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还好,一说我们家郑太太就越发地伤心了,第三轮拳击又开始了,我心里想着:老太太,您要是真有心给我挠挠痒,您倒是使点力气啊!
看我那嬉皮笑脸的样子,郑太太是越看越生气,擦了擦眼泪,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道,“哎,人就是这样,以前啊,我一直就希望你能找个门当户对的,最好是跟你一样是个吃政府饭的,坐办公室的。后来,看你一直那么吊儿郎当地晃悠着,我就想其实找个公司职员也行,就是加班忙点累点。但是,我现在也退休了,没什么事情,可以帮衬着你们点。你爸没几年也要退了,到时候你们要是有个孩子什么的,完全都不用担心。就全权交给我和你爸了,你们该忙活自己的就忙活去。”
说到这里,我正低着头,老郑站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话,郑太太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那会儿你跟林依依玩的好,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两能够走到一块儿去的呢。虽然我对她那个商人家庭背景和他父母的为人不是很喜欢,但是,看的出来那孩子除了脾气烈了点,其它方面倒是也挺优秀的。就是得在一开始的时候拿出点恶婆婆的架势出来,不能让她老那么欺负你。”
乍一听到我们家郑太太这么说,我还真是挺惊讶的,她可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以前还有这种想法呢。心想老太太要是早怂恿我,说不定我早就凭着这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把林依依给拿下了,哪里还有什么凌炜浩、苏墨、林薇和李萌的事情啊?要是我真早早地跟林依依勾搭在一块儿了,说不定咱两那孩子现在都可以打酱油了!
不过,这话我也只能放在心里意淫意淫,可不敢在我老娘面前承认我曾经的某个瞬间还脑子进水地,对林依依产生过那么一丢丢非分之想。在郑太太面前,我一直摆出的姿态都是:就算天下女人只剩下林依依这一个了,我可能才会考虑一下娶了她,毕竟……为我们三代独苗的老郑家传宗接代还是一等一的大事嘛!
我拍了拍郑太太的手背,安慰道,“其实,我也老欺负她,只不过没让您看见过!”
我老娘很不给面子的从鼻子里“哼哼”两声,带着好笑的表情瞟了我一眼。一直沉默着的老郑也凑热闹地来了个妇唱夫随,“呵呵”地冷笑起来。我瞪了老郑一眼,继续没大没小地呵斥道,“您说您媳妇身上那么多的优点可供学习,您怎么尽不学好呢?非要学您媳妇挖苦讽刺打击您亲生儿子!”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的老郑“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本能地四周查看着以寻找他近期经常使用的“打狗棍”。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不是在家里,那“打狗棍”他也没有随身携带着,便直接从床那边探过腰来伸手就要朝我脑壳上盖过来。
怎么说,我也是警察中的精英人士,屁股都不屑于离开板凳,只是人往后面一仰,老郑一下子没有站稳,就直接扑腾到他媳妇的腿上,惹得一阵骂。老郑就弯着腰在那里接受他们家领导的训斥,我看我妈骂的铿锵有力的气势,估计这更年期综合症是好的差不多了。又怕她要逮着我继续说林依依、李萌和李佳这些尽给我人生添乱的女人们的事情,就想趁着二老吵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赶紧溜之大吉。
结果,还没有等我从座位上站起来,郑太太就一边跟她的郑先生吵着架,一边用手摁住我的手背,警告道,“别急着走,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先坐在一旁安静地等一下!”
呵呵……
我真想对我妈用力地呵呵几声,不过,我也没那个狗胆,看了老郑一眼,一点同情的表情都没有,而是丢给他一个眼神:知道我为什么不救你吗?本来是身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关键时刻就应该一致对抗郑太太这个管家。,结果每次她扯着我这三十岁的大男人的耳朵骂着的时候,您老就知道在旁边幸灾乐祸,有时候还非常没有人道主义精神地添油加醋。你看我这会儿都没有煽风点火了,就是因为我还是看在您是我亲生老爹的份儿上的!
老郑一边分心地挨着骂,一边回瞪了一眼: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这账我们秋后再算!
等老两口那边终于结束之后,我妈便示意老郑给她递杯水,润润嗓子好继续跟我来第二轮的掏心掏肺。只见郑太太喝了几口温水之后,便清了清嗓子,冲着我问道,“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还没有等我回应,郑太太就自己“哦”了一声,跟着继续说道,“说到林依依老是欺负你的事情,其实,这段时间,她也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询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我知道林依依欺负你是事实,但关心你也是事实,就大致跟她说了下。今天她来看我的时候,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李萌,我就忍不住开始数落你起来了。”
“林依依当场的脸色就变了,听我数落完,她突然就沉默了。我虽然也举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好直接问原因的,她没坐一会儿就准备走了。可是,还没等她走出医院呢,就又气势汹汹地折了回来了,直接就在这张凳子上坐了下来,把你和李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我说了。还说这事情的责任在她,是她没保护好你。”
一听到最后几个字,我那个气就开始不顺畅了,什么叫林依依没有保护我啊?我又不是丫娘炮,还需要她来保护?我妈看着我那副嗤之以鼻的样子,突然没来由地就表现出了母性泛滥的一面,把我往她的身边拉了拉。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饱含热泪地说道,“我就说嘛,我养的儿子怎么可能干得出那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来?”
我心想您就知道放马后炮,想当初您不是直接就把我给赶出家门了吗?
郑太太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感怀之中,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啊,当初林依依离婚的时候,你两要是真好上了也没什么。不就是离过一次婚嘛,现代这个社会离婚率那么高,也没觉得那么奇怪了,而且问题又不是出现在她的身上。至少……林依依是真心对你好的,除了她自己以外,也看不得别人在你身上占一点便宜。就冲这一点,那个什么李萌就怎么都比不了!”
再提到“李萌”这两个字的时候,郑太太的语气已经立刻转换成咬牙切齿了,“要说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心机深沉的很啊,看她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还跟你爸说虽然性子野了点,可至少没什么坏心思。我一把年纪了,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倒愣是没有看穿了一个小黄毛丫头!”
看我妈说的又直捂胸口的样子,我便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拍着她的后背帮着她顺了顺气,“哎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现在也不在安城了,就别老念叨了。再说了,人那爱的也挺辛苦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一揣就要揣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只要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就好了。”
“再说了,您要是实在是觉得林依依好,我现在就去给您把这儿媳妇给抢回来。反正您都不介意她二婚了,您也就顺带着不要介意她三婚了。现在就是求职都还要要求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呢,您瞧,林依依这经验多丰富啊!而且啊,我跟您说,现在抢还特别的划算,买一赠一啊,您还白捡一大胖孙子!那可不是吹的,我那干儿子长的那叫一个迷人。长大了就算学习成绩不好,也可以学习他老子那样,白天卖产品,晚上卖鲜肉,那生意,那阵势,犹如……”
就在我在那里欢快地意淫着的时候,郑太太狠狠地在我手臂上掐了几下,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在那里瞎白活了,你倒是挺看得开的,可是,你小子知道吗?就在你跟我说了你和李萌分手之后,我还试着给她以前在安城的手机号码打过电话呢。没想到还接通了,电话里我把你给臭骂了一顿,问问你两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哼……这小丫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吭声,也没说帮着你解释解释,说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出自你的身上,而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真是应了那句话:当了……”
郑太太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了,大概是觉得在她儿子面前,那样说他的前女友毕竟还是有些失风度,就把话给咽下去了。但是,我的内心里却有点堵住了的感觉,我没有想过我妈还给李萌打过电话。我想她之所以回到瑞士之后,还保持着在安城的手机号码畅通的状态,应该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她所等待的那个人,有可能还会想起来给她打个电话吧!
我妈看我渐渐地沉默下来,便也知道自己这一晚上话是说的够多了,就吆喝着让我爸给她办理出院手续。老郑眉头一皱,很官方地应道,“你这不瞎胡闹吗?大晚上的,上哪里给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去?”
郑太太虽然有些霸道,但到底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就用略妥协的口气说道,“那你就去护士台那里请个假,反正我现在头也不疼了,胸口也不疼了,我就想回家。”
老郑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出门去执行他媳妇的懿旨了。临走前还气呼呼地指了指我,意思是我这个兔崽子才是我妈疼或者不疼的根源。我冲着他咧了咧嘴,就帮着郑太太收拾东西了,回到家之后,本来以为忙活了一天了,也听了一天的训导了,可以安安静静地回到楼上蒙头睡上一觉了。
结果,郑太太这段时间长期处于冷冻状态下的母爱,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像喷泉一样喷射了出来。刚从车上下来,她就拉着我的手,矫情地问道,“儿子啊,你饿了吧?这段时间老妈心情不好,连饭都没有兴致做了,你一定想念老妈的手艺想念坏了吧?”
说着话,就开始上手了,踮起脚尖就摸着我的下巴说道,“瞧瞧,瞧瞧……老郑,你快过来瞧瞧,咱们儿子是不是瘦了好多?瞧这小下巴都尖了,这脸也蜡黄蜡黄的,这两眼睛也没什么神了,这……”
还没等郑太太说完,我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郑重其事地总结道,“亲爱的、敬爱的、英明神武的母上大人,根据您刚才那形容,您儿子分明就已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癌症患者了!我这下巴尖是,是刚削的骨;我这脸色蜡黄,是咱家这水晶吊灯给打的;我之所以有这两眼无神的死鱼眼,是因为儿子我实在是太困了,好吗?如果您真的异常地疼惜您这根独苗,也不想影响您将来的大胖孙子的优异基因的话,请让我上去小憩一会儿成吗?”
我一边说着,就一边从我妈身旁溜走了,迅速地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郑太太就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秉着那固执的劲,不停地问我要吃哪些菜。我听的烦人,就脑抽地回应着她,“duang……duang……”
要是搁以前,郑太太肯定用她跳广场舞的热情飞奔上来,扯着我的耳朵质问我到底是在说什么鸟语。但是,今晚的郑太太实在是良母地让我毛骨悚然,她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笑眯眯地说道,“死孩子,多大了还是这么地不着调!”
就这一句话就把我的睡意给全赶跑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问了句,“郑太太,你敢不敢再肉麻一点?”
回应我的是厨房里传来的一阵阵的“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小苹果》这歌词这么应景呢!摇了摇头,我便回了自己房间,等我都要洗洗睡下的时候,郑太太哼着她的小曲儿就上来了,陪同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面!
其实,这是我们家老郑的最爱,以前端给我吃,我还不稀得吃呢。结果,前段时间郑太太一直闹厨房大罢工,每天留给我的那些残羹冷炙连喂阿猫阿狗都会被嫌弃的。有一天,看见她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我就颠着笑脸厚着脸皮走上前去。一把揽住郑太太的肩膀,先是口是心非地把她最近的皮肤和气色一顿猛夸,夸到她对我直翻白眼了,我才停了下来。
跟着,就非常婉转又很具有艺术性地表明我想吃羊肉面了。结果,郑太太冷冷地笑了一声,非常冷幽默地来了句,“这两天降温,羊都去冬眠了,没肉!”
说完,她就出去了,我愣愣地站在厨房里好一会儿,认真地剖析并消化着郑太太刚才那句话。所以,现在又看到这羊肉,我也忍不住暗讽了一句,“羊冬眠出来了?”
郑太太当听不懂似地笑了笑,直接催促着我吃面吃面。看她那架势像是我要是再不动手吃,她就要操起筷子喂我了。就在我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郑太太笑眯眯地问道,“对了,儿子啊,你跟那个李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两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你对她的性格有了全方位的了解了吗?你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品性怎么样吗?”
郑太太就跟审犯人一样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我就感觉我那后背蹭蹭地直冒汗,很想说一句,“妈,您病好了的同时,我就跟那个李佳掰了,这是当初说好的约定!”
不过,还没有等我开口,郑太太这次就颇为慎重地说了句,“咱要吸取上一回的经验和教训,不能贸贸然地谈下去。现在的这些小姑娘,一个个都鬼精鬼精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听说这个李佳是林依依的助理,在她身边干了好几年了,回头我找林依依了解了解具体情况。正好她老家我也去过,我再拉着你宁阿姨一起去她老家打探打探。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一个父母的为人也能看得出孩子的人品。”
我苦着一张脸,听着郑太太头头是道的分析,半响,只问了一句话,“那个……老妈,我和李佳的事情,你已经跟林依依说过了?”
我妈愣了下,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当时怎么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呢?都怪那个叫李萌的,我都给气糊涂了,就没顾得上。还有啊,李佳那名字起的也不好,叫着叫着就会老想起李萌来,不吉利!”
我被郑太太说傻了,心想不吉利还能怎么着,你还能叫人家去改名吗?看着我妈捧着那个空碗,一脸心满意足地走出我的房间,突然间我异常地想念那段短暂的被放养的日子。都怪我没有好好地珍惜,时间就这么从我的指缝溜走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还一直犯嘀咕林依依怎么在知道我在郑太太面前,抹黑自己顺带包庇李萌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给我打来质问电话呢。面对林依依的时候,那种由内而外且根深蒂固的奴性思想就在不停地作祟,我心想她可不要把气憋在心里给憋出病来了。自从生了响响之后,她身体可一直三天两头地闹娇小姐的脾气呢。这么想着,我就贱贱地拿起手机,走到外面的走廊上,自己主动给打了过去。
结果,林依依接电话的时候,口气还挺急的,没说几句话就要挂了。我正好听到医院叫号的声音,便乌鸦嘴地问了句,“林依依,你丫不会真被我给气病了吧?你这金刚是纸糊的啊?”
“不是我,是响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天晚上一直拉肚子拉到现在,我们正在医院呢。行了,郑霖,我没时间跟你瞎白活,等我忙完我儿子我再好好地找你算账!”说着,林依依就挂断了电话了,这要找我算账的人估计还得排队拿号了呢。
放下电话之后,我还想去医院看看我那干儿子的呢,结果,还没到下班时间,林依依就给我来了条短信,说是他们已经回家了。而我昨晚被郑太太那阵势浩大的母爱给吓到了,就借口晚上要加班,直接去了酒吧。正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闷酒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影很像秦书沐的人。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虽然坐在很角落里,但却一直被这个酒吧里挺有名的几位专对小鲜肉下手的咸猪手给搭讪着。虽然看不清楚秦书沐的表情,但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此刻脸上的僵硬了。于是乎,哥们我就端了杯酒朝着秦书沐坐立的地方走去了,其中有个人在酒吧闹事的时候,被我给逮到过警局里去。所以,看到我的一瞬间,他还愣了一下,我指了指秦书沐,又指了指我自己,他就带着另外两个人一起离开了。
我带着点嚣张的笑容在秦书沐旁边坐了下来,打趣地说道,“刚才来的时候,我就想呢,要是他们不识相地离开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来个热吻!”
秦书沐淡笑着喝了一口酒,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地,问道,“怎么一个人?”
我把腿翘了起来,反问道,“自从你姐二婚之后,我就时常一个人来喝闷酒了。别说我了,你不是也一个人吗?怎么大老远地从农村到市中心来赶个集,也不把我们的李佳小助理给叫上?”
“我以为,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秦书沐跟我碰了碰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切”了一声,就把正让我烦心的事情说了,秦书沐听完之后,沉吟了半响,才有条不紊地说道,“郑霖,我觉得你是自寻烦恼,虽然这是假戏,你直接把它唱成真做的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一开始听到这话,我还觉得太过无厘头,但是,李佳的笑容却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漂浮着,我就不知不觉地沉默下来。后来,不知不觉地也就喝多了,不知不觉地还趁着醉了的时候,给李佳打了个电话,试图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结果,舌头愣是没有捋直,本来想问问“李佳,我们可不可以假戏真做了?”的。可一不小心,就突突出来,“李佳,我们可不可以假爱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