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就在凌云一首小黄调儿快唱完的时候,梵音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淡淡开口:“就在这里稍事休息吧。”
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布袋子,往旁边树枝上一挂:“这是干粮,左边大概百步之外有一条小溪,可以取水来饮。”
说罢,梵音便是走到旁边那个大石头上,一撩雪白僧衣下摆,盘膝坐了下来,闭目诵经。
苏暖看了眼像是已经入定了的和尚,眼中闪过坏笑,捏了捏坐在她旁边的凌云的脸颊。
“爱妾,再来段儿小曲儿听听。”
凌云看了眼梵音的方向,有些犹豫得看向苏暖,苏暖便是挑眉,抬手就要去捏他下巴。
凌云唬得红着脸躲避,咬牙看了她一眼,强压下心里的羞愤,然后便是不情不愿的又开始唱曲儿了。
依旧是红纱帐内褪罗裙一类的浪调儿,再加上他不情不愿又声音有些生硬,愣是被他唱出了一股子诡异的糜烂味儿来。
终于,梵音缓缓睁开眼,视线正正看着苏暖,低声开口:“不知道,教主有没有兴趣听一段《驱魔咒》?”
苏暖心里暗笑,面上则是一脸受宠若惊:“真的吗圣僧,什么驱魔……啊!”
话没说完她就是忍不住一声痛呼抱住脑袋,手腕上的金箍闪着淡淡金光,昭示着它不可侵犯的威严。
苏暖艰难抬手:“圣、圣僧,驱魔咒还是……还是算了吧,就不打扰您,您念经了,您继续,继续……”
话说完,梵音默念咒语的动作一停,她便是深深喘了口气,龇牙咧嘴揉脑袋。
看到旁边凌云眼底露出的幸灾乐祸,她便是龇牙咧嘴:“笑什么笑,谁让你乱唱这狗屁东西的,没看到圣僧在念经吗,啊?”
说着就是不耐烦挥手:“去去去,给我把干粮拿过来!”
凌云暗暗白了她一眼,起身,从树枝上把那干粮解下来拿过来给她。
打开袋子,看到里面那干巴巴的饼子,苏暖便是一脸嫌弃丢到一边,朝凌云挥手:“去去,去那河里瞧瞧有没有鱼啊什么的,有的话本教主给你抓来烤着吃。”
这次,凌云是真心听话蹭的站起来,可还没迈脚,就看到那边闭着眼的梵音再度睁眼凉飕飕瞥过来,凌云顿时一僵,然后才意识到,作为被押解的犯人,在人家圣僧面前杀生、吃肉……好像比唱小黄调儿更挑衅。
他回头看了眼苏暖,悻悻道:“教主,要不、要不就吃点干粮算了吧。”
苏暖睥睨了他一眼,余光看了眼梵音的方向,然后就是不耐烦道:“行行行,知道了,那你去给我打点水总行了吧。”
“哦。”凌云悻悻撇撇嘴,拎着那繁复的裙摆起身,就要朝河边的方向走去,一边腹诽着。
别人说魔教教主苏南喜怒无常性格乖张果然没错,瞧瞧,刚还心肝宝贝儿的把他抱在怀里舍不得让他走路,现在又颐指气使毫无风度的指挥他这个“爱妾”去打水。
呸,活该被圣僧拿下!
苏暖单手支膝,狂放不羁的坐在那里用眼神催促女装癖快点去,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梵音再度睁眼。
他眉头微蹙,朝她淡淡道:“要喝水的话苏施主你还是自己去打吧。”
苏暖顿时放下手肘坐直身体诶了声:“圣僧,你知道我名字啊,谁告诉你的,嗯?”
梵音再度闭上眼,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打算。
可苏暖已经是铁了心要折腾他甚至不惜折腾自己,见梵音不理她,也不在意,反而兴冲冲起身朝梵音走去,满眼新奇:“圣僧,像你们这种和尚也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梵音闭着眼,理都不理。
她不死心的蹲下来,凑到梵音面前,近距离看着这个好看的不像话,却也清冷的不像活人的和尚,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问道:“或者是,圣僧……你看上我的爱妾了?”
梵音睁开眼静静看着她,眼底一片冷漠。
她则是故意满眼亮光:“哎,要是圣僧你真的看上她了,我就把她送给你好了,虽然她是我的爱妾,可是,女人如衣服嘛,只要能让圣僧对我改观一些,少念几遍驱魔咒,那我就太感激不尽了……”
“圣僧,你在听吗?”
“圣僧,你说话啊,要不要,我还没碰过她,你不会吃亏不会上当哦?”
“圣僧……啊!停停停,圣僧你先别念,咱们好好谈谈!”
“啊……好好,不谈,我闭嘴,我闭嘴行了吧,圣僧。”
“圣僧……和尚!秃驴!别念了,要死人了!”
她咬牙一声惨叫……终于,梵音停下念咒,睁眼冷冷看着她,眼神一片古井无波。
继首战失败后,二战再度宣告惨败,苏暖咬牙站起来揉着脑袋转身往回走,眼底却是邪恶满满。
不信折腾不坏你!
凌云在那里没出息的啃干粮,苏暖白了他一眼,抱臂靠坐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
休息了片刻后梵音再度起身,她便是拍拍屁股跟着站起来,负手悠悠跟了上去。
这次,女装癖再没有了被她抱着走的待遇。
好几次被裙子绊趴下后,凌云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已经破烂不堪的裙摆,再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还有腹中的饥肠辘辘,他眼珠转了转,然后就是娇娇怯怯朝教主靠过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断飞眼神。
可教主心情不好,又不想再用他恶心梵音,所以,压根是看都不看一眼,自己一身红衣傲然,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去。
这一晚,他们就直接在山林里面席地而坐休息。
梵音依旧是盘膝闭幕打坐,苏暖则是拽着凌云,让他乖乖坐好,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去,枕到他腿上酣然入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她是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梵音依旧盘膝坐在那里,旁边,几只野兔鼻子抖动着,颤颤巍巍围着他,好奇的看着。
这就是真正的圣僧身上的那股纯净气息。
她看着那几只颇有慧根的兔子,在脑袋里已经把它们开膛破肚扒皮烤熟了。
“圣僧……”她拖着调调喊了声,梵音缓缓睁眼,也不看她,淡淡道:“何事?”
“我肚子饿了,你那能硌掉牙的干粮还有没,本教主勉强能接受了。”
梵音凉凉道:“昨天是最后一份。”
苏暖顿时急了,睁大眼:“那怎么办?圣僧,我这是跟你混了,你总不能看着我饿死吧……”
一边说着,一边眼珠咕噜噜往那几只兔子身上转:“圣僧,给点吃的救救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着。”
梵音凉凉道:“你是人吗?”
苏暖:呸!
梵音没有要理会她的打算,继续闭目做早课,凌云则是坐在旁边悻悻的揪野草。
苏暖白了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然后就是拍拍屁股站起来朝梵音走去,一边嘻嘻笑着:“圣僧,做早课啊,要不我给您唱个小曲儿……嗯,我是说,讲个故事吧?”
梵音再度睁眼,凉凉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的冷色和威胁的意味却是分明。
苏暖连忙抬手:“驱魔咒先收一收,我要给您讲的可是和佛祖有关的故事……”
梵音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不过总算是没有念咒。
苏暖心里一振,然后便是大咧咧坐到他面前,摇头晃脑开始自己和佛祖有关的故事。
“……最后,佛祖割肉喂鹰,舍了自己的肉身,渡了那只鹰……大师,这故事是不是很阿弥陀佛呢?”
梵音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暖余光看着那几只兔子,搓了搓手,呵呵笑着:“那圣僧,您看,您也是慈悲为怀,能不能学学佛祖,也渡一渡我呢?”
她还想补充说:不用您割肉,那几只兔子就行,只要别念那紧箍咒了……可不等她开口,就听到梵音平静淡然又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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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悄悄问句,圣僧,小曲儿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