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心里没底,她手上佛珠里一共三颗药,是离开那个鬼地方时老朋友送的,说是可以救命,但也不知道对不对寻祈的病症。
吃完药之后的一个小时,寻祈脸色好转,体温也迅速降了下去,桑梓稍微放心,就忍不住要多多逗他。
两人说着说着话,寻祈声音就慢慢减弱,桑梓正在兴头上没有察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寻祈已经不说话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探了探寻祈的额头,才发现他的体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升了,烫得吓人。
“寻祈?!”
没有回应,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桑梓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迅速把人从床上拉起来,然后去浴室放冷水。
大清早的,外面刚刚蒙蒙亮,温度本来就不高,再泡冷水,是刺骨的冷。
桑梓咬牙将寻祈放心了水里,对方动的一个激灵,竟然直接睁开了眼睛。
“别动,稍微泡一会儿,把体温降下去。”
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头低低地垂着,靠着浴池边沿,身子马上就开始往下滑。
“寻祈?”桑梓叫了他一声,发现这家伙毫无反应,身子还是在往下滑。
她拍了拍额头,强忍着冰水的冷,伸手去扶着人。
然而双方体重有差距,浴室的地面又太滑,桑梓根本抓不住寻祈,反而自己还被他拖着往浴池的方向滑动。
“喂喂喂!”桑梓脚刚碰到冰水,立刻就激动地大叫,憋着一口气才忍住将寻祈丢开。
寻祈不管,身子还是沉沉地往水里赖,泡着泡着他本能觉得冷水里舒服,可是这货无意识地往下沉,稍不留神就溺水了。
桑梓对着天花板长啸,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自己被寻祈活生生拖下水。
砰地一声。
水花四溅。
冷得她想要骂人,要不是看寻祈垂着头,双目无神一副无辜脸,她真的要动手将这家伙按进水里。
真他么的冷啊。
“你要是这样都活不下来,我做……做鬼……都不放过你!”桑梓冻得直打哆嗦。
就这样子,寻祈盯着她看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竟然直接抱了上来。
他虽然泡在冷水里,但身上是滚烫的,简直就是移动的热源。
桑梓赶紧抱住他,用力吸收着温暖,“病成这样,你丫的还能想着占我便宜,狗贼!”
“嗯……”迷糊中的某人应了一声。
桑梓狂翻白眼,然后抱住他的力道就更大。
她在心里慢慢数着时间,然后就察觉到身前的温度越来越低,明显是寻祈的体温在降低。
果然,没过多久,她再和寻祈额头相抵,温度已经趋于正常。
寻祈是好点了,桑梓自己却冻得浑身打哆嗦,还要负责把魂魄离体的寻祈从水里拖出来。
寻祈一身都是湿衣服,桑梓被冻得脑子里歪心思都凝固了,一脸冷漠地扒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他塞进了被子里,再把暖气打开。
她自己只能裹着衣柜里找到的浴袍,然后再钻进被子。
晨曦慢慢探进房间,但两人都是疲惫至极,桑梓也撑不住了,只能先放纵地睡过去。
桑家
桑榆被警察在订婚宴上带走,指控罪名还是有可能谋杀妹妹,桑怀庭花了大价钱将消息压了下来,然而上流社会已经都传开了,根本就盖不住。
“你能不能别走了,先想办法把阿榆捞出来啊。”桑雪华一双眼睛血红,瞪着一直来回踱步的桑怀庭。
从昨晚开始,她先是歇斯底里,然后又苦苦哀求,可是桑怀庭始终都没有松口。
“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指控她,捞什么捞,是担心被人抓不到我们家的把柄吗?”桑怀庭一脸阴沉地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桑雪华用力跺脚,“可是阿榆……”
“你有时间想着捞她,不如自己掂量掂量,这件事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桑怀庭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知道桑榆恨桑梓,没想到她居然蠢到铤而走险。
桑雪华脑子里回忆着宴会之前桑榆说的话,心里后怕,有八分确定这件事和桑榆脱不了干系,又实在不敢说。
“那两辆车不可能都是一个人安排的。”
桑怀庭忽然停住脚步,眯起眼睛,“当务之急是把另外一方找出来,让他们出来顶罪。”
桑雪华六神无主,“那怎么找?”
“现在知道问我了,你们母女俩阳奉阴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桑怀庭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了身边的椅子。
桑雪华咬唇,正要起身跟他争执,外面忽然传来动静。
“大小姐回来了!”
两人都是一愣,桑雪华先反应过来,赶紧迎了出去。
桑榆一身狼狈地从外面进来,头上的造型早就散了,就跟被抢劫过似的,双目无神,一进门就跌坐在了沙发上。
桑雪华看她这样,立刻就哭得泣不成声,攥着她的手不放。
“怎么说?”桑怀庭没空展现温情,直接问桑榆情况。
桑榆面无表情,张了张嘴,“他们暂时没证据。”
“暂时没有,以后可能会有,是吗?”桑怀庭眼神沉下去。
桑榆表情瞬间绷不住了,她瞪着双眼,瞳孔放大地大口呼吸。
在传讯室里几个小时,强光对着眼睛照射,出门的时候头重脚轻,却只有桑雪华派过去的两个保镖在外面等着。
“顾家的人呢?”她一把抓住桑雪华的手,眼神有点恐怖。
桑雪华看着她,心疼不已,“阿榆……”
“他们悔婚了?!”桑榆下颚绷紧,眼神有点恍惚。
“没有没有。”桑雪华连连摇头,“只是先走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桑榆丢开桑雪华的手,嘴里轻声呢喃,表情有点狰狞,“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家人。”
“你做出这种事,哪个婆家会把你当自家人?”桑怀庭冰冷的声音插进来。
桑榆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父亲,忽然推开桑雪华,一下子跪了下去。
“爸爸,你救救我,我不能出事!”
桑怀庭眉头收紧,细细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桑榆一路跪着前进,抓着桑怀庭的裤脚,哭诉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是魏海洋撺掇我的,否则我真的不敢。”
桑怀庭眼神一闪,低头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他虽然心狠,但还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他将桑榆扶起来,压低了声音,“那个魏海洋人呢?”
“还在京城。”桑榆立刻回答。
“把他推出去。”桑怀庭语气斩钉截铁。
桑榆迟疑了一瞬,有点慌张,“这不容易,他在京城下九流的势力里有点地位,万一被他发现,我们会很麻烦。”
“那你就等着警察查出问题来,然后自己进去?”桑怀庭冷下脸。
桑榆泄了气,又重新抓住桑怀庭的手腕,“爸爸,会不会他们根本查不出?”
“他们查不出,贺琰也会查不出吗?”桑怀庭冷冷地道。
桑榆眼神一片灰败,重新跌坐下去。
“我不能出事……”
她嘴里细细呢喃着这句话,几声之后就沉默了。
“我知道了……”
贺家
早晨的阳光闯进房间,温度也逐渐升高。
管家见主宅迟迟没有动静,有点犹豫不前,最后只能上去找贺子琛。
贺子琛等了桑梓一夜,正没好气,顾着腮帮子就带着人往贺琰的书房去了。
他刚想伸出小短腿去踹门,结果扑了个空,门居然自己开了。
“啊哟!”
蟠桃直直地扑在了地毯上,脸先着陆,疼得龇牙咧嘴。
他揪着一张脸,拍拍手起身,就听到身后老管家惊呼。
“这门锁怎么从外面被人破坏了?”
蟠桃:???
他瞪大眼睛,立刻警觉地看向了休息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