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西吃了早餐,我和周梓西就一起去看叔叔了。
由于是私人医院,还有周梓西的专门吩咐,这一次不似上次,有一大堆人来探病,倒是清净了不少。
进了病房,阿姨正坐在叔叔的床边,周仪一夜没有睡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们走到床边,叔叔还得靠着氧气瓶呼吸着。他的脸色苍白着,好像时光正在他的身上流失,一夜之间,叔叔就苍老了。
那个眉宇都是温和的男子老了啊!我的心叹了一声,时光真的是很无情的。
周梓西走了上前,手搭在了阿姨的肩膀上,阿姨太入迷了,周梓西的手触碰到了她,她才反应过来。
“妈,我守着吧!你先睡吧!”周梓西的话带着淡淡的柔情。
阿姨摇着头“我也睡不着啊!”
周梓西就不劝了,他走了上去,把趴着睡觉的周仪抱上了另一张床上。他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看着叔叔。
我走到阿姨的旁边,在阿姨的身边坐下,我看到阿姨的眼眶是红着的。从我踏进就没有看到叔叔和阿姨红过脸,在我的眼里,叔叔和阿姨真的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不似别人的演戏,两个人是真的深爱着彼此的。
后来周梓西的公事太忙了,又不得不赶回了公司,我留了下来,看着叔叔。
叔叔是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我打电话给了周梓西,我从电话里也听出他的语调也轻松了不少。
我在走廊里打电话时,我遇到了沈衍和上次我看到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医生的衣服,原来她是一个医生啊!我有点意外,她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人,比我大不了多少,她居然还是一个医生。
挂了电话,沈衍也走到了我的身边,女人也近了。我的目光看向了女人胸前的徽章,上面写着夏晴,我有点惊讶,这个就是夏伯的小女儿。夏晴经常呆在国外,圈子里,见到她的人不多。若不是有沈衍在一旁,还有她的眉宇和夏伯有几分相似,我还真是不敢得确定。
“你就是夏伯的小女儿啊!”我礼貌的笑着问。
夏晴浅浅的一笑。她的笑礼貌而疏远着,我聪明地不再问了。
我转移了目光,我笑着向沈衍打招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衍的大拇指按住了食指,他还是以那种柔和的目光看着我,嘴角轻盈上扬“我来这里看朋友。”
“是吗?”我也是一个礼貌地笑。
“周伯的病情怎么样了?”沈衍的脸上没有幸灾乐祸,他的目光是真诚而带着怜悯。沈衍和沈珑是完全两个人世界的人。
“还好吧!”我应了一声。
沈衍看着了阿姨走了出来,看见了余小影眼里的躲闪“代我向周伯问好,我先走了。”沈衍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男人,他不会让人为难。
我感知到他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的鼻尖闻到了他身上薄荷的味道和酒精掺杂在一起,不难闻。
我没有勇气回过头看着沈衍的背影,当我再一次回头时,走廊已经空荡荡了。
夏晴抬头望着一直以来都温柔如同三月阳光的男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时,他躺在病床上,脸色很白,看上去也是那么轻盈,好像随时都要飞走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这个令人怜惜的男子,而男子握住了她的手喊了一句“小影!”
“为什么不告诉她?”夏晴问了男子。
沈衍的眼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我要告诉她什么?”她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了不是吗?作为配角的他,应该退出来了。尽管他是多么的不舍得。
夏晴什么话都不说了,如果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有一些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能默默地守在身边就很好了。
叔叔脱离了危险了,阿姨就让我回去了。我也是一夜没有睡,回到家,洗了澡,晚饭都没有吃,就跌在床上,接下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了。
我是被自己的脸上被什么摸着弄醒的,我睁开眼睛时,周梓西的手正抚着我的脸颊,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懒懒的说了一个字“痒!”
然后翻过身,睡在了另一边。一只手环上了我的腰,他离得我很近“你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呢!”
我摇着头“我不想吃饭。中午吃了不少了,现在不饿。”
周梓西温热的气体呼出喷在了我的袒露的肩膀,我的脸和他的脸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你真的不吃吗?”
我侧脸看着离我很近的周梓西,我笑着打趣说“要是你亲手煮了,我就吃。”现在的我实在是吃不了什么东西,我不过是想以这个作为拒绝吃饭的借口。我确实吃不下什么了。
周梓西黑得发亮的眼睛望着我,脸上有着为难“我不会!”
我也是任性着,也带着一丝调笑“那我不吃了。”
周梓西硬是要拉着我起身,我整个人的身子软绵绵的,又再一次跌在了床上。
周梓西就不再理我了,我以为他是去工作了。我闭上了眼睛,不久,我又再一次陷进了梦境里。
梦境里面的东西模模糊糊,好像是叔叔发病的场景,转眼间一片红色的海洋,而母亲就躺在红色的海洋里,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叫,母亲都听不见我的话。
周梓西端着面条进来的时候,见到床上的女人的手拼命的挥舞着,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滑下,她不停地喊着妈,妈。周梓西不是第一次看到余小影是那个样子。
他放下了碗,走了上去,要抓住余小影的手,却被余小影的指甲划开了手背,留下一条红色的捉痕,不一会儿鲜红的血液就从伤口里蔓延出来。
周梓西没有时间去管理自己的伤口,他伸手要抱住余小影,而在噩梦里的小影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识,她排斥周梓西的靠近,后来周梓西把余小影整个人都抱住了,手抚着她的背,低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怀里的人好像听得懂了,就不闹了,在他的怀里再一次睡着了。周梓西抱住怀里的那个人很久,直到听到了有规律的呼吸声,他才把余小影轻轻地放了下来。
余小影的脸上还是挂满着眼泪,周梓西的手指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望着余小影的脸,他长长的叹了一声。可能是昨晚看到爸发病了有触及了她内心里的的恐惧吧!
很久后,他起身把碗里的面端了出去,今天的面,她是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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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是被手机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我模模糊糊的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里面婶婶在尖着声音在大声说话,那声音的太高了,还在睡着的周梓西也睁开了眼睛问“怎么了?”
我摇着头,听到婶婶的电话,我就烦,心里是在再清楚,她打电话给我还能因为什么事情。
我挂了电话,刚想睡下,电话再一次响起了。响了好几次,我再极为不情愿地接了电话,这一次电话里面的主角换成了我大伯“小影,你堂哥被黑社会的人捉走了。”
又是闹这一出,我心情非常不痛快地朝着电话里面的人怒吼“上次我的嫁妆可是一笔不少的钱。“然后我就挂了电话,随便把我手机的电池拆了下来。
电话再也不响了,周梓西的电话开始响起了,我对周梓西说“要是我大伯打来的,你不要理他。”
周梓西应了一声,他接了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周梓西的脸色有点慌张,他马上揭开了被子,起身。
我看着他那样子也是紧张着,就问“是不是爸出事了?”
“不是。”周梓西回了我一声,就开始换上衣服了,我在一旁想帮忙着。
周梓西也不要我帮忙了,抚着我发说“你继续睡着吧!不用等我回来了。”他在我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然后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我不放心,也赶紧换了衣服,跟着出去。我下楼时,周梓西已经和温伯走了,我叫来了小张,本来小是犹豫的,最后在我的呵斥下,他才开了车子,尾随着周梓西。
我想若是那天我没有因为自己内心强烈的好奇心,也许我就不好有那么多不幸了。
车子先转了好几个弯,也开了很久,直到周围的景色都是我熟悉的,这里是大伯的家,在我嫁入的时候,周梓西又帮大伯新买了房子,可是由于堂哥赌博的原因,恐怕又赌出去了吧!
大伯住的地方是郊区,房子是一个平房,因为已经二十多年了,房子很旧了。
曾经大伯也是发过财的人,那个时候,他也算是一个稍有面子的人,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了。
我让小张绕着另外一条小路去大伯的家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安排,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脑子里面想得是什么。
可是我心里有着一个很深的迷惑,那个迷惑是困扰着我很多年的。我渴望被解开这一个谜底,可是也是害怕着。
在离大伯不远的地方,我下了车子,小张想要跟着我,我拒绝了。周梓西坐的车子,停在了大伯的家门前。大伯站在了家门前,似乎是在等待着周梓西的到来。
我清楚大伯家有一个地方非常隐秘,居可以藏住自己,不被别人发现,也可以挺清楚两个人话里的内容。我住在大伯的那段时间,我为了躲避婶婶的毒打,就经常躲在那个地方,偷偷地观察着婶婶。若是婶婶的脸色好一点了,我才敢得回家,否则就得受到一餐毒打了。
周梓西没有下车,他打开了车窗子,他正在抽烟,点点的星火,大伯门前的微弱灯照在了他那张脸上,显得很疏远和冷漠。
他吐出一口烟雾,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大伯已经弯下来的腰“你开价吧!”他的语调是淡淡的。
这个才是真正的周梓西吧!无情冷漠。
大伯弯着的腰挺立了一些,可是被岁月和时光压弯的腰再也挺不起来了。
他的竖起了三根手指,可能是寒风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是打着颤抖,他吐字并不清是很清晰楚=,可是我还是听得明明白白“三十万。”
周梓西的嘴角向左斜笑着,他妖异的笑在他冷漠如雪霜的脸上绽开,让人看着都胆颤。他犀利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视着大伯的脸,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表情嘴角的嘲弄和鄙视。
而我看着这一幅画面,心脏被什么捏住了,非常难受,泪水也蒙上了我的眼睛。
“一百万!”周梓西的语调比深夜还要寒。一张纸张从车窗飘了下来。大伯伸手要把他接住,可是他的动作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显得太笨拙了。
他蹲下了身子,想一只狗一样,捡起了那张支票。我望着地上的大伯,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滴了下来。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可以和大伯说很多残忍的话,可是这一个角色换成了周梓西,我觉得很难受,难受得自己要窒息了。
“记住,封住你的嘴巴!否则,你要失去的不仅仅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周梓西吐出这一句话。
车子启动了,车子再一次陷入了黑夜里。
我立于黑夜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辆远去的车子。我冷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着。
颤抖得我手里的包都没有力气拿了,我的包掉在了地上,这个轻微的动作,在这个深夜里格外的刺耳。
大伯快步地走了过来,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小影是你吗?”那个时候,有好几次小影都没有回家吃饭,他都是在那里找到的,他大脑第一个反应的人就是小影。
我很想问清楚,周梓西想要你不要说什么?你和周家到底有什么协议,可是我没有任何的勇气去问,我怕自己会打开一个潘多拉盒子,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假的。
我像一个疯子似得,飞跑了。我跑上了车子,声音颤抖着对小张说“开车!”
外面传来的是大伯的叫声,我闭上了眼睛,手紧紧的握住了座位的扶手。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在我的裤子上,眼泪透过我的裤子,浸入了我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