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同淡淡的问道:“那父亲许了她什么?”
他倒是想要看看他父亲究竟许了沐清佳什么条件,能够让沐清佳愿意献策,难道还能比他那个让他六弟娶沐清佳的条件更高?
“以泗水之战有功之人的身份,带她进殿面圣”,胤国公整了整衣袖,说道。
梁景同的拳头不可见的攥紧,那个女人是诚心玩他是吧,梁景同嘴角微勾,装作恭喜的样子,说道:“恭喜父亲,又得一新部下。”
胤国公摆了摆手,说道:“怎么能是部下呢。”接着胤国公就把沐清佳的话和梁景同说了。
虽然梁景同依然是面如冰霜,但是梁景同的内心的怒火已经开始燃烧了,沐清佳居然让他父亲来警告他,好,很好,看他怎么收拾她。
偏偏胤国公这时又说了一句,“景同,为父真是没有想到还有姑娘会看不上你这般的好儿郎,你可得加把劲啊,为父瞧着沐家的那个大姑娘真是不错,玲珑心思,有胆有识。”
梁景同的内心现在就要喷火山了,什么看不上,是根本就不敢面对他,怕他拆穿她的真面目。
让沐清佳弄的,梁景同实在是没心情和胤国公再谈论其他的军务,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折子,放到了桌子上,说道:“这是最近大小战事的战报,父亲若是无事的话,我先走了。”
这些落在胤国公眼里就是梁景同不好意思了,于是便笑了一下,示意梁景同可以出去了。
等梁景同出去了,胤国公跟身边的刘副将笑道:“这小子是害羞了。”
对于胤国公和梁景同之间的事,沐清佳是一点都不知道,因为沐清佳正在和沐明宇商量怎么将安平侯府夺回来。
商量好了之后,沐清佳就去自己的营帐里收拾行李去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和一点点钱。
沐清佳觉得在军营这种,都是汉纸的地方,还是换上件男装比较好,免得被当成红帐中的那些晚上为男人服务的女的,在发生什么意外。
于是沐清佳和倩雪一起去成衣店各自的买了几身男装,不得不承认沐清佳穿男装也是非常好看的。
只见沐昀月一身白色流云暗纹的劲装,头发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起,腰间垂着一个上好的墨玉,飘逸而又不失风度。
眉目如画,丰神俊朗。
再加上沐清佳那原本略带的那一点英气,倒也是可以以假乱真,前提是沐清佳别开口说话。
沐清佳那声音就好像高山流水似的那般的澄澈,又好似冰玉相击那般的清冽,又有点像夜莺吟歌般婉转。
从泗水回京的那一天,梁景同见了还淡淡的问了旁边的杜衡一句,“咱们军营什么时候来了个太监”。
杜衡心中一惊,他们将军什么时候变得会对一个女人上心了,故意找那么点事,这可让他怎么回答的?
就在杜衡在纠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沐清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眼缺啊!”
梁景同也不懂眼缺是是什么意思,直接就走开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可不想和沐清佳斗嘴,就像胤国公说的,八尺男儿,何必和一个姑娘计较!
大概走了半个月,大军终于到达了京城,在京城外扎下营来休整,等待皇上的召见。
第二天,胤国公就带着这次出征的将领去了早朝,从沐清佳进殿开始,周围的人就悄声议论着沐清佳,都奇怪胤国公把一个布衣带上来干什么。
原来的沐清佳是个不引人注意的,所以朝堂上竟没有一个人认识沐清佳。
今天的沐清佳依旧是身着男装,一身云过天青的修竹暗纹的劲装,腰间缀着一块和田白玉,头发用和腰间同样的玉束起,最大限度的展现了自身的英气,再加上沐清佳五官别致和女子的阴柔,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俊美无畴。
朝堂上的里气度和长相超过沐清佳的人,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沐清佳倒是平静的很,也不在意那些人在议论什么,淡定的站在沐明宇的旁边
沐明易见着沐清佳只觉得面熟,看着她和沐明宇站一起,觉得应该是他的嫡妹沐清佳,但是看着那周身的气度又觉得不像。
原来的沐清佳是个把她撂人堆里都看不出来的人,今天这个公子光彩照人,气度非凡,怎么可能是他的嫡妹,更何况,就他嫡妹那个见了人连话都说不出几句的,能有那本事让胤国公给带到大殿上?
有些个跟胤国公关系好的悄悄的问胤国公那人是谁,胤国公很平静的说道:“有功之人。”
这时太监细细的声音唱道:“皇上驾到。”
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齐齐的向皇上行礼,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说了句平身之后,指着沐清佳问胤国公道:“胤国公,这是何人?”
“安平侯府嫡长女沐清佳”,胤国公拱手说道。
胤国公说完,那些朝臣便都明白了,沐清佳的泗水城的事迹他们也是都听说的,只不过是沐清佳穿着男装,他们便没有想到罢了,心中顿时奇怪了起来,为何沐清佳要穿一身男装。
听胤国公一说,皇上眼中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问道:“你就是那个用电石和石灰炸退叛军的沐清佳?”
沐清佳抬起头说道:“正是臣女。”
沐清佳趁机好好的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大概有五十多岁,身子发福了不少,脸上的肉多的都有了双下巴,发黑的眼眶和懒懒睁开的眼睛,没大有几分皇帝的威严,跟传闻中的一个样,被酒色给掏空了,难怪会有人造反。
为什么到了京城了,不在军营里了,沐清佳依旧是穿着男装啊,就是怕穿着女装被这个好色的皇上给看上了,她可不想做一个身子有半截埋土里的贪酒好色的皇帝的小妾,她结不结婚,看心情。
“既自称是臣女,那又为何着一身男装?”皇上懒洋洋的问道。
……
我怕被你这个老色鬼给看上了,这是沐清佳的真心话,当然沐清佳绝对不会实话实说,清冷的说道:“昔日杨大将军进殿,为表敬意,身着男装,臣女功不及杨大人,且皇上更是前所未有的贤明之主,臣女自当着男装上殿?”
杨大将军是前朝一个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也是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一个女将军,开疆拓土,所向无敌,足以让所有的男儿失色!
既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上朝堂的时候都是男装,那么她穿男装也就无所谓咯。
皇上哈哈的笑了两声,显然沐清佳的话极度的取悦了他,哪有皇帝不想让人说是前所未有的贤明呢?
皇上龙颜大悦,问道:“你的功劳,胤国公已经上报,你想要什么样的封赏?”
“臣女本就闲人一个,此次不过是侥幸而已,此番大胜,全因皇上是天命所归,众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臣女不敢居功”,沐清佳学着电视剧中那些大臣见皇上的样子客套道。
其实沐清佳是真的想要,但是她是真的不能直说。
就像人想要什么东西,跟父母和亲近的人直说,那叫亲近自然,但是跟关系远一点的,第一次见面的,直接要那就是贪心,没礼貌了。跟个不熟的,谁不是客客气气的,推辞推辞再要,显得有礼貌一点呢。
胤国公面上不显,心中可是很开心,是个进退有度的,不久之后,很可能就要成为他们家的了。
梁景同心中是奇怪的紧,怎么见着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见着他就是不惹他生气不甘心啊?
皇上随意道:“此言差矣,有功当赏,朕赏你黄金千两。”
本来皇上是想着一个能够把叛军炸的满天飞的女子定是个奇女子,等到回来的时候,如果长的还不错的话,就封个妃子,结果看着沐清佳穿着个男装,跟个男人似的,没点女人味,一点都不解风尘,就不想封妃了,给点钱算了。
“臣女谢主隆恩”,沐清佳平静的说道。
钱是次要的,重要的那钱是皇上赐的,是一种荣耀。
对于沐清佳这个在现代做会计的人来说,黄金就是一种可储存可投资的商品,没有什么好特别的,还不如给她去户部管管账,不然在这个有钱没地方消费的朝代,让她怎么打发时间。
接下来,皇上又对此次出征的将领进行封赏,梁景同升职了,成为了冠军大将军,沐明宇也升职了,成为了归德将军。
此刻,沐清佳的心里都是泪啊,怎么人家都是升职,就给她一千两黄金啊,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的吗?
大喻律法是谁制定的,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你歧视妇女的问题!
等皇上进行完封赏之后,沐清佳站了出来,说道:“普天之下,皆认为皇上最为公正,臣女有一事,想请皇上评判,不知皇上能否应允?”
皇上觉得沐清佳一定是和他的那群美人一样,有弄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顿时感到一阵心烦,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京兆府尹专管京城案件,此事还是交给京兆府尹吧。”
“皇上,此事并不是案件”,沐清佳淡淡的说道。
胤国公站出来说道:“沐大小姐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既然想请皇上评判,应该也不是寻常的小事,皇上不妨让沐大小姐说说看。”
皇上打了个哈欠,说道:“你说。”
沐清佳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用双手举起,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看着了,便接过去,呈给皇上。
等到皇上将荷包打开了之后,沐清佳说道:“先父临终前,曾命臣女将安平侯之印和此封盖着先父安平侯之印和私印的书信带给嫡长兄,先父遗言,若是他驾鹤西去,便由臣女的嫡长兄袭爵。”
沐明宇突然说道:“清佳,住口。”
话说到这,朝中的大臣就都明白了,怪不得沐明宇不仅是嫡长子,而且有军功在身,反而继承侯位的是庶子沐明易了。
当时他们只以为是安平侯府宠妾灭妻,才由庶子承袭,再联想到这一年以来老安平侯缠绵病榻,沐明宇出征在外,顿时明白原来那个侯位是沐明易趁老安平侯病危、嫡长子在外时窃取的,也幸亏老安平侯有先见之明,让沐清佳把东西给沐明宇送去。
这是家丑,也难怪沐明宇能够宁可不承袭侯位,也不想让沐清佳说出来。
“你爱护庶弟,能容忍的下你庶弟违背令尊遗命,窃取安平侯之位,可是国法难容,礼制难容,作为大喻的将军,却因为爱护庶弟而罔顾国法礼制,你该当何罪?”一个中年将军站出来说道。
转而那个中年将军又对着皇上的方向拜下,忏悔道:“臣御下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那个中年将军姓林,是沐明宇的上司忠勇侯,也是辅国大将军,身姿挺拔如松,气场强大,带着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皱纹,反而留下了一脸的刚毅。
他的话看起来是在斥责沐明宇,实际上是在为沐明宇开脱。
沐明易窃取安平侯一位,是安平侯府的家丑,如果沐明宇任由此事展现的众人面前,那便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任由家丑外扬。
若是沐明宇就忍气吞声的任由沐明易窃取侯位,那就说明他这个嫡长子肯定犯过什么错误,不然又怎么会让庶子继承呢。再者说就算是老安平侯宠妾灭妻,在嫡长子有德有才的情况下将侯位给庶子,那也说明安平侯府风气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这件事不能忍气吞声,家丑展现的世人面前也绝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只能因为国法礼制,这样不仅不会显得他自私,更会显得他深明大义。
沐明宇也朝着皇上的方向拜下,说道:“臣知错,请皇上恕罪。”
沐明宇那句话就表示他不会再反对沐清佳说下去,于是沐清佳继续说道:“可是当臣女回京的时候,庶兄莫名其妙的袭爵,无论两位兄长是谁承袭安平侯一爵,臣女都是安平侯府的嫡小姐,臣女完全可以不禀报这件事,可是先父遗命,臣女不敢不从。此事,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
沐清佳的言外之意是,谁当侯爷,她都是一样待遇,所以不是她和她哥两个嫡出的合起来欺负一个庶出的,她是一个听爸爸话的好孩子。
皇上看完之后,不耐烦的把印信和遗书递给身边的太监,说道:“老安平侯留下遗书,又传印信,沐将军又是嫡长子,自然要由沐将军承袭安平侯一爵。”
沐明易站出来,十分肯定的说道:“皇上,先父生前曾留下遗书,由臣承袭侯位!”
此言一出,朝臣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情况?
沐明易那事还真是有人知道,如果他真的是有遗书的话,还用得着费尽心机的去杀沐清佳吗?
一个带着几分奸相的,有着一双三角眼的大臣朝皇上台阶的斜下方看了一眼,纱帘之后,一个墨绿色的影子闪过。
三角眼站出来弓腰说道:“皇上,安平侯之印在沐大小姐手上不代表那印信就是老安平侯给的,况且一封盖了印的书信而已,伪造又有何难?”
“那按照大人所说,我庶兄那那份遗书是伪造的咯,诚如大人所言,伪造封盖了印的书信又有何难?”沐清佳唇角微弯,淡淡的说道。
三角眼一脸被冤枉了的表情看向皇上,说道:“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啊!”
他的意思是沐清佳的安平侯之印是伪造的。
胤国公冷冷的看了那个三角眼一眼,站出来说道:“皇上,刚刚沐大小姐曾说,安平侯给她的书信上有安平侯之印和老安平侯的私印,安平侯之印是老安平侯给她的,既然万大人不相信皇上,皇上不妨让工匠来鉴定一下,看看那两枚印信是不是由先皇所赐,也省得万大人质疑皇上的眼力。”
“至于沐二公子说老安平侯也给了他一封遗书,不如由他告诉皇上遗书在哪,皇上派禁军带来看看。”
“胤国公言之有理,臣女认为,还应在由庶兄告知我们父亲的私印在哪儿,让皇上的禁军也一并寻来,省的有人再说,先父给臣女的那封遗书上的私印是臣女自己盖上的”,沐清佳补充道。
三角眼急切的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搜安平侯的府邸,那不是摆明了不信任安平侯吗,此事传出,寒了天下人的心那。”
沐清佳朝着皇上拱手道:“皇上,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君为臣纲,什么时候居然天道逆行,皇上要听臣子的?”
她就不信,作为一个皇上他高高在上的自尊会允许臣子做他的主,帝王的底线,就是不允许任何臣子越过他。
这时,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将军大大咧咧的说道:“皇上,我们是听你的,还是听万大人的,还是听那些成天就知道叽叽歪歪的认几个字的人的啊?”
此言一出,不少朝臣明里暗里的瞪着大胡子将军,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上。
沐清佳心中默默的为那个大胡子的将军点了三十二个赞,那句话,说出来了多少人的心声啊,什么天下人,指的不就是那群自以为是的书生吗,以为自己看几本书,嗷嗷几句看法,皇上就得听他们的政见似的。
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除了叽叽歪歪,陷害个忠臣良将,实在是找不出他们其他的用处。
梁景同看了那个大胡子将军一眼,那意思像是,你很能啊!
大胡子将军讪讪的碰了一下胡子,说道:“皇上,臣是个粗人,只知道给皇上好好的杀敌,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话说的有点粗,皇上不要怪罪啊。”
不少大臣在心中咆哮,胡将军,您确定您的话只是有点粗?
三角眼立刻跪了下来,说道:“皇上,臣绝无此意啊,绝无此意啊,分明是沐大小姐故意曲解臣的意思。”
朝臣中又出来了一个大臣,十分肯定,外加万分恳切的说道:“皇上,万大人忧国忧民,绝对不像是沐大小姐说的那样。”
另一个大臣也出来,硬着头皮信誓旦旦的说道:“皇上,万大人忠心耿耿,绝对没有那个心思。”
沐清佳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皇上,一脸奇怪的说道:“臣女有说万大人有什么心思吗,几位大人是心虚,还是别的?而且我也没说要去搜啊,只是让皇上的禁军去取样东西而已。”
这时,朝臣中有人冷笑了一声,出来说道:“万大人何德何能能做的了皇上的主,不过万大人总能做的了别人的主。”
言外之意就是三角眼能够做的了某位皇子的主。
沐清佳听了这句话,顿时觉得,这话题好像是要跑偏了,明明是说安平侯府的继承问题,怎么又变成党争和皇子夺嫡了?
皇上虽然说昏聩,可是也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为了皇位争来斗去的,自己还健在呢,他们一个个的争什么争,本来大军凯旋而归是很开心的,结果现在又变成党争了,皇上怒了,说道:“你们现在是说到哪里去了?”
众臣听了,分分的跪下了,低头说道:“皇上息怒。”
“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在自己的天下,想看哪里都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先皇搜王府,天下人都称赞先皇的公正,皇上去侯府找几样东西而已,又怎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呢?”胤国公抬起头说道。
皇上贪恋酒色,对于朝政之事,也不怎么尽心处理,主强臣弱,主弱臣强,渐渐的胤国公等几位强势大臣的话在朝堂上的分量非常的重,只要不是涉及自己一派的利益,谁吃饱了撑的去跟人对着干。
在朝廷的几个党派中,明面上来看以胤国公为首的势力并不算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差的,但是论兵权与在军中的影响力,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胤国公。
不过真的要是反起来,军队才是硬道理,所以沐清佳才会说度德量力,当属胤国公为最。
看着话题总算是回归到原来的道路上来了,胤国公那话说的也挺让他满意的,皇上满意的说道:“那就依胤国公所言,将工匠找来,禁军去安平侯府把遗书和老安平侯的私印找出来。”
沐明易顿时懵了,他根本就没有那封遗书,他该怎么办?
沐清佳看着沐明易那表情,就知道沐明易那个侯位根本就是来位不正,于是沐清佳优哉游哉的说道:“二哥既然说父亲给你也留了一份遗书,那不如告知禁军,遗书和父亲的私印在哪儿,也方便禁军寻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