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眉头打成一个结,盯着容景看了半响,他似乎只是醉话,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她撤出被他拉住的手,他手攥得紧,怎么也撤不出,她有些恼地道:“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绣香囊?”
容景缓缓松开了手。
云浅月站在床边,犯难的地想着鸳鸯戏水的香囊怎么绣,片刻后,她出了房门,站在门口轻喊,“青裳,睡了吗?”
“回浅月小姐,奴婢没睡呢!”青裳从西侧房间走出来。
“有绣香囊的针、线、图样吗?”云浅月询问。
青裳讶异地看着云浅月,“浅月小姐要绣香囊?”
“嗯!”云浅月不自然地点点头。
“有!您要绣什么图样的?”青裳收起惊讶,连忙问。
云浅月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要绣鸳鸯戏水的,摆摆手,“随便,你要有的话多拿些样子给我。我选一选,看看绣什么样子的。”
“好,奴婢这就去给您找。”青裳转身走了回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今日初二,还有四天七夕,现学现卖也还来得及,她应该能绣一只香囊!鸳鸯戏水……回头向屋内看了一眼,见容景很是乖觉地躺在床上睡得熟了,她轻碎了一句,亏得他说得出口。
不多时,青裳挎着一个花篮走了回来,递给云浅月,低声道:“浅月小姐,这里面有绢布、针线、图案,还有草纸图样,您照着图样绣,想绣什么样的都行。”
云浅月接过花篮,只见上面的娟帕是清一色的月牙白锦绸,她抬起头仔细地看了青裳一眼,想着容景身边人果然都聪明,她摆摆手,“好了,你去睡吧!我自己研究。”
青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云浅月拿着花篮转身进了屋。
来到桌前,将花篮放下,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拿起一大叠图纸翻开看,只见第一个就是鸳鸯戏水的绣法,还是一对交颈鸳鸯,她寒了一下,看向第二个,还是鸳鸯戏水,这个是并排偎依,第三个还是鸳鸯戏水,是追逐嬉戏,第四个还是鸳鸯戏水,是两两凝望,第五个还是鸳鸯戏水,是嘴对嘴喂食,第六个居然还是鸳鸯戏水,是背靠着背……她看得通体生寒,强忍着没将手中的图纸扔出去,看向第七个,当看到不再是鸳鸯戏水,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七个是并蒂莲,莲花接茎而生,依偎而长。
第八个是一对比翼鸟,鸾凤和鸣,分外美丽。
第九个双生草,两根茎叶从一个根茎生出,叶片的形状类似心形。
第十个是合欢树,第十一个是比目鱼,第十二个是一对白天鹅,第十三个是玉连环,第十四个是相思豆……
云浅月一张张看去,全部都是成双成对之物。她想着古人都以荷包定情,诚不欺我。
“水……”容景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
云浅月回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恼恨地当没听见。
“云浅月,我渴……”容景声音再度传来。
云浅月继续当没听见,容景再没传来声音,过了半响,她放下图纸,倒了杯水,来到床边坐下,将水放在他唇边,见他闭着眼睛不动,命令道:“张嘴!”
容景很听话地张嘴。
云浅月轻轻抬手,听到他轻浅的吞咽声。想着这个人都醉成这副样子还很优雅。真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一杯水喝尽,她问道:“还要吗?”
容景摇摇头。
云浅月起身站起来,手腕又被容景抓住,她回头看着他,只听他唔哝道:“你也睡!”
“我还不困!”
“不困也睡。你不睡我睡不好。”容景攥着云浅月手不松开。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轻轻挥手,将手中的杯子扔回了桌子上,踢了鞋子,上了床。她刚一上床,便被容景抱在怀里,他轻轻嗅着她温软的幽香,哝哝地道:“这回我该好眠了,你就该早些过来睡。”
“要不是看在你醉了的份上,我今日就让你睡软榻。”云浅月微哼。
“没良心!”容景嘟哝一句。
“你说谁没良心?我还是你?”云浅月挑眉。
容景闭口不再言语。
云浅月也懒得和一个醉酒的人较真,轻轻挥手,房间的烛火熄灭。她也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已经天色大亮,她睁开眼睛,就见容景倚着身子靠在她旁边,手中正翻着昨日青裳给她拿来的那些香囊图案,此时正拿着一对交颈鸳鸯的图案和那个嘴对嘴在喂食的图案对比着,她顿时寒了一下。
容景发现她醒来,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道:“你说这两个绣哪个好?”
“我若是真绣了的话,你佩戴得出去吗?”云浅月看着容景,一改昨日的醉意微醺,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眉色清淡。她想着不可爱的容景又回来了。
“你要绣,我就能戴得出去。”容景道。
“不绣!”云浅月摇头。他戴的出去她可绣不出来。还交颈鸳鸯?也亏得他敢拿。
“绣吧!”容景偏头在云浅月唇瓣轻轻一吻,将那个交颈鸳鸯的图案拿到云浅月眼前,用极其诱惑温柔的声音道:“就绣这个!”
“不要!”云浅月摇头,要是绣了这个她不用见人了!
“绣!”容景又吻了她一下。
“不绣!”云浅月依然摇头。
“绣!”
“不绣!”
“绣!”
“不……唔……”
云浅月的唇瓣被吻住,坚决摇头的姿势再也发挥不动,她瞪着容景,容景加深这个吻。他唇上依然残留着宿醉的酒香,让她心尖颤了颤,一夜好眠本来清醒的大脑神思飘飞。
许久,容景放开她,贴着她唇瓣一寸之处,哑着嗓子问,“绣不绣?”
云浅月急促地喘息,但还是坚守阵地,“不!”
容景又就将唇凑过来,缠绵的吻继续。
云浅月伸手去推他,手贴在他胸前微薄的力气如卵击石。她瞪着他,可是没有丝毫威慑,在容景看来她媚眼如丝,让他心神一荡,手中的交颈鸳鸯图案松开,探入她微微松散的软袍内,顺着腰间抚上那一团清雪。
云浅月一个激灵,立即出手去抓他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打开,羞红的脸愤愤喘息地碎道:“容景,你越来越……”不是人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底的欲火化不去,慢悠悠地拿起刚刚扔掉的那个交颈鸳鸯的图案哑着嗓子温柔地问,“绣不绣?”
云浅月瞪着他不语。
“是不是不会绣?”容景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目光里水火交融,“我可以教你。”
“你教我?”云浅月挑眉看着容景,“你还真全才了?还会针织女红不成?”难以想象容景拿着针线绣香囊的样子,如今他真愿意教,她不介意学着绣。
“嗯!”容景再次扔了图案,指尖轻轻一挑,勾住云浅月腰间的丝带,他身子作势要覆上她的身子,口中语气温柔似水,“这样教……”
“你滚!”云浅月终于明白了,她愤然伸手打开他,腾地坐起身。
“绣不绣?”容景又问。
云浅月咬牙切齿,又恼又羞愤,“你是容景吗?昨日那个喝醉了酒无比乖觉的人才是容景吧?你打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滚回哪里去?将昨天那个容景还回来!”
容景挑眉,“我昨日乖觉?”
云浅月哼了一声,何止是乖觉?简直是听话讨喜得要命。
“那一定不是我!”容景继续看着云浅月,声音柔得不能再柔,“我看这花篮里面的所有图案都没有这个好。既然你要给我绣,自然要绣个我喜欢的不是?乖,绣这个好不好?”
“绣!我给你绣一百个。”云浅月受不了这种温柔攻势,咬着牙答应。他敢佩戴出去,她有什么不敢绣。
“那更好!”容景嘴角微微勾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下了床,温柔的声音恢复清润,“这几日你大抵会无事,就在府中绣吧!”
云浅月哼了一声,愤愤地起身。
“穿那些新衣吧?买了不穿的话岂不浪费银子?”容景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看向床头,那一摞衣服还叠在那里,都是银子啊,她顿时肉疼,伸手拿起一件,绫罗绸缎,层层叠叠,繁琐不知凡几,她睁大眼睛看着容景,“这是衣服?”
“浅月小姐,你告诉我,这不是衣服是什么?”容景挑眉。
“这么繁琐,怎么穿?”云浅月瞪着容景。
“我可以帮你穿。”容景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忽然别有意味。
“劳驾不起容公子,小女子自己穿吧!”云浅月开始摆弄衣服,丝绦,环佩,锦带,一步步地试着,终于将衣服穿在了身上,她大舒了一口气,对背着身子净面的容景得意地道:“看见了吗?穿衣服小事一桩!”
容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如此繁琐的衣服你都能很快就学会,想必绣个香囊更是小事一桩了。”
“等着我给你绣一株烂桃花!”云浅月愤愤地吐出一句话,下了床。
容景扬了扬眉,刚要说话,外面传来青裳的声音,“世子,前面传来话,说七皇子今日早上拜访云王府,从北疆给浅月小姐带了东西回来,如今正等在云王府。云王爷派云孟大管家前来请浅月小姐回府。”
容景不出声,眸光清幽地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蹙眉,触到容景清幽的眸光,心里莫名地一紧,对外面道:“告诉云孟,我如今在荣王府调理身子,懒得回府奔波,改日再对七皇子当面道谢。”
“是!”青裳立即应声,出了紫竹院。
云浅月看着青裳离开,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这样下去不见七皇子自然不是办法,那些她对容景对容枫说失忆就是上辈子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然说得轻松心底却是不轻松的。总之都是一个她而已。不能因为失忆抹杀夜天逸,不能因为夜天逸回来抹杀容景。她想起容景说的杨叶传情,他和七皇子真有情意?不由心情有些烦躁。
“弦歌,备车,送浅月小姐回府!”容景忽然对外面吩咐。
云浅月一惊,看着容景,“谁说我要回府了?你刚刚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你如此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如回府的好!”容景道。
“谁魂不守舍了?”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走过去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娟帕粗鲁地扔在盆架上,对着他道:“你给我洗脸!”
容景站着不动。
“行!我走,成了吧?省得你看了碍眼。”云浅月向外走去,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