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说:“起来,我带你去医务所。”
南瑜眨眨眼,自他那双明净似得的黑瞳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乱糟糟一头黑发朴散枕头上,中间是她的一张脸,这种组合,就像杂乱的鸡窝里,窝着一只没毛的鸡。
她的脸就是那只鸡,南瑜默默地伸手拉过被子捂住头,“一定是在做梦,烧糊涂了……”
“你还知道自己烧糊涂了啊,快点起来。”
他弯腰拽被子,南瑜紧紧地揪住不松手,大叫着:“松,松,松手,这烧的也忒现实了吧?”
顾瑾声音隐含笑意,“你脑袋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南瑜烧的糊涂的脑袋一下子静了下来,拉下被子只露出两只眼,果真看到顾瑾穿着那简单T恤,站她床前。额头泛着密汗,还有点细喘,可见他是一路从他们系跑过来的。
南瑜即感动又羞涩,当下不客气地又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快,快回去……”
顾瑾说:“不是打电话说你快难受死了吗?”
“那也没让你来啊……”
“你说了。”
“我没说……”
“嗯,你心里说了,我听到的。”
南瑜一下子不说话了,两手紧拽着被子翻身滚到里面,声音压抑着兴奋,“怎么办,我好像更严重了,眼前都在冒星星。”
顾瑾在她床边坐下,南瑜清晰地感觉到身旁位置塌陷了下去,他说:“大热天捂着被子不热吗?”
“——热。”
“那别磨蹭了,赶紧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你背我?”
“好。”
“那个,”她支支吾吾的,“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啊?”
顾瑾看着她,南瑜自被窝里露出眼睛,“我没洗脸,也没刷牙,你得容我收拾下自己……”
顾瑾没说话,他只是强横的出手揭了她的被子,南瑜惊叫,“哎哎哎,你干嘛,我真没洗脸刷牙啊……”
“我不嫌弃你。”
噢,那天顾瑾说过所有话里就属这句好听的不得了。简直就像特强药,南瑜感觉后面时间里,她过分的兴奋不行,不用打针吃药都没关系呢!
事实上,她还是被顾瑾背到了医务室,在里面屁股上挨了两针,并且还挂上了盐水。
因为量出来的体温,足足烧到了三十九度。
……
这次不知道烧了多少度,南瑜已经没有力气去揭晓。
半夜的医院,安静地透着股阴气。
南瑜坐在走廊凳子上,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身体又难受的昏昏欲睡,那种感觉,孤单脆弱的神经,好像随时会崩裂掉一样。
但也所幸走廊凳子距离前台不太远,不大一会儿,便响起两值班护士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听说那个受邀来我院讲课的外科专家,是史上最帅最年轻最有实力的,曾是骨科界的这个……而且手下功夫一点也不逊色我们主任呢。”
——“最年轻?有多年轻啊?”
——“二十七八吧,我也不知道具体年龄。昨天我给主任送资料时,在主任桌子上瞧见那档案了,照片上,帅的简直一塌糊涂。知道什么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吗,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