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的床，世萝睡了几天，总觉得比圳市自己的床还舒服。
她缓缓坐起身来，恢复了自由身的世萝，生物钟因为这两天万恶的作息习惯又恢复到了从前。上午九点才自然醒来。
身侧的人早就勤劳工作去了，留下世萝一个霸占着床褥，搞得床上乱糟糟的。
世萝沉了个懒腰，揉了揉脸下床洗漱。
昨晚祁宸没说让她离开，世萝慢悠悠的走下楼，想去门口试一试，没想到轻轻一压，大门便开了。
祁宸没有开防盗设置。
这是放她回家的节奏？
世萝兴高采烈的拿出手机问祁宸：“夜老板没反锁，那我回去啦？”
半响，那边才回了一串省略号，“……”
看这个回答，想必是祁宸今早起床忘记了。
世萝回家心切，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换了衣服，帮祁宸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床，睡衣也被板板整整的叠好放到了卫生间里。
推开房门顺着祁家院外的小街走了一会终于看见整个园区的大门口。
又顺着园区沿着街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咖啡厅。
点了一份蛋糕，一杯水在角落里做好。
已经九点了，吃早餐太晚，吃午餐太早，那干脆两餐合二为一，吃掉算了。一会回到公寓就着手看看自己的专利申请进度。
世萝边吃边玩手机，一串陌生号码跳了出来。
“喂？”世萝接起来。
“世萝小姐是吧？我是xxx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免贵姓王。”
世萝听得那一串绕口的公司名也没想着记，礼貌回了一句：“您好，王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Cartoon这个设计软件是您的产品对吗？”
“是啊……”
“好好好，我们在专利网上看到了社会公示，不知道世萝小姐有没有转让专利产品的想法？”
世萝一怔，这事儿她从来没想过，但是耐着性子反问：“贵公司要出多少钱？”
“那就市场行情……七位数嘛。”
世萝头一歪，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伸出手来，个、十、百、千……
两个手都动用上，数到七位数的时候，世萝就对这个人说的条件没有兴趣了。上次坑老世，她也坑了七位数。那还是亲情价。
“我暂时没这个打算，王经理。谢谢。”
“这个价格可真不低了……您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
说完世萝就挂了电话。她对Cartoon很有信心，没别的，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Cartoon试投入市场的反馈优秀，后面的商机很大，毕竟中国从事设计行业的人不少，Adobe公司因为旗下的设计软件在全球范围内盈利，而且是持续性的。对于软件市场来说，Cartoon值得更好的。
想着想着世萝脑袋里就跳出来祁宸的脸，扯长线钓大鱼这不是夜老板的惯用招数吗？跟谁玩像谁，这句话看来是真的。
手机又响，老世的消息。
父女俩十来年的关系一直像被放在冷藏室里一样，最近因为这两回坑爹反而拉近了距离。
世萝扫着老世发来的内容，B，就是那个Cartoon的兄弟软件，老世已经找人去开发了，开发工期预计比Cartoon要长，毕竟B属于人工智能领域，要实体投入生产。
“需要很多钱吧？”世萝敲字问。
“不少，今天找了专业的人来问，开发的问题不大，后期大量生产是个很大的问题，投入要很多。”
世萝从包里掏出祁宸拒绝收下的银行卡，想了许久，给老世发消息：“投入生产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也要出资。”
“不用，爸这儿有。”
“不是……这以后B销售的时候，按着出资比例，提成不也可以分我一份吗。”
将坑爹进行到底。
老世那边安静了，再没什么消息发过来。
世萝按灭了手机，就当老世同意了。
上辈子老世不一定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生了个世萝，专门坑自己亲爹的钱包。
还好，坑爹次数不算频繁。
老世算了算距离上次坑爹大概是10年前，如果他能活到90岁，这辈子平均下来也就能被坑9次，现在已经三次了，还有六次……吃亏是福。老世对着办公室桌面念了一上午的般若波罗蜜心经，给自己静静心。
和祁宸约定的是星期四，世萝来到奥创大厦，做了电梯直接去了14楼。她脸皮薄，没有去6层设计部跟大家叙叙旧的打算。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祁宸转了个身看她，背对着落地窗。
“我来了。”
祁宸踱步到了办公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世萝。
世萝接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企业收购协议。
第二页：固定资产购销合同。
第三页：法院资产判决书以及评估值。
世萝看不懂，大致扫了扫好像是一个海市一家小公司破产了……
“谁破产了？”
世萝看完一脸呆呆，把文件又放回祁宸手里，不懂祁宸来找自己做什么。
祁宸看世萝一脸懵懂的模样，忍不住笑，耐心解释：“一个朋友的资源，这是一家小公司从事软件业务，去年公司资金运转不灵，今年年初宣布破产。这是这家公司所有的资料，你看懂了吗？”
“没看懂。”世萝实话实说。
祁宸绷着笑，坐在椅子上点头，“没关系，我看得懂。”
“那这家公司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世萝问。
“我收购了。”祁宸说的云淡风轻。
身后的门又被推开，好久不见的南风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牛皮纸袋，进屋就甩到祁宸桌上。
“本来人家至少还能挺半年时间，夜老板活生生把人家逼破产了。”南风抬起眼皮瞥了祁宸一眼，幽幽开口。
祁宸拧眉，“说的真难听。”
南风看着世萝好奇的眼睛，冷道：“小心这个男人啊。”
说完扬起下巴向祁宸方向示意了一下。
世萝闷闷的点头，但还是想问，“怎么了吗？他做什么了？”
南风脱了外套，拾起那份世萝刚看过的文件，坐在沙发上随意翻开，“这家公司虽然奄奄一息，但是日常业务的收入也足够维系它苟延残喘。结果被夜老板盯上了，那结果要么破产就是被收购。我要不是和他认识，我绝不会帮他做这种缺德事，打乱行业生态平衡。”
世萝呆若木鸡，南风这意思，祁宸把一家还能勉强运营的小公司逼到破产，又收购了人家？
世萝心里暗自寻思：要是我有公司做不下去了，估计不用别人来逼我破产，我就自己打包好便宜卖给老世。
“你就这么说我。”祁宸仰在椅子上装模作样的调侃。
“说错了吗？”
“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专干缺德事儿。”
“缺德事儿你干的还少吗？”
南风嘴冷的让人不能接话。
祁宸不知为何扬起嘴角，缺德事儿是干了不少，但是大多都用在了世萝身上了。
“小丫头以后和他接触长点心眼。”南风回过头看了看正在当群众吃瓜的世萝，“你玩不过他的。”
世萝莫名被cue，小声喃喃：“我知道。”
南风瞥了一眼好友，继续说，“夜老板的手段特别，特别狠。”
女人的好奇点就是和男人不一样，世萝听到南风说了两个“特别”一下来了兴趣，重点完全没放在那个“狠”字上。
“讲讲。”世萝明眸带笑。
“小公司破产之前拖欠了员工工资，对方恳求夜老板先支付一小笔收购金，然而——他拒绝了，雪上加霜，导致对方老板卷铺盖跑路了。而且夜老板收购公司以后，管理层全被他开了，一天之内23个人同时失业，只给你留下一批听话懂事的基层员工。缴枪杀人这招用得好。”
“那他们得到开除的补偿金了吗？”社会小绵羊发问。
南风笑出声，低着嗓子，“要不说他缺德呢。”
世萝惊讶，转头看向祁宸：“你给了吗？”
祁宸淡淡道：“没有那些蛀虫，这公司不会倒这么快。他们老板还是很年轻有为的，手下人不行。”
“那就是没给？”
世萝错愕，那的确挺缺德的呢。估计管理层的员工岁数都大了吧，后面还有家要养。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南风：“什么叫给我留下了一批听话懂事的基层员工。”
“这公司给你收购的，你不知道吗？”南风回答。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世萝呆住了，拿手指了指自己：“我？”
南风点头，“不然他为什么那么着急把人家逼破产，好像你那个专利快下来了，你到时候不需要一个公司来运营销售那些产品吗？”
世萝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半响后才回头看向祁宸。
“你……你……”
“大鱼吃小鱼，太正常不过了，而且他们的业务，你可以拿来继续做。管理层那群老油条你使唤不动，反而小员工们拿着工资就万事大吉，他们从不会管新老板是谁。”祁宸眼神深邃，顿了顿继续说，“这回还觉得我缺德吗？”
“法律上遇到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上忙。”南风说。
世萝一怔，可是没等她回答，就听见祁宸说：“给我打，我帮你转达。”
祁宸又对南风轻松一笑。
南风沉默片刻，半响才挤出一句：“你是醋王吗。”
“我是。”祁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