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出口开着,云辰焕坐在门口一颗树下,看着残阳似血,照在这山上。
落日的余晖撒在这山上、树上、石头上,像是撒下一层薄纱。这一切,在云辰焕眼中很美。
一旁的石头上,放着云辰焕下午采的野果子,还挖了一点野菜。
本来想早一些离开这里,但是那日,云辰焕下了山。远远的,竟看见有人拿着千沧雨和幻尘的画像在挨家挨户的问。
云辰焕想了想,自己并非西域之人,恐怕引人怀疑。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先回山上。
密道里的日子,安静的太过寂寥。但是对于云辰焕而言,心里却格外的安宁。
也不知道他们到京城了吗?云辰焕叹了口气。
夕阳短暂,很快,天色暗了下来。入夜了,浮山上起了风。云辰焕觉得有点冷,便站了起来。他拿起那些野果和野菜,走进了密道,关上了门。
这个季节,山上的野果和野菜,有些只刚刚冒了新芽。云辰焕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倒也足以饱腹。
云辰焕仔细的把密道的出口关好,然后开始烧水。密道里生火有些呛,不过只能忍着。大晚上,如果被人看见火光就糟糕了。
云辰焕洗了洗野果和野菜,然后把野菜扔进铁壶里煮,便开始吃野果。
以前在宫里,在王府,锦衣玉食。现在用野果野菜饱腹,云辰焕竟没觉得一点苦,反而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若不是担心千沧雨和幻尘,云辰焕真想一直在浮山上住下去,远离一切尘世喧嚣。
吃饱了,云辰焕又烧了一壶水。前几日,他在浮山上找到了迎春花和车前草,便折了些回来当茶喝。
云辰焕拼命的回想,脑子依然一片空白。
云切到底去哪儿了呢?希望他相安无事,不然我怎么跟王叔交代。云辰焕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云切是显郡王的儿子,若不是生母太过低贱卑微,是不可能沦落到给自己当护卫的。
池府。
幻尘仔细的翻看着医书。他并不懂医术,但是还是一页一页的看,寻找是否有解毒之法。
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曹叔的脚步声。
想来是池城回来了。幻尘赶紧站了起来,向外走。
池城走进来,曹叔赶紧关上门。
“曹叔,赶紧把山参炖了,煮的时间要久一些,把药性都熬进汤里。”池城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山参的盒子塞进曹叔手里。
曹叔接过山参便急忙去了厨房。
池城匆匆走进了书房,顺手把放灵芝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池城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一本医书。
幻尘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池城抬起头来看了看幻尘,说:“若能对毒药里的成分略知一二还好说。我现在就像是一个瞎子,根本就无从下手。不过,我相信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让曹叔去炖山参了。炖好后,给千沧雨灌进去。现在必须先吊住他的精神。”
说完,池城席地而坐,继续翻看医书。
幻尘看了看池城,他也坐了下来,继续翻看手里的医书。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看到有用的东西,就立刻拿给我看。”池城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个时辰后,曹叔走了进来:“老爷,参汤炖好了。”
池城这才抬起头来:“幻尘,你和曹叔去把参汤给千沧雨灌进去。”
幻尘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
千沧雨躺在床上,依然双目紧闭。他的模样看起来很骇人。若不是微弱的呼吸和脉搏,看起来无死人并无二致。
幻尘扶起千沧雨,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曹叔端着参汤,舀了一小勺往千沧雨嘴边送。
“这样喂不进去啊!”曹叔说道。
幻尘赶紧撬开千沧雨的嘴。
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了很久,一碗参汤终于灌了下去。
曹叔舒了一口气。
幻尘小心的放下千沧雨,给他盖好被子。
“曹叔,我去书房了。”幻尘又看了千沧雨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牡丹阁。
叶浅予正在后院洗自己的衣服。
素心走了过来:“你还在洗衣服啊?娘娘已经睡下了。”
叶浅予回头一笑:“我洗完了就去睡。素心姐姐先去睡吧。”
素心打了个哈欠:“行吧,我去睡了。”
看着素心离开,叶浅予舒了一口气。她将放在最下面的衣裙拿了出来,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离久久的那一件。
那是件浅绿色的衣裙。叶浅予趁着白日里牡丹阁无人的时候,偷偷的拿回来的,然后藏在了自己卧房里。今天晚上,她要偷偷把这件衣裙洗出来。
毕竟做贼心虚,叶浅予很紧张,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赶紧四处张望,心脏噗通直跳。
此时,牡丹阁里静悄悄的。素心和碧萝已经睡下了。今晚刘婆子值夜,此刻也已经睡下了。离久久的卧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昏暗的光在漆黑的夜里透过窗户,看起来很是朦胧。
叶浅予一边着急害怕,一边小心的洗着那件衣裙,因为她觉得,离久久的衣服定然都是好的,万一太过用力,会让衣裙皱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那件衣裙,叶浅予才发觉自己额头上已有汗珠。她顾不得擦汗,赶紧把自己的几件衣服胡乱的洗了洗。
终于洗完了,叶浅予直了直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的太久了,腰疼的厉害。
叶浅予站起来,端起盆便往自己卧房走。
虽然云楚晗几次要提起要给离久久挑几个好的丫鬟过来,但是离久久觉得人多不自在,也就作罢了。
就是因为这样,叶浅予才能一个人住一个屋子,才让她觉得有机可乘。
叶浅予端着盆,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什么动静。从正堂门口走过,她停了下来。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牡丹阁,在瞅瞅卧房透着光的窗户,她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以后,我也要住进这样的屋子里,也要用华丽的锦缎来做衣裙。谁说出身能决定一辈子,我也要过人上人的生活。这么想着,叶浅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洗衣盆。
谢谢你救我,但是离久久,我得为自己打算,你别怨我。叶浅予咬了咬牙,心中还是有一丝愧疚的。她并不想恩将仇报,但是她更不想再过苦日子。
叶浅予不再多想,她端着盆继续走,很快便回到了自己卧房。
离久久待她们很好,从未摆出过高高在上的态度。所以,刘婆子她们卧房里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其中就有炉子。
叶浅予走进卧房,将门关好。她尽量避免弄出声响。
把火炉拿出来,将之前剩下的炭放进里面。生了火,然后在屋里拉起一根绳子,将衣裙挂在上面。
叶浅予使劲儿拧了拧裙子上的水,看它不再往下滴水,就将炉子放在下面。
这样一来,明天一早,裙子就能干了。
忙完这些,叶浅予便吹灭了蜡烛,然后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叶浅予翻了个身,她觉得还有些早,便想再睡一会儿。突然,她猛的睁开眼。
叶浅予想起了那条裙子。她赶紧起身下了床,去摸那条裙子。如她所想,果然已经干了。
叶浅予赶紧将裙子拿下来。她小心翼翼的将裙子叠好,放在了衣橱最里面。
之后,她把绳子解下来,把炉子里的灰倒出来,然后把炉子放回了床底下。
做完这些,叶浅予心里舒坦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起来了。叶浅予赶紧躺了下来。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是素心的声音:“浅予,该起床了,娘娘昨晚说了,今儿早要喝豆浆。”
叶浅予赶紧应道:“我马上就来。”
池府。
不知什么时候,幻尘靠着一旁的桌子,睡着了。他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是池城给他盖上的。
池城还坐在地上翻看着医书。
曹叔推开门走了进来。池城立刻指了指幻尘,示意他小点声。
池城知道幻尘太累了,所以没有把他叫醒。
“老爷,天亮了,要不要再写一封告假折子?”曹叔小声问道。
池城站了起来,放下了医书:“不用,我今天要去太医院。”
“那我吩咐厨房开火做饭。”曹叔说完,走了出去。
幻尘还是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眼睛,自责道:“我怎么睡着了?”
“这么大海捞针也不是办法。你回房休息吧,或者去照看千沧雨。我今日要进宫。”池城对幻尘说道。
幻尘急忙站了起来:“池大人,我家少爷他……”
“我要去请教一下师傅,顺便去看看太医院的藏书,说不定能找到好的解毒方法。”
听池城这么一说,幻尘赶紧说道:“那我去照看少爷!”
池城点了点头。
幻尘慢慢走出了书房,他的腿麻了。
池城眉头紧锁,一脸疲惫。昨晚,他一夜未睡,但是收效甚微。若再想不出办法,千沧雨真的会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