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遥被拉去后,育小霜正想跟上去看好戏,不想却收到了姜彧的简讯,简讯里说约她在医院大门口的长椅上见面。育小霜犹豫了一会,决定去看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彧见育小霜走过来,上前一步就开门见山道。
“我。”育小霜眼珠子一转,没好气道,”你怀疑我?哈!真是好笑!”
“我怀疑你什么?”姜彧抬了抬眼,他难道有说过这是你育小霜的诡计?
“我!”一阵沉默间育小霜赶忙偏过头去,她不敢去看姜彧的脸,暗自低头忍不住就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姜彧那厮都会智商锐减,语无伦次呢,她暗暗敲了一下自己那好似生了铁锈般的破烂脑袋,怎么就这么不会转弯呢,该下岗啦。
姜彧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冷冷说道:“你还没那本事。”
“呃?”育小霜顿了顿,苦哈哈地说道:“其实是因为郑浩家人打电话来家里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感觉好奇,就跑来了。”
育小霜说谎的时候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也是,她怎么可能会蠢到说出事实的真相,说出是她要郑浩下药沫遥好让生米煮成熟稀饭的,虽然偷鸡不着蚀把米,但感情这事情的发展倒也没有那么不尽如人意,虽然眼下怎么看怎么像是走向了另外一个更为复杂的轨道,表面上看上去虽然有些诡异,但也不见得自己就没机会了。所以咯,她在心里给自己足足打了一个晚上的气,还有这个华丽丽的说辞,她可是在肚子里酝酿了至少100遍以上咯。
姜彧看着她,似乎也挑不出话里头的任何可疑之处来,他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美国,或者回大庆。”
“呃?”育小霜愣了愣,慌张道,“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而是因为我也马上就要去北京了,如果我离开,那么你实在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需要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吧。”
育小霜有些不敢相信,她死死看着姜彧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许闪烁的情意,好分辨真假。
“你说的是真的?”
姜彧点点头。
育小霜想了想,没好气道:“你以为赶走了我,沫遥就能没事了吗?”
“你什么意思?”姜彧耐着性子说道,“你和她根本就是两回事,沫遥一个人就够让人操心的了,你却还要毫不自知地在这里添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姜彧也说不清楚这话里头究竟有几分真假,真心赶走也好,怕麻烦也罢。毕竟沫遥一个人已经够让他琢磨不透了,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不安分的育小霜,好吧,他只能说声实在抱歉,SOSORRY了。
“姜彧,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我是为什么来的,你别告诉我,你完全没有感觉。”
“对,完全,毫无保留,一点半点都没有,满意了吧,如果不想被伤得更深那么就赶紧识相地回去,回到你来的地方继续去做你那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公主要不女王也成,总之就是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姜彧,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育小霜被姜彧的话都吓傻了。
“那又怎么样,谁让你喜欢我!”不可否认,这是姜彧打从娘胎出来之后,对女人说的最无情的一句话,“我的心眼就只有那么一点大,容得下一个,就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了。”该死,这是男人说的话吗,姜彧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能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悲壮的爱情豪言来,他该不是疯了吧。
“你以为和我说这些话,就可以让我收拾东西安心滚蛋,你休想,永远都别想,夏沫遥根本就不适合你,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别说爱人,再说,现在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夏沫遥割了郑浩的手指头,咔。你明白吗,这是刑事案件,性质相当恶劣。”育小霜没有意识眼前姜彧那看上去有点不着十三的心里斗争,她被气糊涂了,气蒙了,要知道这可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男人拒绝地这么彻底,还是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要命,这完全已经不是伤心的问题,而是伤自尊,自尊懂吗!天啊,要不是自知心理素质无比坚强,她干脆跳河去算了。
“不是她干的。”
育小霜抹了把眼泪说道:“那又怎么样,你不是法官,更不是判官!”
“闭嘴!”姜彧这厮真是越来越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育小霜觉得自己都哭得那么惨了,他凭什么还来吼自己,骂自己,夏沫遥割了郑浩的手指头能赖上她吗,夏沫遥死活要和郑浩约会,这是她的错嘛,育小霜越想越是想不通,越想越是来气,“你这个混蛋,疯子!”于是气血一上来,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插着腰就回吼过去,“我偏不!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弄死我呀!”
“你!”
……
“爷爷,人带来了。”那个所谓的郑浩妹妹将夏沫遥带到了重症监护室内的一间加护病房后,才放心地将她放开。
监护室里除了躺着的老人家,其余一概家属都没有,那女孩看了眼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老人,又看了眼夏沫遥,警告说道:“他是我爷爷,别想耍花招。”
夏沫遥没有理会那小女孩,她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的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然已经昏迷了过去。沫遥打量着着他,他的身体各处都被插满了输液管子与针头,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电器插座。沫遥抬头扫了眼四周,满屋子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就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救命器械。此刻屋子很安静,可即使这样,当大家都静下心来的时候,沫遥还是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些叽叽喳喳的电脑仪器声,这不,床柜上的输液器正在隐隐发出那种恼人刺耳的电波声。
毫无疑问的,沫遥讨厌医院的味道,她看着安静躺着的老人家,他的被子两沿被塞的很好,仿佛不曾被动过,很明显,他病得已是连移动自己身体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沫遥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不把她带去见郑浩的父母发落,而是要来打扰这个躺在病榻上,半只脚显然已经踏入地府的将死之人呢?沫遥感觉那老人家的年纪应该在70岁上下,虽然并不算太老,可都这样了,应该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小女孩弯低身子凑近老人的耳朵,一字一句说道,“爷爷,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把哥哥的手指头给割断了。”
那老人家听到声音,手指微微抬动了一下,小女孩明白,上前拉过夏沫遥的胳膊就把她扯到老人家的跟前,片刻后,老人家才艰难地睁开眼帘看着一旁的沫遥,慢慢说道:“就是你割伤了郑浩的手。”
“爷爷,这哪里叫割伤,医生说如果找不到断指就根本不可能动手术,总之哥哥的手算是废了。”
“爷爷,你可不能饶了她。”那老人家听到此处,微抬了抬手,那小女孩明白,立刻做禁声状。
那老人家似乎对孙女的话置若罔闻,半晌后,他勉强吐出的第二句话,却是“你叫什么名字?”
沫遥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心里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想来眼前这位老人家无疑就是如今郑家的当家人,郑董事长了,沫遥犹豫了会,不卑不亢道:“我姓夏,名叫,夏,沫,遥。”
“你姓夏,姓夏。你难道就是……”那老人家喃喃自语着,他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可看上去却是万般艰难。
“爷爷您别动,让我来。”那小女孩似乎还挺有孝心的,沫遥看着她转身按了下病床上排的启动电钮,很快床板就自动升上来了。
“是什么?”沫遥一瞬不瞬地看着老人家,说道,“您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不是,不可能的,不可能”那老人家看着沫遥不停地摇头,看样子,他的情绪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
“是死吗?”沫遥绕过小女孩靠近老人家,慢慢俯身却是突然冷冷说道,那老爷子一听,抖着身子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老爷子喃喃自语着,小女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快那老人家的呼吸就莫名地开始急促起来,小女孩看了眼床柜上的监视器,慌张道,“爷爷,爷爷您没事吧,别吓我啊,护士,医生,人呢。”小女孩边喊着也顾不上沫遥,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老爷爷,您这是在害怕吗?”眼下,房里只剩下沫遥和这位老人家,沫遥见小女孩走远,似笑非笑的她继续弯腰靠近郑董事长的耳边,试探性说道,“还是您想说什么?”
沫遥的语气冰冷,完全没有半点敬意,她知道这不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孩该做的事情,可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说出那句如此令人胆寒的话来,尤其还是对一个即将命不久矣的老人家。
“不可能的,都死了,死了!”那老人家扭头回避着夏沫遥那幽灵般阴冷的目光,转而空洞地望向窗外,“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他知道,他一定知道,沫遥无比确定,这个人和当年的钱家一定有着莫大的关联,可他会是谁呢,她不记有提到过姓郑的人,还有,“什么死了,谁都死了?”
“爷爷,爷爷你怎么,你这个坏女子拽着我爷爷干嘛,快走开。”那小女孩看着沫遥死死拽住自己的爷爷,不知道她又想使出什么坏心,忙上前将她拉开,推到门边。似乎只要这样,她的爷爷就能安全了。
真是天真的女孩,沫遥任其推着自己根本就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眼下的她脑子很乱,她正努力回想着那些曾经出现在她短暂记忆里的凌乱片段。不对,他好像,等等,还有这个人的感觉,怎么会那么熟悉。
沫遥乘乱退出了病房。或许她已经了解自己究竟该怎么去查了,所以眼下的她最应该做的,就是马上回家。
“沫遥!”走出病房后的夏沫遥快步向电梯口走去,她刚按下按钮,毫无预兆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叫唤声,沫遥知道那是郑浩,却并不预备回头。
“什么都别说了,等我弄清楚了,再找个时间谈谈吧,你好好养病,如果可以,我会来看你。”
“沫遥,对不起。”
“或许是我对不起你呢!”沫遥叹了口气,“你的断指,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是我糊涂,是我咎由自取,你知道吗,其实从我醒来到现在,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你,拿什么脸面对你,但真的,你没事就好。”郑浩说到这里,渐渐激动起开,“沫遥,我之所以没有说出真相,只不过是想确定你是否安好,不,可能只是我想见你,对不起,我妹妹她不懂事,但我想或许只有这样逼你,你才会来。”
你又哪里知道什么才是所谓的真相呢,电梯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很快,电梯门就开了,沫遥顿了顿,无奈地说道:“别说了,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说。”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郑浩踉跄着上前数步,“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他的神情激动,满脸期待。
他的态度卑微地就像是在祈求沫遥,好似在说,求你了,求你了沫遥。
求我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沫遥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哀伤,毫无精神,这算什么?沫遥的心里五味杂成的。
电梯里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窃窃私语,但沫遥好似完全没听见般根本就无动于衷,郑浩失望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但很可惜,直到电梯合上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开口回答。
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姜彧正好将机车开过来,他随手扔给沫遥一顶安全帽,歪了歪脑袋示意她赶紧上车。沫遥远远地看到育小霜捂着嘴巴跑出了医院,她看了眼姜彧,似乎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很快,姜彧重新发动了机车,他催促了沫遥一句,沫遥上车后莫名地愣了下,半晌后突然就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向6楼上郑浩的病房,毫无意外,他正站在窗后怔怔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