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这般诡异的景象,楼岚却生不出半分应有的情绪。
拉着门把手准备重新关上,后又想了想,侧身回首,朝小蜜蜂一样勤劳地收拾着碗筷的小孩儿招招手。
小岚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乖乖跑了过来。
楼岚侧身,让他看里面。
果然,小岚身为十岁的小学生,也没有产生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就像只是看见一块猪肉掉在了地上,有好奇,有疑惑,有探究,但就是没有恐惧害怕。
门被轻轻合拢。
等楼岚按照平时那般带着小儿子出门,中午时接到了家里妻子的电话,电话里女人僵硬着声音细细念叨:“燕燕最近学习压力大,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份西门家的脆皮泡芙,再买条鲈鱼回来清蒸大樱桃上市了,回来时看看新不新鲜,新鲜就买两斤,今天吃一半,明天让燕燕带一半去学校”
所有采购的需求都是围绕着“大女儿”的。
楼岚并不多言,只是淡然应是。
如此过了两日,因为连续性气温起伏大,流感滋生,放完五一长假返校,当天中午燕燕就兴致勃勃地要跟亲爱的老爸以及可爱的弟弟一起分享特效药。
“我这次不是跟婷婷她们一起去宿舍长家乡玩儿了嘛,她那里有个很厉害的乡村医生,配置的这个药很有效的,最近流感好厉害,大家都喝了这个。”
楼岚颇感兴趣地把她摆在桌上的两个小玻璃瓶拿起来左看右看,嘴上却说教道:“担心得流感,还不如多花钱去正规医院打预防针,这些入口的东西宁愿多花钱当冤大头,也不能贪小便宜。”
燕燕自觉被说成“贪小便宜”,刚还笑颜如花的脸霎时间阴云密布。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她这么一变脸,好像外面的天气都变得越发阴沉森冷起来。
作为木头人似的母亲,女人坐在女儿的另一边,楼岚的对面,埋着头瑟瑟发抖,却又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隐晦打量着二人的楼岚不由心中生出些许疑惑。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不等燕燕发火,楼岚又笑着抬手慈爱地拍了拍女儿脑袋,“不过既然是燕燕特意给我和弟弟带回来的,那就下不为例吧。”
而后像是反应过来,板着脸严肃问她:“燕燕,你说大家都喝了,那你是不是也喝了?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乱喝,身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爸爸下午刚好不用上班,我跟你班主任请个假,带你去检查检查。”
得到父亲的全心全意关心,燕燕脸色逐渐好转,不过还是有些不愉快,拉着眼皮子让楼岚跟弟弟现在就把药喝了。
一向对她格外偏爱宠溺的父亲这次却不赞同地再度皱眉,却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先给女儿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菜,而后才斟酌着尽量温和地说:“燕燕,先吃饭,吃完饭爸爸想跟你单独聊聊。”
看得出来被违逆了意愿燕燕很不高兴,想发火。可同时又因为父亲强行按捺着脾气尽量温和地要跟她“单独聊聊”,这让燕燕又得到了不可言说的满足感。
迟疑犹豫间,身为偏爱女儿的父亲已经给她夹了不少好吃的在碗里,还笑着满眼温和地叮嘱她多吃些。
满满都是慈父的爱。
最终“燕燕”到底还是选择了低头吃饭,享受父亲的呵护与偏爱。
对面的女人既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也笑着一派优雅慈母的模样温声关切女儿。
可惜燕燕对此并不领情,因着女人无意中带了一点蒜末进她碗里,沉着脸冲女人发了一顿火,“一天天的在家里也不工作挣钱,尽是坐享其成,结果饭做得没有爸爸做的好吃就算了,连我不喜欢吃蒜都忘了!你烦死了!滚回房间里我不想看见你!”
对待女人,燕燕可谓是尖酸刻薄又充满恶意。
楼岚已经见怪不怪,因为目前还分辨不出自己“妻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只当没看见女人满脸的惊恐却依旧像牵线木偶人一般起身乖乖回了卧室,安慰女儿不要生气,气多了撑着胃,别吃不饱饭下午要饿肚子。
约莫是对楼岚的表现很满意,燕燕转瞬变了张笑脸,眼神粘腻地看着楼岚,撒娇道:“爸爸真好,要是我以后能嫁给爸爸就好了。”
楼岚差点没绷住表情,心里翻腾了一阵,好歹凭借高超的演技暂且稳住了。
倒是旁边始终当隐形人的男孩儿闻言皱起了眉头,抻了抻脖子,像是要准备第一次在饭桌上发言的样子。
饭桌下楼岚赶紧用脚轻轻踩了他一下,男孩儿疑惑地看看父亲,犹豫了一下,才算是接受了父亲莫名其妙给出的暗示,乖乖埋头重新当空气。
收拾碗筷的时候燕燕一反常态,始终像蜜蜂一样围绕在楼岚身边帮忙。说是帮忙,却是借机亲近楼岚,拿筷子时挨着楼岚,交接饭碗时更是手指擦过楼岚手背。
心知不能再等的楼岚果断把洗碗的任务交给儿子,并对燕燕表示弟弟已经长大了,理应承担起家里的家务。
“现在练习好,以后才能交到女朋友。”
可以说很符合他目前重女轻男女儿奴的人设了。
果然燕燕很高兴,没作多想就顺着楼岚的引导去了家里唯一可以单独形成小空间的小阳台。
小阳台原本采光不错,与客厅之间安装了木质夹玻璃的推拉门,兼作家里晾晒衣物的地方。可自楼岚有意识开始,外面的天空总是阴云密布,就连空气里都好像弥漫着化不开的水汽。
小阳台上自然也称不上多明亮清透。
一步踏进去后,楼岚就背对着拉开的玻璃门贴门站着,似在等女儿过去后再把门关上。因着生出的心思,燕燕正是欢喜与爸爸独处的时候,完全没有多想,甚至还为爸爸体贴绅士的行为越发痴迷。
然而等到她娇俏地背着手垫着脚走到阳台靠窗的位置旋身转回,想要展露出自己属于十八岁少女气息的笑颜时,却只看见了拉上门的瞬间便凝眉敛眸双手掐诀,一身肃杀的男人。
脸上的红晕化作青紫,燕燕双手垂在身侧,阴测测问:“爸爸,你在做什么?”
是在找死吗?
下一瞬,整个逼仄空间凭空灼烧起来的烈焰却让燕燕再顾不得气恼,胡乱挥舞着胳膊尖声厉叫,声音嘶哑如老妪,哪里还有刚才的俏皮甜蜜?!
原本在厨房乖乖洗碗的男孩听见异响,跑过来一看,就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烈烈燃烧的大火,那火古怪非常,并不将其他东西点燃,只仿佛被阵阵大风卷着往中间那团尖叫的人影上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着。
如绽放的红莲在一瓣一瓣地收拢起红到灼目的莲瓣。
这业火红莲本身就是楼岚准备多时的杀手锏,原本该是用在开荒副本最后打boss的时刻。但现在他跟小孩儿莫名其妙失去记忆陷在这厉鬼编造的小世界里,根本无从探知作祟厉鬼的实力深浅。
兼之要顾虑小孩儿以及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女人性命,万般思虑之下,楼岚咬牙直接用了杀招,准备一举破了目前的困局。
幸亏在每日的生活里察觉到违和之处后联系到了渣男系统,记忆全面恢复,又趁着“燕燕”五一长假去同学家玩时提前准备了各种符咒摆好阵法,只待今日引鬼入翁。
被困在红莲中心处的厉鬼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渐渐止歇,身形也寸寸萎靡。
终于,当燃烧到只剩一团跳动的鬼心时,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颤动起来,窗外的世界也开始化作漆黑一片的虚无。
原本被困在卧房中的女人尖叫一声,疯子一般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强行撞碎小阳台的玻璃门后,越过燃烧的红莲头也不回地跳出了窗。
楼岚见状,一手捞出红莲中心的鬼心,一边回头冲小孩儿大喊一声。
小孩儿明显也瞬间恢复了记忆,一个冲刺就踩着轻功扑到楼岚背上,双手灵活地缠住他脖子。同时楼岚默契地毫不犹豫冲向窗外,在身后寸寸碎裂的暗黑空间吞噬过来的前一瞬顺利逃了出去。
一阵如同凝滞的永恒漆黑过后,刺目的阳光久违地洒在身上。
楼岚早在跳出窗外的同时就把鬼心收到了怀里。
这会儿隔着衣裳一按,鬼心已经化作了一片晶芯。
不是完整的。
看来还要继续搜集。
这时候楼岚才有空打量周围。
入目的是一个位于荒郊野外的公交站台,站台十分破旧,没有具体的公交路线牌,也没有遮风挡雨的篷子,只有一根铁柱子插在地上,上面顶着个“102路”的字样。
公路也很破旧,在现代社会,像这样坑坑洼洼的水泥公路已经很少见了。
当然,现在是在末世时代,这样的公路在表世界里其实也很少见,只有某些鬼洞里才能看见。
因为目前情况不明,楼岚不敢把小孩儿从背上放下来,只是双手往后垫着他屁股,将人往上颠了颠,让小孩儿在自己背上呆得更舒服些。
小岚在爸爸背上也在转着脑袋观察周围,只觉得这里气息很清新,很舒服,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楼岚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问他:“这鬼地方,空气还能是甜的?”
本来就是逗小孩儿的。
没想到小孩儿却认真点头,说:“是甜的!像爸爸给我找的蜂蜜!”
其实气味跟蜂蜜是不一样的,只是小岚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吃过多少甜味儿的食物,也只有跟爸爸在一起后,才吃到了烤肉时单独给他挤的浓稠蜂蜜。
在小岚心目中,蜂蜜就是最甜的。
现在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于是自然而然就跟蜂蜜画上了等号。
楼岚疑惑地挑眉,也悄悄地吸了几口空气,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刚要再细问,旁边自半空陆陆续续摔下几个人来,打断了父子二人的闲聊。
摔下来的总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女人刚落地,就双手捂着脖子,整个身子仿佛被钉在了地上,长大了嘴无声惨叫,眼珠子都凸了出来,眼球上很快绷出了血丝。
因为血丝太密集,晃眼一看,竟好像双目变成了血红色。
不过半分钟不到,这女人就身首分离,一双绷出股股青筋的手却还掐在分离的那条线上,好像是在努力把脑袋跟脖子按到一起去。
这般诡异的死状,让另外三人也止住了痛呼闷哼,默默看着女人死不瞑目的尸体。
破旧的公交车左右,是看不见来路与尽头的蜿蜒公路,前后则是绿绿葱葱的树林。
此时有微风拂过,树林里就响起了树叶互相拍打的声响。
三人中的一个壮汉率先开口,打破这片充斥着恐惧不安的空气,“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很明显我们都掉进了厉鬼编织的小世界里,看来这次新副本的boss不止一个。”
这是涉及到众人利益以及生命的话题,另外两人也很快回过神来。
这三人,包括刚死的女人,都是这次找到楼岚一起来开荒的野生鬼洞猎人。原本进来时不把小孩儿算进去,一共有九个人。
现在出来的却只有五个成年人,其中一个还是跟楼岚一个小世界,逃出来后却依旧以小世界中的死亡方式死去的“妻子”。
三人中的壮汉看了一眼背着儿子的楼岚,而后状似无意地稍稍靠拢过来,语气很和善地主动询问楼岚:“山哥,现在看样子,好像是还有boss要打,不然我们先抓紧时间,交流一下彼此刚才遇到的情况?”
颇有要以楼岚为首的意思,另外两人也没有反驳,都靠拢过来等着楼岚率先发言。
楼岚也不以为然,哪怕刚开始这几人就因为他带了个小孩儿而隐隐对他生出排挤,可现在他需要的是这些人的情报。
不管真假,即便是编谎话,现场撒谎,也一定是需要有“真实”作为整个谎言的依托。
若有所思地围着唯一出现的队友尸体转了一圈,楼岚说:“她是跟我在一个boss的小世界里出事的,boss应该有厌女症,又渴望有个对她百分百偏□□,所以编造了一个有爸有妈有弟弟的家庭,世界背景是几百年前的古华夏都市。”
大概说了一下,楼岚又说:“当时她在小世界里就有多次断首,可每次转眼又复活了,所以当时失去记忆的我不能肯定她是人还是什么玩意儿。”
壮汉有意表现自己,也跟着观察了一下女人尸体,说:“我跟蝴蝶是一个boss世界,那里应该也是古华夏都市吧,我跟蝴蝶也是boss的爸妈,不过我们一个是赌鬼,一个是酒鬼,对boss女儿动辄打骂。”
蝴蝶是没能出现的队员之一。
看来蝴蝶是在里面出事了。
果然,壮汉叹了口气,露骨一抹带着点刻意的悲伤:“蝴蝶有一天早上不舒服,就没喝酒,也没骂boss女儿,结果第二天出门买酒,在小区里就被车给撞死了,血糊糊的,没个完整样儿。”
另外两个幸存者都是男人,分别叫老吴跟老郑,称呼里带个“老”,年纪却不一定都大,约莫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两人也分别有其他同伴,却都是在失忆的情况下死在了boss编织的小世界里。
“看来只有她是有过死亡,却又反复复活”楼岚心头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按贴身放着的那块晶芯。
不过也只是手指一动,就克制着压下了。
四人又交流了片刻,确定他们应该是遇到了四个能让人失忆,并且编造出小世界的boss,楼岚,壮汉,老吴老郑都是带着同伴进去的,最后活着出来的却只有他们。
原本队伍里只有三个女人,跟老吴一起进去的是个男人。
正是因为性别带来的违和感,与老吴一起进去,却恰好倒霉地被分配到“母亲”角色的男人,哪怕失忆了也潜意识里无法接受自己是“女人”的,怒气冲冲摔门离开,很快就在坐电梯的时候出了意外,从二十八层楼直接摔到了负二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人都已经成肉酱了。
另外跟老郑一起进去的女人茉莉,本身是个聪明人。可就是因为聪明,在察觉到自己所在生活的违和后,没能谨慎小心,有所行动后违背了“人设”,做饭时直接被滚烫的油泼了满身,挣扎时将灶台上的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最后被活活烧成灰烬。
大概死去的几个人里,共同点就是都流血了,只有跟楼岚一起的那个女人,每次死亡时都没有血。
看来这就是她能复活,并且逃出来的原因。
可惜逃出来后,死亡依旧没有放过她。
四人又合计起稍后还会遇到什么情况。
楼岚随口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心里却是有了条逐渐清晰的线索。
另外三人自然也都有所隐瞒,譬如杀掉boss后拿到东西没有,譬如在虚构的小世界里发现的重要线索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算计。
楼岚也不例外。
面上表现出的是愁眉不展,其实手里多多少少都压着保命的手段。
说话间,不远处摇摇晃晃驶来一辆掉漆的老旧公交车。
到了站台,公交车自动停下,车上一个司机,一个售票员,二人都不吭声,只是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下面的几人。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壮汉老郑老吴都踌躇着挪不动步子,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楼岚身上,顿了顿,又识趣地移开视线,却是把目光放在了安静趴在楼岚背上的小孩儿身上。
看起来像是想要“劝”楼岚拿小孩儿去试水。
楼岚却不等他们开口动手,就爽快一笑,转头对三人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兔子,那我就先上去,下次需要试探深浅的时候,就该轮到三位兄弟了。”
说罢,就干脆利落地背着儿子上了车,又从兜里掏出在boss小世界里顺手带出来的钱交了车费。
――到了每个鬼洞小世界里,楼岚都不忘收集些当前的财物放在身上。
楼岚都这样说了,原本还想着如何“劝服”楼岚的三人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面上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干笑着说本该如此。
三人眼见楼岚父子上车后没出什么意外,那脸色惨白的长脸女售票员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收了钱撕了票给楼岚。
如此,三人也陆续上车。
楼岚以路上颠簸为由,主动询问售票员自己是否可以带着孩子坐前面的副驾驶座。
售票员默默注视了楼岚半晌,便是那始终没什么反应的死人脸司机也忍不住回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头,来看楼岚。
楼岚跟小孩儿脸色如常,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就好像在他们父子俩眼前的,就是平平无奇公交车售票员及司机。
老郑三人都看傻了,毕竟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应该有多远就离这样明显非人类的玩意儿有多远吗?
就如他们三个现在,就是坐的公交车最后一排,还是左右靠窗便与随时跳窗的那种。
沉默。
沉默
本以为会有什么事发生,结果售票员在盯着楼岚看了一分多钟后,脸色不太好看地僵硬地点了点头,又僵硬地开口说了话:“看好小孩,别甩出去了。”
可以说是一位很负责任的工作人员了。
楼岚笑着道谢,又教小孩儿跟阿姨说谢谢。
已经被楼岚带着看过很多人,遇见过很多事,也学到过很多的小楼岚已经不复刚开始那样阴沉内向了,被爸爸一教,便很乖巧有礼地对售票员摆了摆手,说:“谢谢阿姨。”
售票员的脸色好了些许。
――原本是生气的青紫色,现在恢复到了一开始的青白色。
按照规定,已经十岁,身高也长了不少的小楼岚应该是不能跟楼岚一起挤一个位置的。
但显而易见,眼前这个还保留着售票员的公交车很有些年头了,便是落在地球华夏的现代,也得往后推个至少十多年。
所以只要交了车费,坐哪里,怎么坐,是站是坐,都没有具体规定。
好在楼岚也不胖,小孩儿也只抽条没长胖,两人挤在副驾驶座上也并不拥挤,楼岚还拉着脏兮兮的安全带,把自己跟小孩儿一起绑上。
虽说如此绑,按照常理,并没有什么卵用。
楼岚却发现司机眼角余光瞥了他们一下,瞧着像是有点儿欣慰的意思。
心下某个想法越发清晰。
从上车买票时售票员就没问他们要去哪里,现在也没人(鬼)问,好像要送楼岚等人去哪里,是早就定好的不允许更改的事实。
楼岚也没多问,只是寻机与靠站在司机座位后面护栏上的售票员搭起话,问他们两人跑这条线跑了多少年了,这附近又有没有什么可以去走走看看的风景,或是问两人是不是夫妻搭档,成家没成家,有没有孩子,孩子多少岁了,念几年级了
很好的演绎了一个带着孩子婆婆妈妈的中年妇男的形象。
一开始自然是没反应,楼岚一个人演独角戏也不尴尬,反正还有乖儿子捧场呢。
后来问着问着,也不知是被楼岚烦怕了还是哪个问题触动了内心,售票员就用沙哑的仿佛被割破了声带的诡异嗓音,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楼岚说话。
司机从始至终都在目视前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开得很认真,哪怕破旧的公交车频频往空中“飞翔”,至少人家工作态度是摆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