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云王爷失笑,“刚刚那三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云浅月点点头。
“我知道你定然是不同意的,昨日皇上找离儿探寻话音,离儿婉转地给推了,我也说不妥当。但皇上和明妃显然不死心,便派了那三个说客过来说服我了。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离儿,但无疑是想从七公主那里下手,七公主同意了,离儿便也会同意。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云王爷又道。
“嫂嫂什么想法?”云浅月问。
“七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应该也得到风声了。我还不知道她想法,正好你回来了。可以问问她,她比较信你。”云王爷道。
云浅月点头,“稍后我去找她。”
云王爷看向容景,“小景,关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容景笑了笑,“这件事皇上、明妃既然都有意愿,派了两位王爷和秦丞相来说服。而还要选七公主进宫叙话,想必不会轻易善了。但只要云离世子和七公主心坚意定,以死明志。皇上大约也奈何不得,就怕他们挺不住。”
“如今哥哥在哪里?”云浅月问。
“你哥哥还在礼部。”云王爷道。
“我先回浅月阁,”云浅月起身站起来,对凌莲和伊雪吩咐,“你们去西枫苑,让嫂嫂去浅月阁一趟,说我要见她。”
二人立即点头,出了房间。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笑了笑,“我稍后就回荣王府。”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出了房门回了自己的浅月阁。
浅月阁外围布置了五百隐卫,三步一岗,可谓将浅月阁防守得固若金汤,在云浅月离开这几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浅月回到浅月阁,暗中隐卫刚要动作,一见是她,便齐齐住了手,她打量了一眼院子,院中的人如她离开之前一样,各干各的活,无任何异常。她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三公子正躺在床上,手里捧了一本书,见云浅月回来,蓦地睁大眼睛。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云浅月走过来,笑着挑眉。
三公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回来就好了,我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有点儿意外。”
“还没来得及给你传信,便到家门了。”云浅月来到床前站定,看着三公子,他脸色苍白,显然伤势很重。她伸手拉过他的手,按在他脉搏处,眉头顷刻间皱起,脸色有些沉,“竟然这么重!老皇帝派的人到底下了多大的狠手?”话落,她眸子细细地眯起,“是不是皇室隐卫的隐主出动了?你和他动了手?否则你的武功也不差,谁能将你伤得这么重?”
“嗯,是他!”三公子点头。
云浅月的脸寒了下来,语气有些森然,“你放心,这笔账我会给你找回来。”
三公子笑着点头,眸光温暖。
“我看看你的外伤?”云浅月松开手又道。
三公子摇摇头,笑着揶揄地道:“还是别看了,那个醋坛子若是知道了,我就不止是这点儿皮外伤了。”
云浅月“嗤”地一笑,“我没拿你当男人,他吃什么醋?怕什么!”
三公子脸色一黑,本来温暖含笑的眸子霎时一改,语气有些磨牙地道:“我这满身的伤可都是为了你受的,你就这么对我?”
云浅月用手掩唇轻咳一声,刚刚因为知道老皇帝派隐主出动的寒意退去,眉眼弯弯,“好啦,我开玩笑的。给我看看,那个人虽然是个醋缸,但还是有个醋的极限,不会因为你为了我受伤我看看你的伤口就吃醋。我欠的人情,他会补给你的。”
三公子微哼一声,面色稍霁,摇摇头,“那天回来云叔叔就给我看过了。你放心,没事儿的。云叔叔的医术你还不放心?”
云浅月想着既然是他爹来看的,那就无大碍。她点点头,坐在床边上,“我爹既然给你看过了,你如今养了几日的伤还这么严重,看来回来时候是丢了半条命的。”
“弦歌受的伤也很重,但易容成景世子的那个人武功极高,皇室隐卫的隐主被他重伤,比我好不了多少,幸好有景世子的人,否则我和风阁的人也许都回不来了。”三公子道。
“风阁这五年来和皇室隐卫打交道,如今终是遭了苦果。”云浅月嘴角翘起,有些自嘲,“我这算是自作孽。但重来一次的话,也是没有选择的,还是会如此。”
三公子知道她和夜天逸的纠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宽慰,便也不答话。
“如今我回来了,你就好好养伤,也不必回孝亲王府了,就住我隔壁吧!”云浅月道。
三公子点点头,“皇室隐卫这次也没讨得多少好处,风阁折损虽重,但皇室隐卫也折损不知凡几,大体来说还是未曾亏损太多的。”
“毕竟皇室隐卫分出去一部分护卫夜天逸和夜轻染了,还是少了些杀伤力。”云浅月话落,忽然一笑,“南凌睿和夜天煜、夜天倾这次出手都狠,也算是帮我们重击了他们一次,讨回了些利息。时间还长着呢,不着急,我们慢慢算。西延你娘亲那里这两日有消息传来吗?”
三公子摇摇头,“没有!大约还是老样子!”
云浅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养伤,你伤好后我们再找找办法。”
“嗯!”三公子应了一声。
浅月阁外有脚步声走近,云浅月看向窗外,只见凌莲和伊雪引领着七公主走了进来。七公主一身华丽的裙装,头上盘着妇人的发髻,头上发饰不多,手上的佩饰也恰到好处。比以前的生涩稚嫩凭地多了几分妇人的风韵和端庄高雅。
“我需要回避吗?”三公子低声询问。
“不用!”云浅月摇摇头。
不多时,七公主来到门口,云浅月说了个“嫂嫂请!”,七公主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透过珠帘,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云浅月和坐在床边的云浅月,脚步一顿,面色闪过惊异,不过片刻,便定下心神,抬步走了进来,还不忘随手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站起身,走了几步迎上她,伸手拉住她的手,笑着道:“果然是成了婚的,看来和哥哥过得极好,越发的风韵端庄了,我险些都认不出来。”
七公主脸一红,刚刚的端庄瞬间消失,伸手拧了云浅月的腰一把,嗔道:“看来不是你受伤了,我那日听说你受伤,和你哥哥急急跑过来,却被拦在了门外。后来父王说要我们不用担心,让你静养几日就好,但我还是免不了担心。如今见到了你,我便放心了。”
“我是没受伤,有人代替我受了。”云浅月拉着七公主向椅子上走去。
七公主看了三公子一眼,三公子对她点点头,她对他友善且带着一丝感谢地笑了笑,也不刨根问底地探寻,便跟着云浅月坐在了椅子上。
“嫂嫂,我今日刚刚回来,便听说了一件事情。我们长话短说,我想你大约也听到了风声,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云浅月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
七公主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低声道:“你说的是父皇和母妃打算让六姐也下嫁给夫君的事情吧?”
云浅月点头。
七公主唇瓣抿起,“从我决定嫁入云王府起,我便不再是皇室的女儿,这个身份加注在我身上我从来没觉得是我的幸运。这么多年,若非要说出一件幸运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只有这个身份能够让我嫁给云离,这是我的幸运。”
云浅月暖暖一笑,“娶了你,也是哥哥的幸运。”
七公主甜蜜地一笑,须臾,对云浅月坚定地道:“我不会同意六姐嫁给夫君。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当初她自己弃了他,如今想要反悔,便再没资格。”
“你说得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云浅月挑眉。七公主不是皇室里面的娇花。当年文伯侯府灭门之事,她在皇宫在明妃和老皇帝眼皮子底下伪装了十年什么都不做,便足以看出她的耐性和韧性。若没有毅力的人,根本做不到。
“是真的,我想过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七公主肯定地点头,“即便父皇要我死。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六姐嫁给任何人都行,就是不可能嫁给他,我死也不同意。”话落,她见云浅月笑看着她,抿唇试探地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霸道,犯了七出的妒罪?”
“什么叫做七出?”云浅月摇摇头,不屑一顾地道:“那东西在我眼里不值一钱。我信奉的是一心一意,一个男人,一个女子,厮守一生。此情不变,此心不改。天上地下,只此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一个茶壶好几个茶杯。”
“是我刚刚愚蠢了,以为我的话语吓到了你。其实我是应该知道你更是不同于别人。你能对景世子说出‘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又怎么会觉得我太过霸道而犯了七出之罪呢?在这天圣皇朝,甚至是天下,你才是那个最特别的人。”七公主笑了笑,似是感叹,“你不知道,你那句话引起多大的效果。当时宫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景世子被你魔障了,但后来你说出那句话之后,宫里的人突然就不那么说了,反而说你们看起来很配。”
云浅月笑笑,容景也对她说出“此生只此一人,非卿不娶。”的话。别人觉得他们般配不般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她真心相爱两心相依想在一起就足够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命苦,生在皇家,有那样的一个母妃,我不想去知道她为了什么,因为什么目的去害文伯侯府,利用我,明知道我喜欢那个人,却还要他家破人亡。”七公主平静地道:“后来用了十年,等到他回来,我升起希望,又彻底绝了希望,便明白了,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是你的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摸不到。我不会后悔喜欢他,那会是我的成长。但我如今可以坦言会将他忘记,抓住我的幸福。”
云浅月点点头,知道她口中的他说的是容枫。
“云离就是我的幸福,我用了十年隐忍活下来,换来的幸福,我不会相让。任何人都不行。”七公主眉眼愈发坚定,“除非,他放弃我。”
“你放心,你这么好,哥哥是明白人,不会放弃你的。”云浅月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