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因为路宇凡在教室那句下意识的暗示。姜彧整个人纠结了。
难道他喜欢夏沫遥就那么明显吗,还是,究竟什么才是所谓的喜欢呢,沫遥不是他的妹妹吗?自己的妹妹考试得了个零鸭蛋难道不是丢自己的脸?他帮她复习难道不是为了给自己争面子?这种感觉和喜不喜欢有什么狗屁关系?
可她姓夏呀。
刚才路宇凡在那咄咄逼人的时候,姜彧就是这么回答他的,可惜人家脑经都不去转一下就直接反问道:“拜托,姜少,她姓夏好不好,她跟你除了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外,其它半毛钱的牵扯都没有。
姜彧想了想,故作沉思状问道:“是这样子吗?”
好吧,我问你。路宇凡一听姜彧这略带怀疑的语气,整个人就显得不淡定了。他想了想索性坐下来给姜彧慢慢分析。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嘛。还有不是那谁谁,林云说的,他可一直都有做心理分析师的潜质。俗称居委会大妈!
“夏沫遥漂亮吗?请如实回答。”
“肯定比林云强。”姜彧看着课本,脱口而出。
“她性格怎么样,对你怎么样?”
“进得了厨房入得了厅堂,对我,马马虎虎。”姜彧对她做饭的手艺还是挺满意的,可一想到她那张永远死气沉沉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回答简直就是抬举她了。这样想着,顿觉无趣至极。
路宇凡一听这话,恨得牙根直痒,心想,真是够暴殄天物啊。
“还马马虎虎呢,洗衣做饭叠被加无条件服从,你上哪找这么个十项全能的好妹妹去,况且还那么养眼漂亮。”
“SO?”姜彧合上书本放下手中的圆珠笔,微眯起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路宇凡。一副你倒是说说看的架势。
“如果我是你,就整天偷着乐吧。”路宇凡边摇头边回答,恨不得自己立马就和姜彧换换,他数学也不错,自信肯定比姜彧教得好。
“无聊。”姜彧斜睨了路宇凡一眼,起身收拾东西直接走人。
回到家,姜彧望了望厨房方向,黑漆漆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么晚了难道还没回来?”
姜彧有些奇怪,下意识地瞥了眼沫遥的房间,虚掩的房门后头似乎亮着灯。
姜彧放下书包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沫遥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眼下的她披着一头长发,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书桌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出神,直到姜彧走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去做饭,饿死了。”姜彧故意站了好一会,才冷冷说道。这女人,反应也太慢了吧。
“嗯?”沫遥有些吃惊,她没发现姜彧就在身后,神色紧张地她赶忙收起卷子,低头把它塞进抽屉,连连说着,“对不起,我马上就去。”
“什么东西?”姜彧迅速按住抽屉,故意问道,“难道还见不得人?”
“没什么?”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数学卷子55分啊,你可比我强多了,哈哈。”
沫遥一听,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松了手的她也懒得再去关抽屉。
“算了,不取笑你了,看在你半年来给我做饭的份上,这本笔记本送你了。”姜彧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拿出笔记本。
沫遥没有接过,只是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什么?”
“这可是我多年的心血,里头全是考试的例题,里头那些题如果你都会做了,考试绝对没问题。”
沫遥翻了翻,从第一页写到了倒数第三页,整整90页。沫遥愣愣地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
姜彧以为沫遥嫌字太多一时看不完,打算还给他。于是赶紧先下手为强,死命塞进她的手里,开始吹嘘道:“这本可是秘籍中的秘籍,宝典中的宝典。只要你把上头的例题全都理解会做了,那考试就当玩似的,分数什么的都是浮云。到时候,你可别自己都不相信,呵呵,”
沫遥看着姜彧,惊讶到无以言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某某牌的参考书广告吗?
姜彧看着沫遥的表情,脸上瞬间三条黑线,“算了,今天我去做饭,你好好看吧。”说着,指了指笔记本就往外走。
“你做饭?”沫遥看着姜彧的背影根本不敢相信,她没听错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不,是月亮,现在可不是晚上了吗。
“方便面。”姜彧边走边说道,他可不会做饭,顶多方便面加蛋,大不了再多加根火腿肠已是极限。(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有外卖。)
沫遥吃着这碗看上去全糊掉了的方便面,感动到不行。姜彧则欲哭无泪,味同嚼蜡。
他看着沫遥一边研究数学题一边慢慢吃着。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心想,难道她的味觉早就在八百年前就失灵了?
姜彧为了给自己争面子,大口吞着,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沫遥,努力摆出一副味道其实还不错的样子。
要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吃她做的饭菜了,这碗面的代价,等考试结束后,他一定要算在她的头上。
吃完饭后,姜彧死活抢着洗碗,为了方便沫遥解题,洗完澡后他干脆直接躺到了夏沫遥的床上看,美其名曰是时时预备着解答疑惑,可真实原因呢,呃?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彧,这题为什么是这样的?”
“哦,我看看……”
“傻瓜,这是……,你要这样……。”
“姜彧,用这个公式可以吗?”
“猪头,这根本不搭……”
“姜彧,这题算好了,你看对不。”
“看上去有点靠谱了,我再看看。”
“姜彧,这个……。”
深夜12点,已累到快不行的夏沫遥拿着草稿本喊姜彧问问题,可愣是等了半天姜彧都没有回应,沫遥转身看向床铺,姜彧早已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沫遥走到他身边,猫着腰轻轻拿起盖在他脸上的博弈论经济学,见他双眼紧闭,喃喃自语道:“睡着了?”
沫遥没有叫醒他,只是蹲下身去,静静地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呆呆看着他。
“这就是你呢,姜彧,此刻,现在。”沫遥的声音很轻很轻,她微微挪动了下身子,伸手打开床边锁着的一个柜子,从里头拿出了那台老式相机。”咔。”她将这一刻已自己喜欢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姜彧因为光线的刺激微微动了动,沫遥以为自己把他吵醒了,哪里知道他只是侧了侧身子,转过身去的他只是睡得更熟了。
沫遥见此暗自舒了口气,只见她起身拿起一旁的被子,轻轻为他盖上。自己则回到书桌上,继续看书。
直到考试前的一天,姜彧还是坚持给沫遥补习。沫遥说如果自己这次能过,就给姜彧做满汉全席。姜彧则对此不屑地瘪瘪嘴,还一副自信到爆的嘴脸,如果她考不到90分,那简直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这样的报答实在太没诚意。太敷衍啦。
沫遥想了想,挑眉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姜彧抚了抚下巴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不如以身相许吧。”
“无耻,下流!”沫遥一听,拿起背后的靠枕就向他扔去。
放榜的那天,姜彧简直比沫遥还心急,一放学就堵在学校的大门口,看见沫遥出来,直接上前问道:“怎么样?”
“什么?”沫遥知道姜彧问的是什么,故意卖关道。
“你知道,还问?”听沫遥这么说,姜彧明显不爽,心想,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也开始跟他耍心机了,难道是自己这段时间对她实在太好,明显放纵过度?
“好吧,91分,刚刚高过平均分10分。”
“呵呵,看来你还不是猪脑子。”听到这个答案,姜彧在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这下他可放心了。
“谢谢你,姜彧。”
“呵呵,谢谢就免了,那玩意实在太虚”姜彧说到这里,原本戏谑的眼神突然就认真起来,他慢慢走近夏沫遥,俯身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记住,我要实在的。”
“这。”沫遥低头,不敢看他。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怎么回答。实在的,是什么?
“姜彧,沫遥。”路宇凡与林云结伴走出校门,路宇凡一看见他们,小跑上来问道,“太好了你们两个都在,姜少,怎么样,明天就开始放假了,今天晚上不如出去好好玩玩?”
林云后脚跟上来,满脸微笑附和道:“路宇凡说的对,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喝酒兼吃夜宵,或者K歌也行,怎么样?”
“我不想去。”沫遥说着转身欲离开,“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沫遥,去吧,还有路宇凡呢,人多才好玩。”林云连忙拉住她,故意瞥了眼身旁的路宇凡。她早就知道路宇凡对夏沫遥有意思,八卦精神第一条时刻提醒她,在人类有限的生命里,一个称职的八卦传播者是永远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做红娘的机会的。她,一直在坚守。
路宇凡看着沫遥也帮着劝道:“沫遥去吧,你不去就没意思了。”
夏沫遥看了眼姜彧,点头道:“好吧。”
为了庆祝大假,林云提议大伙过江去一家最近才开业,听说是由一家小型私人博物馆改造而成的新娱乐影院,里头除了能看电影还有游戏机和卡拉OK玩。可潮流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众人走进电影院,进去后姜彧负责排队买票,路宇凡则去买吃的。林云看着时间还早趁机撇下沫遥就直接溜去洗手间补妆。
大厅里只剩下沫遥一个人无事可做,百无聊赖的她只是左看又瞧,莫名地,突然就被大厅中央的一副油画给吸引住。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它,渐渐向它靠近。
姜彧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沫遥,他记得她的每日活动范围只限小区上下不超过5公里。这次他们可是过江来的,要是一会真把她弄丢了,他可上哪找去。
“她在看什么呢?”姜彧喃喃自语着。因为排队的地方并不能看清那幅画,他看着沫遥专注的样子,开始好奇起来。
姜彧买好票后,转身去找沫遥。他在人群里寻她,没想到,她还站在那里。
姜彧慢慢走近,他觉得她的神情似乎并不像是新奇,倒像是在怀念什么。
怀念?或许吧?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孩,那样的气质,仿佛空谷幽兰。
姜彧暗自琢磨着,抬头看了眼让沫遥一直无法移开目光的那副美丽画像,原来是一个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的肖像,那女子可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美丽与优雅。
姜彧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姜彧,走啦!”正沉思着,林云与路宇凡在后头向他招手,林云把目光投向姜彧,一脸兴奋道,“快把沫遥喊来,时间差不多了。”
姜彧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说道:“沫遥,票买好了。”
“哦,好!”沫遥应了声,转身向姜彧走来。
“怎么。”就在夏沫遥转身的那一瞬间,姜彧突然失神了,为什么她的神态像极了那副画像上的美丽女子。姜彧喃喃自语着,在心里直呼不可思议。
“她究竟是谁?”
在来到姜家之前,姜彧只知道夏沫遥在福利院长大的。
那么她在福利院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还有,在福利院之前,她又拥有怎样的一个家庭呢。
从前的姜彧对此或许还没放在心上,可这一刻,他突然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