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使劲地跺了跺脚,亦是瞬间红了眼眶,如同雪儿一般,远远地缀在了后面。
“臭哥哥,现在阿婴先不与你计较,等你忙完了看阿婴与你没完!”
阿婴攥起粉嫩的拳头竖在了饱满的胸前,追着雪儿跟了过去。
“阿来……,虽说现在日日伴在了你的身边,可很多事情还是不能予你分忧解难,只能让你一个人去抗,难道风灵真得只能永远在你背后做个看客吗?哎……”
美目连眨,一声娇叹,愁肠百结,终是放心不下,夏风灵也紧随着阿婴的脚步跟了过去。
阿来已经站到了第二座熔炉的高台之上,轻抚袖袍,并指如刀,由于有了第一次经验的缘故,此次阿来的动作更是快到模糊,眨眼的工夫,两只手臂再次变成光秃一片,羊脂般的无伤之骨之上,再不见一丝的血肉。
再次倾注完精神意念,确认过古铜液已经达到要求了以后,阿来飘身下了高台,体内万化祖血激荡,体外血红的光芒闪耀,阿来矗立在原地,静等着双臂上的血肉再生,静等着双臂恢复如初。
不用阿来吩咐,早有铸器师主动上前,开始了第二炉中古戈的铸造。
而雪儿等人就只能远远地望着,除了感到钻心的疼痛以外,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待得双臂复原,阿来没有一刻耽搁,继续朝第三座熔炉走去。
第四座,第五座,第六座……
晨曦如火,满裹朝阳,将希望燎成天地间的华章;晚霞如笔,饱蘸夕阳,将缤纷写成漫天的星光;指刀如我,任由血肉在熔炉中烬灭,转个身,将自己遗忘,奔向下一抹骄阳。
整整十日过去了,阿来的血肉差不多已经填过一千座熔炉了,这十日中,阿来不眠不休,没做一刻停留,关内许多人自发的来到了铸器场上,所有人无不泪目,更有不少人上前劝阿来休息休息,哪怕是只休息一小会呢?阿来摇头笑笑,便继续向着下一座熔炉走去。
这十日以来,雪儿、流白离、阿婴还有夏风灵她们一直远远地守望着,脸上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美美的妆容早已不知花成个什么样子,她们早已顾不上这些,就连那钻心的疼,仿佛都痛到麻木了。
已经是第一千零二十三座熔炉了,精神意念倾注完,确认古铜液达标以后,阿来飘身下了高台,只不过落在地面上时,明显踉跄了一下,此刻阿来的脸色已经无限接近于完全煞白,一来是由于体内血气越来越匮乏的缘故,二来是由于阿来的精神力流失的太多了。
不过阿来管不了那么多,因为还有最后一座熔炉需要他去将血肉以及精神意念注入,阿来颤晃着身形,尽起体内仅存的气血之力,以目前所能有的速度,重生着双臂上的血肉,可尽管如此,双臂上的血肉还是生长的很慢。
良久以后,才恢复如初,阿来站到了第一千零二十四座熔炉的高台之上。
“雪儿姐姐,你看这个混蛋!我们就算不会在城关上战死,也早晚会被这个混蛋折磨死的啊?雪儿姐姐,你快上前去劝劝他吧?叫他不要再发疯下去了吧?”
罕见的,流白离一口一个姐姐的求着雪儿。
“是啊!雪儿姐姐,你快去劝劝他吧?”
夏风灵泪水涟涟,紧跟着附和道。
“哎……,两位好妹妹,姐姐我又何尝不想他停下来,可素来如蛮牛一般的他,其实你们心里都明白,能是劝得住的吗?”
雪儿眼中满溢出泪水,悠悠一叹,神情戚然。
“几位嫂嫂莫急,既然软得不行,那阿婴就去给他来硬的,你们等着看阿婴非把臭哥哥这个混蛋给揍晕了不可,简直是气死个人了!”
阿婴说完,拎起拳头,脚下一蹬,就朝着阿来所在的高台扑去,可还没等阿婴近到跟前,高台上那个蹒跚的人影已经如枯叶一般坠了下来,所幸跌落的方向是向后而不是向前,否则的话,阿来这回就真得如四大器皇一般,以身祭器了。
“夫君……”
“混蛋……”
“阿来……”
三声急急的惊呼一同嘶喊而出,三女奋起身法,能多快就多快地朝着跌落的阿来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