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笑容渐渐没了。眼睛怔了怔。低着头看了眼杨睿。抬头看了眼林贝贝。
“杨睿……”
“妈。我不知道我怎么住的医院！我好像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林贝贝倚靠在墙壁上。微微垂下眼睑。表情空白。
病房里。暖气很足。其实是很温暖的。
可是她却手脚冰凉。浑身疼痛。那种滋味就像是有人拿着针在她心上扎洞一般。牵扯着每一处经络都疼。
杨睿失忆了！
医生诊断出最后的结果。因为脑组织挫伤。局部出血。大脑中存在的血块而导致了选择性失忆。至于失忆的期限有多长。医生不敢下结论。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就是一辈子。
杨睿遗忘了很多的事情。也忘记了很多的人。这里面包括林贝贝。
只是奇怪的是。杨睿遗忘了林贝贝。却记得女儿杨沫！
林贝贝靠着走廊的墙角缓缓坐下。将头埋在膝盖间。
腊月的天空。没有鸟儿。没有树叶。
眼角一颤。林贝贝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贝贝。”林妈妈走到林贝贝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贝贝没有动。垂着眼睑。依旧沉默着。
杨妈妈蹙了一下眉。
有句话说的好：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杨睿带给林贝贝一切的所有。她真的怕林贝贝难以承受。
“贝贝。等杨睿出了院。多带他去熟悉的地方。对他的记忆恢复有好处！”杨妈妈做在林贝贝身侧。抓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阿姨知道你不好受。可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面对！杨睿会想起你的！贝贝。你要相信杨睿会记起你的。”
林贝贝微微仰起头。走廊的灯不是很明朗。有些暗。就仿佛天很低。无声的压在她的头顶。让她无法喘息。
语调淡然平静。
“阿姨。或许。忘记更好。不用再伤眼睛、不用再伤心。杨睿忘了。也许是件好的事情。只有遗忘了。才不会再有伤感困扰！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很多事情。会遇到很多的人。人生本来就难。没必要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牢记。否则的多累啊！”
“阿姨。就让他这样忘了吧。这样很好！”
“贝贝。”杨妈妈喝叱住她。替她把遮眼的刘海拨弄了下。“不是贝贝。你千万不能这样想！”
很显然。贝贝这番话。就等于把杨睿放弃了！
杨妈妈盯着林贝贝。
林贝贝没什么表情。无所谓的样子。竟然像是释然了。
“人如果把一切都忘记了。生活也就没有了意义。记忆是人这一辈子很重要的经历。有时候重要到足以支撑自己的一切。贝贝。如果一个人的忘记是刻意的。那么刻意反而只会让他的记忆更深刻。杨睿是故意遗忘的。因为……”
“阿姨。不要再说了。”林贝贝打断杨妈妈。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弧里蔓延着一种无以言语的苦痛。
她只知道。
忘记。就代表爱不在了。
林贝贝。已经从杨睿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杨睿把她伤的体无完肤。然后又一转脸就把他们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凭什么？
杨睿。你果真够无情。够残忍！
林贝贝转身面向杨妈妈。又笑。眼里含了泪花。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我不再是杨睿生活里的人。这样不更好吗？我已经摆脱了！忘了就忘了吧。不管对我还是对杨睿。都是一种解脱。必定我们已经是过去。记不记得已经不重要了。”
“贝贝。”杨妈妈攥着林贝贝的手。很用劲。似乎努力的去维护一些东西。却又显得无能为力的样子。
“贝贝。要相信杨睿会记得你的。”
林贝贝动了动唇。最后还是默然。为什么总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心安？
半响。用力挣脱了妈妈的手。林贝贝走向了楼梯口。
杨妈妈望着林贝贝消失的身影。很久没移动一步。走进病房。月光透过玻璃撒了一屋子。
杨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唇角微微的翘起。
杨妈妈坐到床边。自己的儿子很好看。杨妈妈一直都承认。
杨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的蹙起。
他能听到妈妈说的话。轻轻的。带着叹息。让他像是在梦中一样。
“儿子。丧失记忆去逃避只能逃避一时。你的心还是会很疼！何必呢！只会成为你自己植的业障。”
在梦中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杨睿的胸口像被海水弥漫了一样。无边无际的汹涌。
当一个人把令一个人深深地映在脑海中直到死的那刻都不曾忘记。那应该是最大的爱；而把一个人从自己脑中狠狠地擦去。不留一丝痕迹。纵然相见不相识。那也是最深的痛。逃脱不了的！
没有人能够忘记爱。没有人能够删除爱。爱过。总是难以忘记。那些爱的回忆。不要刻意去忘记。刻意只会加深自己的记忆！
杨父敲了敲杨紫房间的门。“杨紫。你出来一下。把有话跟你说！”
杨紫走进大厅的时候。杨父独自一个人倚在沙发上。似乎是愣了好一会儿了。
“爸。”杨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妈的事情您一定要想办法。爸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妈遭受牢狱之灾。我妈不能坐牢。那种环境她怎么受得了。”
杨父仿佛是在沉思中才回过神来。没理杨紫的话茬。声音风轻云淡的。“杨紫。收拾下东西。你先在家搬出去住段时间吧！”
“为什么？”杨紫噌的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真的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前脚妈妈出事了。后脚就把她这个做女儿的撵出家门。人情怎么这么薄？
杨父望着地面。脸上由于背光显得的暗晦不清。“能告诉我杨睿是怎么出的车祸吗？”
杨紫蓦然僵滞。脸色一变。不到一秒便又恢复如初。“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再说什么。杨睿出车祸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杨紫。你是明知故问呢？还是在装聋作哑？”杨父脸色暗沉的盯着杨紫。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狠狠地砸向杨紫。厉声地质问着。“杨睿车上的刹车是怎么坏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恐怕那上面到现在还留着你的指纹呢？你怎么这么歹毒。不惜残忍地制造了一场人为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