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二十幕(1 / 1)

沈千盏的上班时间一向比较自由。

中途经过高架出口时,她心念一转,提前从闸道驶出,先去洗车。

洗车店离千灯影业不远,在商务新区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

商场刚开业时,洗车停车的活动力度大,她一口气充值了小几千,至今没用完。

下车后,她将车钥匙递给洗车小哥,特意叮嘱:“副驾仪表台上的脚印给我擦一下,有消毒水的话最好再消下毒。”最近实在太晦气了。

小哥透过敞开的车窗往副驾看了眼:“没问题。”

他拿笔记下车主的需求,目送沈千盏一路摇曳进了电梯间,招呼小弟赶紧洗车。

沈千盏先去新开的粤式茶餐厅吃了顿早午饭,结完账,目标明确地顺着电梯一路往下直奔奢侈品专柜,逛她的美妆和衣帽间。

乔昕发来微信消息时,她正在摆弄古驰的新款流浪包。

乔昕问她:“盏姐路上堵车了吗?”

“没。”沈千盏单手滑键盘,快速回了一句:“公司有事?”

乔昕:“季总特助给我返了最终版合同,里面有条条款我想跟您确认一下?”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打了个问号试探。

沈千盏一猜就知道是哪条,她厚着脸皮,若无其事道:“我洗完车就过来,合同先放我桌上。”

乔昕答应了一声,继续补充:“季总那边通知我,说可以准备下出投资合同,下午一并带过去。我按上次跟视悦的合作合同,先扒一份下来?”

沈千盏觉得可行。

她正想动动小手指夸夸她工作能力卓越的小助理,话到了嘴边,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颜面扫地的尴尬,顿时什么心思都歇了。

她转头看了眼还被她抱在怀里的流浪小包包,心情沉重地松开手。

算了,今天的妈妈不配被你奖励。

见公司有事等着她处理,沈千盏没再逗留,熟门熟路地找向直梯,准备取车离开。

回头路刚走了一半,沈千盏看着不终岁钟表专柜的巨大Logo,鬼使神差地换了路线,迈进店内。

店内主打的腕表是“岁暮”系列,海报和硬签上全是钟表代言的地推。

她驻足在女士腕表的专柜前,打量着玻璃橱柜内被灯光映照得极具低调奢华的几块腕表。

蓝色丝绒背垫下,银色的机械表盘,钻光星碎,光彩夺目。

有时尚简约款的碎钻系列,也有低奢贵气的中国风系列,从鹤归到鹊鸣,有立体浮雕的设计也有工艺环绕技术的点缀。

挺……惊艳的?

她以前怎么不觉得不终岁的钟表有这么好看?

见沈千盏停留许久,柜台服务员留意了眼她的视线,为她讲解:“这款鹊鸣是季庆振季老先生设计的,采用了烫金拉丝的手工工艺,以镶嵌的艺术手法呈现了宫廷表盘的艺术……”

柜台小姐见她听得入神,微微笑了笑,说:“季庆振老爷子是宫廷钟表修复师,对钟表的艺术有非常深的研究。”

“她知道。”身后一道微冷的嗓音响起,几许低沉,几许深敛。

沈千盏还未回过神,柜台后的数位服务员已先颔首,低声打了个招呼:“季总,明特助。”

沈千盏转身。

季清和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一身严谨低调的深灰色西装,身后除了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助理外,浩浩荡荡跟了数位高管。

这么意外的见面令沈千盏有些不甚自在,她僵着后颈,皮笑肉不笑地扯开个震惊有余十分客气的微笑:“好巧啊,季总。”

季清和没接话。

但那个眼神明明白白的透出:“我来我品牌的专柜店,哪里巧了?”

他信步走近柜台,看了眼她面前的腕表,又侧目看她:“感兴趣?”

他一身清冷,像是下了车迎着凛冽寒风一路奔袭而来,从里到外透着冷意。

这样的季清和看上去有些陌生。

不过也能理解。

她工作状态时和私下喝酒猜拳时,也是人前人后两副样子。

沈千盏很快淡定下来,解释:“在楼下洗车,顺道来逛逛。”顿了顿,她问:“你来巡店?”

季清和一哂,似笑了笑:“算是吧。”

后面的明决与一众高管,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沈千盏意识到自己应该没猜对,但见季清和本人都没什么意见,心下坦然,那句“我公司还有事,先不打扰了”刚到嘴边,季清和微俯下身,扫了眼橱柜内的所有女士腕表。

似没有他满意的,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停留了几秒,曲指叩了叩柜台,视线微抬,指向专柜主海报后只做展示用的镇店之宝:“取过来。”

沈千盏眨眼。

见柜台小姐转身,用垂挂在腕上的钥匙打开橱柜上的锁扣,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块手表过来。

沈千盏第一眼,先看的下方标价。

没等她把后面密集的零头数个明白,季清和已接过明决递来的手套,一丝不苟地将那块女士腕表取了下来:“试试?”

沈千盏没好意思问“是不是戴了就要买”,周围数道看热闹的视线如芒在背,她绷着背脊站得笔直,抬腕伸出手去。

季清和抬眸,看了她一眼。镜框后的那双眼睛含了几分淡笑,似对她此刻的处境抱有三分恶劣的嘲笑。

“这款女士表,是时光之钥系列首款面世的手表。只有一串序列号,还未命名。”隔着一层素白手套的修长手指轻握住她的手腕抬起,他放宽菱格的棕色表带,将手表正面戴上。尔后翻转过她的手腕,准确地调整好长度,替她扣上。

她的手腕白皙纤细,时光之钥的女士腕表从表盘到表带长度都无比适合地圈在她的腕上。

沈千盏直觉这款手表对季清和的意义非凡,欣赏了两眼,丝毫不吝啬地大放彩虹屁。

手表外形简约,她就夸有设计感,符合时下流行的高级轻奢。

手表技艺瞧着有些普通,她就夸材质好,从18K金夸到鳄鱼表带。

实在找不到可夸之处了,她就瞎纂艺术情怀和佩戴的舒适度。

季清和对她流水线式批发的彩虹屁仅仅是翘了翘唇角,只等她口干舌燥,灵感枯竭了,才适当打断:“你夸得这么真情实感,我会以为你想买这块手表。”

他敲了敲价格表,开了个亦真亦假的玩笑:“以我们的关系,我会纠结该给你打几折好。”

沈千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抖了抖手腕,示意他取下来:“还是别打了,再少两个零我也买不起。”

季清和替她取下手表,递回柜台。手套半摘,环顾了眼专柜,问:“觉得怎么样?”

他问得语焉不详,也没个明确的主语。沈千盏却听懂了,她点了点下巴,难得严谨地评价一番:“挺好的,不终岁的手表价值并不止是品牌加持,而是难得用心的匠意。”

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钟表制造虽是清代才开始的,但宫廷技艺不止是一种匠心传承,还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沈千盏这个献礼剧所要展现的和不终岁钟表品牌背后的故事有不谋而合的默契。

许是精神放松下来,她的胆又肥了起来:“不过季总,你当初说你专职啃老,家里有间什么都卖的杂货铺时,不觉得违心吗?”

沈千盏点了点玻璃橱柜里那一排不低于五位数的手表,啧了两声。

季清和表情如常,十分淡然地回问一句:“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翻旧账?我是不怎么介意。”

不,她不确定。

沈千盏立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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