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池城正在后院挑拣药材,云楚晗走了进来。
池城瞥了云楚晗,见四下无人,也就没行礼:“那阵风把王爷吹来了。”
云楚晗压低声音:“昨天你走的匆忙,本王没来得及说。本王想派人去西域,把五弟接回来。”
池城拿着药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同样压低声音:“王爷莫急。千沧雨快醒了。中原人在西域太过扎眼。而且,豪羽长公主那边……”
云楚晗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问:“千沧雨情形如何?”
“不出五天。”池城答道。
“行,那本王走了,去给母妃请安。”云楚晗说道。
池城放下手中的药材:“微臣这就去朝阳宫给德妃娘娘诊平安脉。王爷先行一步。”
云楚晗大步离开。
池城看着云楚晗的背影,想起了昨晚去芙蓉阁的情形。到底为什么会多了一个叶浅予,他不得而知。
以池城的眼光来看,叶浅予虽有些姿色,却也就是一普通女子,看不出什么特别。
别人家的家事,池城是不愿意管的。但是,碧萝毕竟在离久久身边伺候,他多少也会在意一下。
池城擦了擦手,去取了药箱,便向德妃宫里去了。
池府。
曹叔端着盆走了进来,把盆放在架子上,然后将一块干净的毛巾放了进去。
曹叔洗了洗毛巾,然后拧了拧,递给了幻尘:“给你家少爷擦擦脸吧。”
幻尘接过脑筋,小心得给千沧雨擦拭着脸。随后,又给他擦拭手。
突然,千沧雨动了动手指头,头也微微摇了几下。
幻尘欣喜。
“快醒了,一定是快醒了!”曹叔高兴的说。
就在这时,千沧雨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围漆黑一片,看不见人,看不见路。可是,千沧雨却能清楚的看见自己。他身上,是那件雪白的长袍。伸出手,清晰可见。
千沧雨张开嘴,想喊一声幻尘,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周围寂静一片,没有一丝声音。
我死了吗?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千沧雨环顾周围,除了黑暗,便只有他自己了。
千沧雨漫无目的的在这黑暗中走着,可是,不管他走多远,周围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一丝声音,连他自己的脚步声都没有。
千沧雨继续走,继续走,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他累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有说话的声音。千沧雨有些欣喜,他急忙站起来,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千沧雨只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那声音原本很小。他自己走的越来越久,那说话声就越来越大。
有一个声音很耳熟,像是幻尘的。还有个声音,像是池城。想到这里,千沧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他看到一道光。千沧雨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千沧雨睁开眼睛,听到有人在说话,周围不再漆黑一片。
“我,死了吗?”千沧雨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声音。
“没有,少爷还活的好好的!”幻尘激动的握住千沧雨的手,热泪盈眶。
“太好了,千公子醒了!你在这里,我赶紧再去煮一锅汤药!”曹叔说完,高兴的走了出去。
幻尘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他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千沧雨觉得全身无力,五脏六腑说不出的难受。眼前的幔帐,他不曾见过。
刚刚那个声音似乎之前听过,但千沧雨想不起来了。
“这……是在哪里?”千沧雨说完,别觉得气喘吁吁,心口处闷得很。
“少爷,这是在池府。是齐老爷子和池大人救了你!”幻尘激动的看着千沧雨。
这些日子,幻尘每一天、每个时辰,都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害怕千沧雨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池府啊。千沧雨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淡淡的微笑。
“看来我命不该绝。”千沧雨说完,闭上了眼睛,他很虚弱,需要休息。
忙完太医院的事情,池城便出了宫。回到池府,便看见曹叔很高兴的样子。
池城立马意识到,千沧雨醒了。他快步向卧房走去。
曹叔紧紧跟着他,着急的说:“老爷,千公子醒了。下午我煮了药汤,让他泡了。”
“曹叔,等会儿再煮一锅。”池城说道。
走进卧房,千沧雨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池城一眼看出,他是熟睡,而不是昏迷。
终于,池城彻底松了一口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三子云楚晗,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
大宁曙泰二十三年,云楚晗被立为皇太子,楚王妃离久久立为太子妃。叶浅予被封为叶美人。
牡丹阁里多了许多丫鬟,因为要搬入东宫,所以下人们都在收拾东西,
碧萝和素心忙里忙外,看着那些丫鬟们收拾东西。院子里已经打包好的木箱整齐的摆放着。
刘婆子扶着离久久,站在牡丹阁外。
阳光撒下来,落在离久久身上。
“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离久久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不舍。
刘婆子笑着说:“如今娘娘已是太子妃,自然是要随太子殿下入主东宫。娘娘放心,这东宫,定然比王府好的多。”
离久久苦笑:“好的多?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就再也别想出宫了。从此以后,这宫外一切,都再与我无缘。”
刘婆子叹了口气:“娘娘,这都是命。有些人费尽心机也入不了宫。有些人,即便进了宫,也留不下。”
“而我,却必须进宫。”
此刻,离久久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滋味。她觉得自己即将背上一个枷锁,只要踏入东宫,便会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太子妃,何其尊贵。那是人人都羡慕的身份和地位,可是于离久久而言,何尝不是万斤枷锁。
离久久觉得,这个枷锁,很有可能锁尽她一生欢愉。可是,还有退路吗?
“罢了,多说无益。反正都这样了。我愿不愿意,也必须进宫。”离久久说道。
说完,离久久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天边。
刘婆子低声说道:“娘娘,入了东宫,便于这从前再无半分相同。现在,娘娘可以冷淡王爷。但是,到了宫里,娘娘不得再如此随性。先要稳立东宫,后要稳立后宫,娘娘要明白,恩宠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离久久无奈的说。
恩宠啊,离久久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就是不想活的这么违心。
身后,丫鬟们还在忙碌的收拾着,没人注意到离久久带着忧郁的神情。
芙蓉阁。
丫鬟们在收拾东西。
自叶浅予怀有身孕,芙蓉阁里的日子就好多太多了。如今要搬进宫里,她还成为美人,心里确实很高兴。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从前的叶浅予想都不敢想。
婉儿心里却不怎么高兴。毕竟,进了宫,还能见到世子吗?她很想念世子。
此时,云楚晗不在王府。他正在去池府的路上。
到了池府,曹叔开了门,云楚晗匆匆走了进去。
这时候,豪羽和韩硕之已经先到一步。
千沧雨虽然醒了,但是身上得毒并没有完全化解,不能出门。
韩硕之不愿意再等,便带着豪羽过来了。
云楚晗走进去的时候,千沧雨正在给豪羽切脉。他收回手,抬起头看了看池城和韩硕之,表情有些凝重。
“这位是楚王殿下。”池城说道。
千沧雨点了点头,说:“见过王爷,请恕在下还不能起身行礼。”
“无妨,久闻千教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云楚晗说道,“豪羽怎么样了?”
“如池兄所料,公主身中蛊毒。”千沧雨答道。
豪羽皱了皱眉头,说:“奇怪,我怎么会中蛊毒?”
千沧雨看了看幻尘,然后转过头来,说:“公主所中蛊毒乃蛊王所养。幸好毒性尚不太强,不然,公主短短不会有清醒的时候。要说给公主种下蛊毒,这并不难,只要对方武功高强,擅于种蛊,一瞬间就可以做到。我想,这京城里确实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毒久。”幻尘只想到了他。
千沧雨点了点头:“他已经背叛了我。”
后山陡峭,云辰焕很少来这里。今日,他突发奇想,想来后山看看。
浮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人,这后山,根本不会有人去。
“远远看去,真是风景如画!”云辰焕笑着自言自语。
不过,他还是大意了。有些石头看起来没问题,可是踩上去就不好说了。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云辰焕从这边跳到那边。突然,脚下的石头掉了下去。他反应不及,落向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