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村里的人都说,想不到陆寒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不乐意听过来人的话就算了,一点小忙也不愿意帮,这一看就是个搅家精,对长辈还没孝心,谁家要是娶了她,那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徐连玉听了这话都忍不住骂人,这年头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多重要,以后寒梅可怎么找婆家。
锦元却不慌不忙,“连玉姐别生气了,几句话而已,又不会少块肉,随她们说去吧。”
虽然锦元现在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可哪里挡得住好学的女主角呢,陈秋禾借着学做衣服为名,经常跑来知青点。
她刚开始来,徐连玉还会准备点瓜子,地瓜干什么的摆在桌上待客,可来的次数多了,徐连玉水都懒得倒了。
连李红燕这么粗心的人也发现了,人家的心思可不在做衣服上,那是来躲清闲的。
李红燕等她走了立刻靠在被子上打了个哈欠,“听说刘芸嫁到陈家以后,现在连打猪草都不愿意做了,陈秋禾又天天跑到咱们这,陈家大婶又要下地,还要管着家里,听说都累病了,她还来这呢。”
李红燕心大,也只是嘴上感叹了一句,起身帮着徐连玉做饭了。吃过饭,徐连玉难得有些扭捏,“我听郑高康他们说明天没事,大家一起上山捡柴,你们去不去。”
李红燕立刻笑了起来,“当然去啊,寒梅,你是不是都还没见过徐姐的对象啊,就是那个最高的郑大哥,明天我指你认认。”
第二天天气不错,没成家的男知青都在村口等着,看着锦元三个女知青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肯上前,过了会,一个高瘦的男知青走了过来,黝黑的脸上都能看出红晕,“连玉同志,你们来了。”
李红燕看她那样子跟着起哄,“郑大哥怎么就和连玉姐打招呼,我和寒梅同志你就看不见了。”
旁边的男知青见这样也跟着起哄,“对啊,这么漂亮的女同志高康你怎么就看不见啊。”郑高康脸上更红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山上走,只有心事重重的赵岩跟在后面。男知青们把树的枝桠砍下来,女知青帮忙收拾捆起来,因为锦元一直和李红燕呆在一起,旁边的男知青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话,只管闷头干活。
回去的路上几个男知青还争着要帮她们扛柴,被锦元拒绝了,她一个人扛着一大捆柴在背上,一路上也不落后,还能说说笑笑。
赵岩一直在队伍最后头,他原本想着陆寒梅年纪小,自尊心强,没什么心眼,也不像李红燕话多,等她落到后面了,自己请她帮忙给秋禾带几句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件事最好也没有别人看见,秋禾就是因为村里传的谣言,不愿意再见自己,他一定要向秋禾解释清楚。
可赵岩一直跟在众人身后,双腿发抖都赶不上锦元的脚步,他本来就是个读书人,走一段路还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赵岩就只能远远看着锦元的背影,出了一身的汗也没赶上大部队。
这次出去以后,知青们也知道了锦元的实力,一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背着一堆柴,一路走来回来脸不红气不喘,倒是比这些大男人还厉害。
赵岩一直没找到机会和锦元单独相处,因为陆寒梅长得好看,又担心别人误会他,不敢当众找她。
赵岩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的人物,做事情犹犹豫豫,只能眼看着陈秋禾准备嫁妆,听说冯陈两家都商量好了,先把东西准备好,只等冯建军回来,就能办酒席了。
宁阳村的冬天来的早,徐连玉一早就和村长批了探亲假,和郑高康回家见父母去了。
知青点就只有她和李红燕,房子有些漏雨,锦元也没有求人的想法,说自己会捡瓦,一个敢说一个还真的敢信,两个人挑了个大晴天自己修了屋顶,一点也没让别人插手。
村里杀猪那天,李红燕拉着锦元去凑热闹,而锦元也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冯建军,皮肤有些黑,不过看着长相周正,个子很高,面无表情的样子很能唬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身绿军装,让人一看就有安全感。
村里人对于冯建军热情得很,一通围了上去说话,陈秋禾站得有些远,她侧着身子,抬头看了冯建军一眼,眼睛水灵灵的,低头红了脸。
围观的锦元不得不承认,陈秋禾长得不错,眉眼亮丽,就算是穿着灰扑扑的棉衣也盖不住她的美丽,加上陈秋禾特意做出来的动作举止,在人群中她就是最显眼的那个。
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冯建军只是对着陈秋禾点点头,看着不苟言笑的样子,陈秋禾的脸更红了,自己转身走了,人群外面的赵岩见到这个场面更加失魂落魄了。
没过两天,冯建军和陈秋禾就要办喜酒了,这个年代的特色就是这样,从定亲到结婚短短几天就够了,陈秋禾还特意来了知青点,请锦元和李红燕去吃她的喜酒。不给她机会,陈秋禾哪里有机会出手,锦元点点头,应下了。
冯家的家境不错,听说这次酒席准备得有肉有菜。锦元随大溜送了两毛钱,李红燕和村里人熟,两个人被一堆女孩子拉过去坐着了。
锦元在因缘镜中看到陆寒梅被打晕的剧情,她是觉得有些疑问的,陆寒梅的记忆有所缺失,很多地方也没有细写。
比如婚礼上陈秋禾作为新嫁娘怎么能避着人把她打晕,这个时候冯家还有那么多宾客。
还有就是赵岩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在酒席上喝醉了,陈秋禾是怎么把他弄到屋子里的,还是说,陈秋禾有同伙。
带着这些疑问,锦元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的陈秋禾,冯建军推了辆自行车,陈秋禾坐在车上被他推进门,一群人围着说吉祥话。
这年头的并不兴穿红色的衣裳,陈秋禾就穿了身有些大的绿色军装,编了两根麻花辫,她好像还化了一点妆,看起来比平日里还漂亮,后面送嫁的人手里就拿了几个木箱子,看样子还是旧的。
这年头聘礼要的高的人家,大部分陪嫁也不少,爱护女儿的人家,手表,缝纫机总得有一样,这些都没有,暖水瓶,脸盆什么的总得凑上。
可陈秋禾就只有两套被子,几张枕巾和布料,几套衣服,这些东西用几个旧木箱装着,看着有些寒碜,冯家可是出了一百块的彩礼呢,这嫁妆估计二十块钱都不到。
虽然冯母早有准备,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不过她也想得清楚,她愿意花大价钱给儿子娶陈秋禾,一是她长得好,不会委屈了儿子,二是她性子温柔,自己能压得住,不会欺负自己的孙子孙女。
陈秋禾进门时先是看见一脸伤心的赵岩,她撇过了头,心里忍不住冷笑,她这辈子要是还认不清这是个伪君子,就是脑子进水了,这一脸的伤心装给谁看呢。
没想到转过头又看见一脸无辜的陆寒梅,想到上辈子就是她过上了自己应该有的生活,就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如果这辈子冯建军又喜欢上她怎么办。
陈秋禾一下子靠过去挽起了冯建军的手,笑得满眼脸幸福,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开口打趣,冯建军不太自在,应该是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不过还是任她牵着自己的手。
这时候从屋里冲出了一个小男孩,一把就推开了陈秋禾,"你不许拉我爸,我不要你当我后妈。"
陈秋禾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还是冯母出面强硬的拉着孙子回屋里,不过冯明生的哭声吵醒了本来睡着的双胞胎,一时间哭声震天,陈秋禾只能跟着先进屋哄人。
她上辈子嫁给赵岩的父亲的时候,赵父已经是县里有名的百万富翁,干什么都是有保姆照顾的,哪里会哄孩子,三个孩子跟比赛似的,哭得一个比一个响亮,婚礼就这么耽误了半天。
这三个孩子一直哭,冯母担心孩子哭坏了嗓子,先让陈秋禾出去,冯建军留下来帮着哄孩子,陈秋禾泪眼朦胧的看了赵岩一眼,赵岩醉醺醺的跟在陈秋禾后面朝冯家后院去了。
过了一会儿,村里的李婆婆过来拉了拉锦元的衣服,“闺女,我找你有点事儿。”
锦元顺从的跟着李婆婆从另一边屋檐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不大,里面堆满了稻草和干柴,看样子应该是柴房,它有一前一后两个门,前门哪里积了不少灰,还有蜘蛛网,看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打开了。
现在看来唯一可以进出的门,就在自己身后,陈秋禾站在里面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陆知青,家里孩子一直在哭,我听说你那里还有上次去供销社买的糖,家里没有了,能花钱跟你买几颗吗?”
锦元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往门外飘,估计门外的李婆婆根本还没有走,锦元笑了笑,“那可真不巧,前两天王大婶拿粮食和我换了,说是给你家送礼,怎么今天你家没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