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武脖子一缩,不甘心地道:“二叔,你因为自己的儿子如今成了云王府世子才会包庇此事,本来三叔就不是爷爷所生,那时候奶奶大病已经有半年,哪里能怀孕?三叔的生辰都不符,不信就将族谱和三叔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对比一下,一看便知。”
老者面色一变,顿时失了言语。
云武得意地看着老者变脸。
老者色变脸也不过瞬间,便勃然大怒,“云武,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偷鸡摸狗,小打小闹,被父亲惯出了毛病而已,无伤大雅。不成想你今日居然信口雌黄,辱没你祖父和祖母,诬陷你三叔不是亲生?你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二叔,我说的是事实!”云武横着脖子瞪着老者,不肯退让。
老者似乎气冲肝胆,死死地瞪着云武,显然若不是场合不对,恐怕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他转身对老皇帝匍匐在地,肯定地道:“皇上,休要听信黄口小儿胡言乱语,我家三弟的确是我一母同胞亲弟。他自小惹祸,云离自小乖巧,如今见云离居然成为了王府世子,便怀恨在心,出言污蔑。简直可恶。希望皇上明察秋毫,不要听信他胡言乱语。”
“皇上,小人说得句句属实。”云武生怕老皇帝不信,口中直道:“皇上可以将云王府和我家的族谱拿出来查看。一看便知。”
“真是各执一词,让朕都分辨不出真假了。”老皇帝看着跪在堂前的二人,偏头看向昏昏欲睡的云老王爷,“老王叔,您怎么说?”
“老臣还是那句话,皇上若是信这黄口小儿之言就查,查出来是非老臣俯首认罪,查不出来的话,皇上要给老臣一个交代。这等被人背后捅刀子污蔑之事老臣一生经历了不计其数,想必皇上也能明白。老臣定然揪出幕后主使,不会善罢甘休。”云老王爷哼道。
老皇帝沉着脸不言,似乎在想如何论断。
“皇上,臣觉得无风不起浪!既然云武出来指证,这事定然有蹊跷,臣以为请皇上彻查。”一名朝臣起身站起来,对老皇帝恭敬地道。
“皇上,臣也觉得该查。”又一名朝臣站起身。
“皇上,既然有此事儿,臣觉得该查。查若云王府无此事,自然还云王府一个公道,若是有此事的话云王府欺瞒先皇,这可是大罪,一定要依罪论处。”又一人站起身道。
“……”
接下来在座本来观喜的朝中大臣半数以上的人都站起身谏言。
“皇上,您看,这么多人都建议您查,您就查吧!查完好喝喜酒,今日可是云离和七儿大婚之日呢。”明妃温柔的声音响起,在一干人谏言之后,很是适时说话。
老皇帝不摇头也不点头,看向云王爷,“云王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朕实在犯难啊!朕不是不相信云王府和老王叔以及王兄忠君,实在是这云武也算是你云王府的人啊!他出来指证,让朕心里不犯难都不行。”
云王爷脸色发白,一时间没了主心骨,看向云浅月。
“对了,还有月丫头,你是什么想法?你说朕是查还是不查?”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查!为什么不查?这等事情一定要一查到底。”云浅月冷冷地走近云武。
云武跪着的身子不由害怕地向后退去。
云浅月步步逼近。
“月丫头,既然要查的话,云武可不能杀。”老皇帝提醒云浅月。
“自然不杀,不但不杀,他该好好活着,一定要让我找出背后陷害的人才能死。”云浅月声音如碎了霜雪,将云武逼到墙角,云武退无可退,苍白着脸一脸惊骇地看着她,她才停住脚步,蹲下身,眼睛盯着云武的眼睛,声音平静,“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谁……”云武摇头。
“没谁?”云浅月眸光射出清幽幽的光,将云武的瞳仁锁住,“说!”
“真……真没……没……”云武看到她清幽幽眸光时,摇头的动作顿时停了。
“说,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来是谁背后主使你,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便保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否则……你死定了,要知道,人死了,谁给你什么好处你都没用了。什么也不如活着重要。”云浅月声音依然平静。
云武似乎已经化成了木雕,惶恐的声音变成呐呐,“我……”
这时,忽然宾客席飞出一柄折扇,十二骨的扇尾玉坠儿轻轻脆响,拦在云武和云浅月中间,正巧遮住了云武的脸,苍亭温浅的声音笑容可掬,“浅月小姐这就不对了!对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使用摄魂术,难保失了真实,屈打成招。”
云浅月看着挑眉,“苍少主坐不住了?我当谁是那背后主使,原来是苍少主!”
“此言差矣,十大世家对旁门邪道多有设防。在下见这满堂宾客无人阻止浅月小姐对人使用邪术,便出来一救。若说本少主是背后主使到不是,但多管闲事的罪责到是可以担上一担。”苍亭笑了一声,“在下家风甚严,实在看不过去浅月小姐用这等邪术伎俩。”
“月丫头!你怎么能对云武使用摄魂术?南疆的摄魂术你何时学得?”老皇帝怒问。
云浅月慢慢站起身,“皇上姑父,南疆的摄魂术是邪术吗?”
老皇帝一哽。
“苍少主!南疆的摄魂术是邪术吗?”云浅月又问向苍亭。
“南疆的咒术也不能称之为正术不是吗?”苍亭不答反问。
“苍少主多虑了,这不过是催眠术而已。不是什么摄魂术。而是让人在最放心最轻松的状态下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它比摄魂术可差得远了。若是摄魂术,你现在拦我已经晚了,他人早死了。”云浅月淡淡冷嘲地对苍亭一笑,转身走回座位。
苍亭难得地一怔,拿开挡住云武的折扇,见他正睁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的扇面。他偏过头,轻咳一声,忽然笑了,“人人都道浅月小姐纨绔不化不学无术,原来涉猎如此之多。催眠术闻所未闻,还是第一次听说。”
“无知者无罪。”云浅月冷嘲一句。
“人无完人,学无止境,在下这一点无知似乎也不为过。”苍亭缓步走回座位。
“苍少主似乎对这件事情别有热心那!”夜轻染忽然横空插进来一句,看着苍亭冷笑,“让人想不怀疑苍少主是那背后之人有意陷害人都不可能。”
苍亭脚步一顿,对夜轻染挑了挑好看的眉,含蓄地一笑,“染小王爷为何不说我对浅月小姐一见钟情?所以对她和云王府的事情都比较关心呢?这件事不查,或者查不妥当,都会成为云王府的污水。我自然想要云王府清清白白。”
夜轻染脸色一寒,冷声道:“我看未必!”
“用不到染小王爷看,我对浅月小姐的心意自己明白就好了。不,或者说浅月小姐心里也能明白就好。”苍亭含笑落座,丝毫没有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目光下的不适。
夜轻染冷厉地看着苍亭,刚要再反击,便听云浅月冷声道:“皇上姑父,您还犹豫什么?查啊!如今我哥哥从新房急匆匆赶来了,将嫂嫂一人留在深闺,那可是您的女儿。您不心疼女儿,我还心疼哥哥呢!大婚这一辈子可就一次,过了今日就没明日了。”
众人这才看到云离急匆匆赶回了礼堂,显然是将七公主送去洞房后便急急出来了。
“云武说四十年前云王府出了双生子,双生子一个是父王,一个是旁支的三叔。哥哥,你自小生长在云县,可听说此等荒谬的事情?”云浅月问云离。
云离一怔,立即摇头,“未曾听说。”
“可是云武口口声声说有此等事情,如今正等着皇上姑父查呢。”云浅月道。
云离立即对老皇帝恭敬地道:“皇上,臣确实未听说此事。臣之三叔在十几年前就早殇了。如今爷爷遗留的一脉也就只剩下我生父、云武、我三人。”
“卿等各执一词,朕也无从判断,朕相信云王府不会有此事,但是也难免堵住悠悠之口众说纷纭,所以,今日就借此机会查明此事。若云武胡言乱语,罪则当诛,朕会给云王府一个公道。”老皇帝点点头,对云老王爷询问,“老王叔,刚刚云武说有族谱和生辰八字作证,可拿出云王府的族谱来看看?”
云老王爷抬了抬眼皮,“既然皇上有心,自然可以一看。云王府的族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话落,他对云浅月道:“臭丫头,你去祠堂将族谱拿来。”
“不能让她去,谁不知道她……她万一做了花样怎么办?”云武此时大叫起来。
云浅月眼光一寒。
“那就离儿去,离儿不会武功,皇上派两个人跟着一起去取来族谱。”云老王爷改口道,“皇上可有意见?”
“将云王府旁支的族谱也拿来吧!”老皇帝道。
“云王府旁支的族谱在几位族长手中吧?二老爷去拿吧!皇上也派两个人跟着,两相对比一下,方才知道真假。”云老王爷对在地上跪着的云离生父道。
“准!”老皇帝对身后一摆手。
身后立即走出几人,分别跟上云离和他生父,一行人出了喜堂。
云浅月心中冷笑,她爷爷既然敢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又怎么会在小小的族谱上出了纰漏?自然早就有所准备吧?但那背后害云王府的人能不知道?所以族谱后面定然还会有后手。她且等着,看看到底哪路大佛会是那重磅一击。
大堂内众人都鸦雀无声,静静等待。
一炷香后,云离和他生父分别拿着云王府和旁支的族谱来到,纷纷呈递给老皇帝。
老皇帝将族谱打开,片刻后,对云武道:“云武,这族谱记载云王府只有一位世子,生辰与你三叔生辰相差半年,你有何话说?”
“皇上,那一定不对,小人清楚记得偷偷听过爷爷和二叔说话,三叔不是爷爷亲生。”云武脸色发白地盯着族谱,“这族谱一定是假的。”
“你可还有别的证据?”老皇帝问。
云武惶恐地摇摇头。
“没有证据,也敢胡言乱语。皇伯伯,我就说嘛!这等人的话怎么能信?他大约就是嫉妒云离飞黄腾达,好命成为了世子,又娶了公主,如今是想陷害云王府,也陷害云离。”夜轻染冷笑一声,“这等小人,就该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