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美美,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姐,我难过。
我知道。
为什么会是这样?
美美,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可是太突然……
无论它何时发生,你都会觉得它很突然。因为在你从心里不希望它有一天会变成真的。你在爱上他之前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知道他的脆弱和无助,你知道他原本没有什么能力去支撑一份爱情。美美,爱一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事,人总要面对现实。
所以,我现在……需要面对他软弱不堪的现实。
是谁告诉我的,如果他不够坚强那就换我来支撑他。美美,你忘了吗?
没忘。
美美,他现在需要你来支撑。
我明白……他需要我。即使,他说他不爱我。
呵呵……他说不爱,你信吗?
不信。
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没有。
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没有。
那么,你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是他胡思乱想出来的。美美,你要明白,这其实比现实问题还要糟糕。你要面对和解决的,全在他的心里,在他胡思乱想的脑袋里。
我知道。
他还会因为心里的恐惧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的。
我知道。
他会一再地将你推开以求获得内心的平静。
我知道。
他根本没有勇气去爱!
我知道。
那你……
姐,我要守着他。
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怕他难过。
“烧退了。”
“那她……”
“烧一退,暂时脱离危险。”
“暂时?那需不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
“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吓死人了。……唉,醒了醒了……美美……美美……医生!医生等一下……”
“……”
“她怎么样?”
“好好卧床静养几天吧。”
眉头轻皱,浑身酸痛的,她试着转了转头。看到两三个人在门口说些什么,两个人走出门,一个人走回来,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认得这个声音,当下心弦一松,张了张嘴,感觉像要喷火。“水……”嗓子嘶哑得像是在冒烟。
一直手扶过来,喂她喝了口温水。
“这是……哪里?”
“我家。”
“我……我……”
“不急,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伊……凡……”
“好,你稍等一下。”
许美美感激地点点头,没一会儿便再次陷入黑暗。
她没问自己怎么会在他家,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最后的一点点记忆,就是自己迷迷糊糊上了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只是觉得累,没有力气问任何问题。
关山的新家离许美美的那栋楼不远,几座楼的距离,他愣是抱她上了车,“你现在不能吹风。”他皱着眉头教训她,让许美美恍惚间有种温柔的错觉……曾经,那个人也会这样轻皱眉头,“美,早点睡……”“美,别又着凉了……”“美,多吃点……”“美……”“美……”“美……”……
哎……
她轻轻叹息一声,其实,秦镇对自己是极好的……许美美长这么大,只对他一个人完全卸下心防,只允许他一个人毫无底线的靠近,自然,也只得只有只允许他一个人对自己这般的好。镇……奈何你却这么轻易地就不要我了……
真的是“轻易”吗?
她忍不住又皱了眉头,还没想出所以然,冷不防被人拦腰一抱,惊呼一声:“我自己……”
“你站都站不稳了!”
关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莫名的縕怒。
许美美乖乖闭嘴。
按了半天门铃,门终于不耐烦地“刮开”,伊凡皱着眉头一扬脸,先是一个错愣,然后敏捷地闪身让抱着许美美的关山进门。
“卧室。”
伊凡心领神会地领着他进了许美美的房间,关山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回头嘱咐一句,“你稍等一下,车上还有药,我去拿。”
伊凡无声地点点头,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床上装尸挺的某人,眼神在问:“怎么回事儿?”目光太犀利,瞪得许美美有些心虚,悄悄瞄一眼就赶紧猫进凉被里四仰八叉地装死。
没一会儿关山就回到楼上,关上门,对伊凡嘱咐:“她发高烧昏在车上了,已经看过医生,这些是药,按包装上的说明服用。大夫说她需要静养,这几天你就看着她好好休息吧……哦,还有,一旦发烧就赶紧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我有私人医生,可以叫他们直接过来,也省得去医院折腾……对了,还有,你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醒了给她熬点粥……你会熬粥吗?……还有那个水,不能给她喝凉水,要温开水,知道吗?……还有……¥…………¥……”
许美美躺在床上听着关山事无巨细不厌其繁地唠叨心里无比佩服伊凡的涵养:他竟然听了这么久都不烦?!
很没良心地腹诽几句之后,良久,总算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蒙在被子里的许美美刚刚大喘一口粗气,冷不丁被子一掀,对上一双怒火中烧的紫眼睛。
呃……话说……这张YAO孽的脸咄咄逼人的时候还真是不怎么可爱……
“高烧?40度?晕倒在车站?!”
三句话,一句比一句高八度,最后一个“车站”几乎就是一个歌剧咏叹调~~
许美美痛苦地掏掏耳朵,心想这孩子病好了以后可以考虑去考音乐学院……
“这面见的够激烈的啊~?”
是够激烈的……
“够激情的啊?!”
激情……那确实!
“你给人当劈柴烧了吧你?!你怎么不把自己煮熟了送给人家啊?!”
这个……那个……伊凡啊~~貌似,你姐姐已经让人家吃干抹净了……
“还发高烧……还晕倒……”
许美美虚心地往上揪了揪被子,盖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烧红了的兔子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伊凡狂躁地抓着头发在自己床前原地转圈,好像一只发誓要咬掉自己尾巴的小狗。
“那个……伊凡……”你再抓下去就要变秃子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难不成你还不想回来?!不回来去哪儿啊?!啊?!你想干嘛?你说你到底想干嘛?!你能不能不要像其他女人一样蠢,啊?不就是个男人吗?你看看你大清早魂不守舍的样子!出去鬼混一整天回来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可怜给谁看啊?我告诉你,你少演这些苦情戏!他要不爱你,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你以为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最后心疼的是谁?啊?!醒醒吧你!别一天到晚整得爱情多伟大,离了谁就没法活了~~可笑!你知道吗?可笑!!我告诉你,女人,你以后要是再为哪个男人寻死腻活的,我就……就……就发自肺腑地鄙视你!我瞧不起你!!!”
惊天动地地吼完了,临了,好不忘白她一眼。
许美美静静地听他歇斯底里地发完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微微地笑了。
“笑?你还笑?!”
“呵呵……难道不好笑吗?呵呵呵……”
“神经病吧你?脑子烧糊了?!”
“不是你说……你说可笑的吗……”
“你!……别笑了!”
他咬咬牙,跪倒在她床边,抱住她。
“别笑了……”
他把脸深埋进她的颈窝,她的身体滚烫,像一团燃烧的火……又开始发烧了吗?……好烫……烫得人心疼……
“女人……”他呢喃,“别再为他难过了,不值得!”
许美美的嘴角仍挂着笑容,泪水却从眼角冲刷而下,“伊凡……”她长长地叹息,“爱一个人,有时,是多么无可奈何地一件事。”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无奈?离开他不就好了吗?”
“离开……离开他……我会死的……”
“胡说!”
“是真的。”
“你只是一时冲昏了头!”
“嗯……”
“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
“嗯……”
“有的是比他帅的比他有钱的比他有能力的……最重要的是,比他爱你!”
“嗯……”
“你身边就有很多很多!”
“嗯……”
“不要他了!他以为他是谁?!”
“伊凡……”
“女人你这么好,别人想抢都抢不来,他竟然还敢不要你~~哼!他以为他是谁?!”
“伊凡……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他不是故意要伤害我……”
“你,脑子给门挤了吗?!他是不是故意谁知道?反正,他就是伤害你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呢~~他伤害你了!他该死!”
“不许胡说!”
“你看……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
“我不得不替他说话,伊凡。”许美美再次叹口气,“他对我,可以选择爱或不爱,而我对他……却只能选择爱,或者,更爱。”
“傻瓜!”
“呵呵……是啊……我是他的傻瓜……我乐意为他犯傻……傻到……除了爱他什么都……不会了……。伊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爱一个人……有时……是多么身不由己……的一件……事……”
她微笑地摸着他的头发,渐渐,声音模糊,视线模糊,渐渐,整个世界模糊,然后,再次坠入黑暗。
伊凡埋在她颈窝里,深吸她的体香,久久不肯抬头。
他不愿她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替她委屈,也替自己委屈……傻瓜,如果是我,一定舍不得你轻皱一下眉头,可是,你却甘愿为了那个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爱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辛苦……”
他看着她,喃喃低语,分不清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