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遥听着这些心里一阵大惊,险些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这几天你根本就没有去练车而是在图书馆里查这些东西?”沫遥低头看着那些书册,完全明白了。想不到姜彧竟然会这么聪明,她记得自己只说起过一次,他就都放在心上了。
沫遥的心里划过一丝感动,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一种刻意营造的厌恶感给瞬间淹没。
“我猜对了是吗?”姜彧看着沫遥,试探性问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也没兴趣了解,郑浩还在等我,我已经迟到了,”沫遥极力收住自己的情绪,她用力推开姜彧就向楼下跑去,他没有说错,可沫遥却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顾虑些什么,很多事情她都还没了解,所以她不能告诉他,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就是钱眉山的女儿?”姜彧微眯起眼睛说道,“不,不可能,钱眉山似乎并没有结过婚,如果不是,那你又是谁?”
“你别自作聪明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钱眉山没有任何关系,沫遥辩解道。可说道这里,她又突然顿住了。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了,沫遥想了想突然就回头仰望还站在二层楼道口的姜彧,试图动之以情,“姜彧我是你的妹妹,你难道忘记了吗?”她的眼神中带着恳求,意思再明显不过,求你了姜彧,求你不要再妄自猜测,也不要再问了好吗,我是你的妹妹,妹妹啊。
姜彧看着沫遥的样子,心乱了。
他叹了口气,故意回避她的目光,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斑驳破旧的白墙顶,而后才慢慢走下两层楼梯。
“沫遥,你知道我的意思,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根本就不喜欢参加那种狗屁宴会,你也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你这么喜欢文学,怎么可能会看上郑浩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
姜彧的语气坚定不移,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沫遥,试图将她看进自己的生命里。姜彧知道沫遥在避重就轻,他也知道自己这么逼她确实太过份,可如果他不这么做,下一刻的他就根本无法保证自己是否就会即刻冲到娱乐城将郑浩给揪出来,然后暴打一顿,最后双双关进警察局或者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如此,相比较能遇见到的惨烈后果,他现在这么做,已经算是很理智了。难道沫遥就一点都不懂?
沫遥被姜彧看得有些发慌,她忍不住后退数步,一咬牙,冷笑道:“或许,我看上他有钱呢。”说这话的时候,沫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眼下的她脚底虚浮,双肩在颤抖,她知道自己已被逼到了绝境,她别无选择。
“沫遥,你。”姜彧不敢相信,这样冷酷的话,竟然会是从沫遥的嘴里吐出来的。
“难道女人不都是这样?沫遥越说越急,越说越慌张,她豁出去了。姜彧了解她,如果她再不离开,一定会心软坦白。
“你难道忘了当时郑浩是怎么欺负你的。”
“我只记得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你。”姜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沫遥会这么反驳他。这大概是天底下最令人冷寒的笑话吧。难道不是吗?想不到一直以来自己所有的执念不过都是愚蠢的一厢情愿而已。
沫遥感觉得到姜彧话里头的痛心,终是不忍道:“姜彧,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说完,也不再言语,只是会以一个淡淡微笑,旋即跑出了走道,消失在了大门口。
宴会是自助餐形势、每个人都盛装出席,沫遥打扮成这样,也算合情合理,大方得体。
郑浩走进宴会厅后就被家人喊去招呼客人,沫遥四下搜索了一番,原来眉山夫人的肖像画就被摆在宴会大厅的舞台中央。
“好漂亮的画呀。”沫遥随手拿了杯饮料走过去,那里早已聚满了人。“是啊,不光画美,人也美,连衣服也美。”说这话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懂画的样子,发自内心的赞美全然只是因为画中的女子。
“这幅画是大松先生早期的代表作品,也是唯一一幅至今仍然留在中国内地的作品。”
“你是说,那位蜚声国际的大画家,大松昌吉先生吗?”那两个年轻小姑娘中的一个突然惊呼出声,“我的老师曾在美术课上放过他的幻灯片,他年轻的时候可真帅。”
“大松先生确实是一个品貌俱佳又才华横溢的非凡人物。”一个看上去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也忍不住附和道,“早年,大松先生曾游历中国,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结实了钱哲生老先生,之后不久他们成了忘年好友。1978年秋,大松先生再次踏足中国,头一站就是去青岩山下的钱家花园拜访钱老先生。大松先生在钱老先生的家中住下,一次在花园闲逛,偶遇了当时还只有十八九岁的眉山小姐,他被眉山小姐的风姿所倾倒,逐为她创作下了这幅旷世名作,眉山小姐爱它如珍宝。一直摆放在闺房之中。”
那个女孩说道:“原来是这样,姚老师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嗯?他是谁,怎么说的那么真,就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似地。沫遥这么想着,忍不住抬首好奇地多打量了他两眼。但很可惜,除了时间地点,其余都是一派胡言。“原来是个老师,那就怪不得。”沫遥喃喃自语道。
“那眉山夫人后来呢,她爱上了大松先生吗?”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孩又发问了。
该死,那个大松先生根本是个混蛋,他不过是个意图对眉山夫人图谋不轨的登徒子。沫遥记得眉山夫人手稿里写到过这个人,大松先生以为他帮眉山小姐画像后眉山小姐一定会崇拜爱慕上自己,可谁知道当眉山小姐知道了大松先生的意图后,再也没有碰过那幅画,因为,如果真的喜欢,那么眉山小姐离开钱家花园的时候,为什么会没有带走?
“这个?”那个被称作姚老师的男人搔了搔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道,“这个,书上无据可考,鄙人也不敢妄自推测。”
这话说的可真酸。
沫遥这样想着,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来一个男人,只听得他感慨道:“应该是没有,后来大松先生回到日本娶妻生子,虽然后来离婚了,那也是20年后的事情。”
沫遥看着他,此人穿着考究,年龄四十出头的样子,按这个岁数算来,他的话应该不假,他会是谁呢?
“钱先生可是我最尊敬的学者,他的女儿眉山小姐我年轻的时候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男人说道这里,仰头看向远处,仿佛眉山夫人就站在那里。一脸陶醉的样子,“那可真是世间最温婉美丽的女子。”
“真是可惜呢!”那女孩顺着男子的视线望过去,双手紧握,一脸期待道,“那这么漂亮的眉山小姐后来嫁人了吗?”
另一个女孩想了想说道:“你难道一点都没听说吗,眉山夫人死的时候才20几岁,应该是没有结过婚的。”
“怎么会这么惨。”
“咳咳!”此时那个被称为姚老师的男子突然清咳一声,众人明白,不再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话题就有些无聊了,沫遥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就向别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自顾想着,人有的时候真可怜,死了竟然会被非议成这样,还有那些人,根本就不懂就在那里颠倒是非黑白,怪不得书上说,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她很想知道,这段历史的胜利者,又究竟是谁?
郑浩在一堆年轻男女里笑得前仰后翻,沫遥没兴趣去打扰,她拐上走道口的小路进入了休息室,或许在宴会开始前,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休息室虽然不大,却热得发慌。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为了省钱故意将空调关了。
沫遥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小门,那里应该是一个走道,如果将那扇门打开,应该会凉快很多。
“听说郑董事长昨天才从钱家花园回到大宅,不知道身体是否好些了,还有,今天还能来参加寿宴吗,应该不会有问题吧?”郑老会不会就是郑浩的爷爷?沫遥压低高跟鞋的声音,走近细细听着。应该没错。
“这个……”
“究竟怎么了白羽,别吞吞吐吐的呀。”
“你别和别人说啊,董事长昨天深夜又进医院了,至于今天能不能出席活动,还是个未知数。”男人说到最后,明显压低了声音。沫遥屏住呼吸,耳朵几近贴到门上才勉强听清。
“是吗?”另一个人惊讶出声。
“喂,别喊呀你。”
那人感叹道:“如果郑老这次真的逃不过,那别说那一幅画了,可能连整个娱乐城都保不住。”
“你不知道,其实郑老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钱家花园。”
“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你想呀,如果不在乎,那为什么郑董事长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坚持独自住在那里,如果不是少爷,小姐连番上去劝,昨天根本不会回来。”
“说起那帮少爷小姐,你看看大少爷都快40岁的人了,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虽然郑浩小少爷看上去挺机灵的,可也是个绣花枕头,笨的很。如果是以前倒还好,可现在董事长年纪大了,儿子们也管不住了。”
“真是可惜了。不过,这也不是你我该烦恼的事情,我们不过拿薪水,只要做好本分就行,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也对,不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不了郑家垮了我们再另谋高就。”
“啦啦。”其中一个男人的手机突然响起。
“什么,董事长又晕过去来不了了,好我知道了,就这样。”
“怎么回事,先出去再说。”两人说完,急忙向门口停车场跑去,瞬间消失在了过道尽头。
“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个郑老很喜欢钱家花园,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还是他会是那里的故人呢?”沫遥喃喃自语着,转身向大厅走去。
“沫遥,我到处找你,你去哪了。”郑浩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拍了一下沫遥的肩膀。
“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既然那个郑董事长不会来,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是吗。那我送你。”郑浩领着沫遥走到停车上,两人一上车,郑浩想了想,笑道,“沫遥,反正现在还早,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嗯?”
“不喜欢吗,那你想去哪,我不希望你这么早就回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约到你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想去钱家花园。”
“钱家花园?”
“不行?”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郑浩启动车子,缓缓驶出酒店。
“为什么,虽然钱家花园偶尔对外开放,可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它的归属权有一半还在我爷爷手里,爷爷不允许我们说出去,所以,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能带你进去?”
“嗯?是吗。”沫遥也有些错愣,确实,她以前好多次想进去都没办法,今天偶尔听那两个人说起她才抱着试探地心态问问,原来是这样。“那里我很早就想去了,可惜是私家园林,一直没机会,你问我想去哪就脱口而出啦,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啦。”
“哦,原来是这样,反正无所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