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前,悠悠又问老师,会不会联系她父母,班主任表示如果她这边无法给贺天泽妈妈一个满意的答复,上面的领导就会联系家长,她不希望闹得双方都不愉快,才想要尊重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悠悠很感激金老师,抱着一堆作业本回到教室后,和平时一样认真上课。
直到放学走出校门,贺天泽没有在原先的地方等她,手机上有他的消息,今天爷爷奶奶到上海了,他被家人接走了。
走去地铁站,一辆辆豪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悠悠第一次恍惚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虽然并没有外人传说的那样,一群富家子弟不好好念书游戏人生,相反很多人学得更用功更辛苦。
既然是金字塔,在悠悠这个位置的同学也并不少,她不至于被类似贺天泽这样的同学孤立或看不起,总之别人幻想的各种欺凌排挤,都没有出现过。
在这之前,她都很感激爸爸妈妈把她送来这里,友好愉快的同学、多元化开放的学习环境,还有……贺天泽。
但是今天,彭悠悠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阶级差别的冲击,她这个别人口中有钱人家的小孩,也有一天变成了灰姑娘,竟然可以因为贺天泽的妈妈容不下她,一句话,就让她面临转班甚至转校的威胁。
一辆慕尚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同班的女生朝她招手:“悠悠,要不要送你?”
悠悠摇头:“我坐地铁回去。”
同学一脸八卦地笑:“是不是有人在地铁站等你呀,路上小心,byebye……”
悠悠挥挥手,望着五六百万的车远去,回眸看了眼学校的方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
这个时间,爸妈都没下班,她试着给妈妈的办公室打电话,温柔的姐姐告诉她,林总去新店了,新店要赶在国庆前开业,在做最后的筹备。
是上次看电影的商场,悠悠记得的,她飞奔去地铁站。
商场里,今天是最后一次消防验收,总体很顺利,下周商品就能进场上架了,这本不该林烟一次次亲自跑的事,但公司对于这家旗舰店寄予厚望,今年各种艰难,实体经营更是难了好多年,但既然还有市场在,就不能轻易放弃。
林烟从店里出来,摘下安全帽交给助理,过几天再来终于不用再戴这东西,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头大过。
“那是悠悠吗?”助理忽然对着她身后说,“看着蛮像。”
林烟转身,果真见女儿站在围栏边,那透明的玻璃围栏,让她看着一阵心慌,这种时刻担心孩子安危的心情,大概只有当妈的才能体会。
“来找我吃晚饭的。”她随口对助理说,“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早点回去,具体的明天回公司开会再说。”
同事们互相道别后,林烟就朝女儿走来,摘下口罩满脸笑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怎么知道妈妈在这里。”
“办公室接电话的姐姐说的。”悠悠伸手要帮妈妈拿包,而妈妈伸手要帮她拿书包,母女俩相视一笑,自己拿自己的,挽着胳膊去搭电梯。
“来找妈妈吃饭吗,想吃什么,跟孙阿姨打招呼了吗?”林烟把女儿的碎发捋到耳后,担心地说,“悠悠,不饿吗,平时这个时间你已经吃晚饭了。”
“妈妈开车来了吗?”
“在下面。”
“那我们回去吃吧,我就是想来接你下班。”
“你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万一你来了,妈妈已经走了呢。”
悠悠抱着妈妈的胳膊说:“不会的,我们是最默契的。”
林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忍住了没问,和女儿一起下去买喝的,悠悠去排队拿茶饮时,她给老公发了消息,彭正廷还在忙,但说会早些回去,让老婆有事随时联系他。
这会儿母女俩安安静静地在回家路上,等红绿灯时,一辆引擎轰鸣的跑车停在路边,悠悠扫了眼就说:“他们改装了排气管,要被抓的。”
林烟看过去,她对车子不敏感,但是彭正廷喜欢,所以女儿懂得比她多。
“改装了吗?”
“嗯。”
悠悠吸了几口喝的,一转头见妈妈看着自己,母女俩对视几秒钟,红绿灯跳了,林烟把车开了出去。
“妈妈,贺天泽的爷爷奶奶来上海了。”
“是吗?你遇见了。”
“我没遇见,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不用去北京上学了。”
林烟高兴地说:“那不是很好,你们不用马上分开了。”
悠悠说:“所以他妈妈才会威胁学校,必须让我们分手。”
林烟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简单的一句话,她能想象出女儿受到了什么样的委屈,想象出学校的老师甚至领导对悠悠说了多么过分的话,但她克制了情绪,冷静地说:“发生了什么,悠悠,都告诉妈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