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靖云淡风轻的背后,一颗心已经躁动不已。他等了那么久,终于向前迈进了一步。
对面的女子却发出一声笑,带着嘲讽的意味,然后说:“司徒公子,您手下刨坟开棺,已是对门主不敬。公子的心思,还有您的身份,门主一清二楚。”
听到她这么说,司徒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我不过是想替未过门的妻子寻找她的亲人。”
二人说话的功夫,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方才二人的话,离久久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刚刚离久久并没有睡着,她听到司徒靖匆忙的脚步声,不由得好奇,起身跟了上去。没想到,竟听到这番话。司徒靖不就是一个商人吗?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女子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司徒靖右侧,她已经看到了那个藏在不远处的离久久。
“司徒公子这话不老实。你接近离久久,为的不过是霄门。你想借助霄门的势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离久久的心不由的一沉。这个人是谁?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司徒靖微微一笑:“楚王妃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司徒靖心生爱慕,有何不对?”
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司徒靖:“司徒公子,传言属实,门主确实是离久久的外公。只不过……”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来司徒公子不知道我们门主的脾气。他一向说一不二,而且……可不是什么慈祥的老爷子。齐敏当年为嫁离胤,于霄门决裂。她的生死,门主并不理会。今日,门主命我来告诉司徒公子,离久久如何,同他没有半分关系。”
司徒靖脸色依旧温和,看不出一丝情绪上的变化:“楚王府有霄门的人,这又如何解释?”
“齐敏离开霄门的时候,带走了几个人。”女子的目光不闪不避,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司徒靖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久久她是无辜的。”
“既然公子觉得离久久是无辜的,那就好生待她吧。门主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告辞。”说完,女子转身要走。
“等等。”司徒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女子转过身来:“公子还有何事?”
司徒靖的话带着冷意:“我并不想与霄门为敌。只是,离久久如今在我手上。齐老爷子真的不在乎他仅有的血脉吗?”
“司徒公子,我刚才已经说了,门主的意思是,要杀要剐,随公子。离久久同门主,同霄门没有半分关系。”女子说道。
话音刚落,便见司徒靖脸上露出杀意。女子反应极快,一甩手,几个暗器扔了出去,打向司徒靖。
司徒靖快速闪躲,然后接下一个暗器。女子趁机逃走。
“齐萧,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杀了离久久!”司徒靖咬着牙说道。
接着月光,司徒靖看到手上那枚暗器同之前那枚一样。只不过,这个是崭新的。
司徒靖的话让离久久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原来,自己不过是司徒靖的一枚棋子。那些动听的话,缠绵的情,都是虚情假意。
接着,离久久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司徒靖不会真的要杀自己吧?怎么办怎么办?
逃命要紧,先别管什么负心渣男了。离久久抬头看了看,司徒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离久久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头上的兰花银簪落在地上,她浑然不知。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小心,踩在了石头上,脚下一滑,离久久摔倒在地。她大气不敢出,疼也不敢吱声。慢慢的站起来,继续向前走。
“久久,你怎么在这儿?”
司徒靖的声音离的很近。离久久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的声音就像之前那般温柔。
离久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咬了咬牙,然后猛的转身,扑向司徒靖,紧紧的抱住了他。
“吓死我了,原来你在这儿啊!”离久久紧紧的抱住司徒靖,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司徒靖轻轻拍了拍离久久的肩膀,眼中却流露出冷漠:“我不过随便走走。你是来寻我的?”
离久久点了点头:“我醒了,见你不在,有些担心。”
“好啦,咱们回去吧。”司徒靖说。
二人向回走。
回到屋里,离久久躺下。司徒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的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在旁边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离久久听见他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开门,然后关门。她这才敢睁开眼睛。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一身杀气的样子,还有他说的话,让离久久忐忑不已。虽然司徒靖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可是,离久久不敢赌。
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呢?离久久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她越想越觉得司徒靖是在利用自己。
命和爱情,离久久还是选择前者。
这个时候,她顾不得伤心,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为什么,离久久突然想起了云楚晗。那个两次差点掐死自己的男人,其实并不真的想要她的命吧。
想到这里,离久久轻轻掐了自己一下。都什么时候了,想这个做什么!
明天趁司徒靖不在的时候,赶紧去探探路,看看怎么能离开这深山。
离久久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可是,偏偏怎么都睡不着。
一睁眼,泪流了出来。她伸出手,看不清五指。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人性,比想象中复杂多了。离久久很想质问司徒靖。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若司徒靖说的是真的,她可能就要死翘翘了。
离久久拿下手腕的银镯,想了想,重新戴上。她不能让司徒靖看出破绽,她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司徒靖也没睡。他没有点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看似无边的黑暗。
他的胸闷就像压着一个巨石,让他痛苦让他窒息。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片血海。到处都是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年少的司徒靖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外面。他满脸泪痕,眼中满是恐惧。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外面终于没有了动静。司徒靖又饿又渴,又累又怕。他一动也不敢动。
又过了好久,司徒靖觉得外面是真的没有动静了,这才动了动早已麻到没有知觉的腿。他小心翼翼的推开衣柜,向外看了看,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一脚踩在尸体上,踉踉跄跄的,还是摔倒在地上。他害怕极了,可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站起来。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是带着浓厚血腥味的风。这味道,司徒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还有,眼前那一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血流成河,满是尸体。
司徒靖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母亲。她身上满是血,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知道,母亲死不瞑目。
司徒靖猛的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他还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冷汗。
朝阳宫。
德妃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一脸愁容。
燕安正轻轻的给她揉着太阳穴。
“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好端端的一个人,难道凭空消失了?娘娘,王妃是不是已经不在京城了?”
德妃睁开眼,一脸悲伤:“久久是她唯一的骨肉,我怎么对得起她……”
燕安急忙宽慰:“娘娘,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德妃只得苦笑。哪有什么吉人天相,这话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一个多月了,杳无音信。德妃不敢想,因为只要一想,就是凶多吉少四个字。
云楚晗那边,楚王府差点乱了套。
曲凌雪趁着这个时机,开始插手府里的各种事。云楚晗除了出去寻找离久久,就是闷在屋子里喝酒,其他什么都不管。
离沫萱被禁足,失了管家权。而云楚晗也没有点名要谁打理家事。曲凌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了管家权。
“久久,我明天要去一趟扬州,少说也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司徒靖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肉放在离久久碗里。
太好了!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离久久心里想着,脸上却流露出不舍的表情:“这么久啊!”
司徒靖笑了笑,拉住离久久的手:“食物和炭火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
离久久不满的撅起嘴。
“你自己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虽然这附近没有豺狼虎豹,但是迷路就麻烦了。不如这样,我派个丫鬟过来伺候你?”
听了司徒靖的话,离久久连连摇头:“不用了,来个丫鬟,我就会想起碧箩。”
说完,离久久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好啦,你自己一定要锁好门。”司徒靖摸了摸离久久的脸。
离久久心里真的是很难过。她舍不得司徒靖走,可也知道,这是她离开的好机会。她确确实实喜欢司徒靖啊。
要是那天晚上没有跟出去就好了,她还能继续做着跟他白头偕老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