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娇娇从里屋里出来,轻轻地掩上了房门,李成达还没有醒,见丈夫难得睡个懒觉,娇娇心疼他,想着让他多睡一会,自己刚要去灶房,就见鞠婆婆从外头走了进来,娇娇生怕她会大声说话吵醒李成达,只连忙上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婆婆,夫君还没醒,咱们让他多睡会吧。”
鞠婆婆听着便也是压低了声音,笑着应道:“哎,我听说三伢子这次又立了大功,一定是累很了,娘刚杀了一只母鸡,在锅里炖上了,一会儿给三伢子好好补补身子。”
娇娇心里一软,也是微笑了起来,温声和婆婆道谢。
“谢啥,走,娇娇,跟娘一起去尝尝咸淡。”鞠婆婆拉住了娇娇的手,婆媳两刚进了灶房,就见那灶前已是站着一道人影了,她手里端着一碗鸡汤,喝的正香。
听见婆媳两的脚步声,李成花回过头去,三人打了个照面,李成花面色有些不自在,只将手里的碗搁下了,和鞠婆婆道了句:“这只是下蛋的母鸡,怎么也给宰了?”
“三伢子回来了,宰一只给他补补身子。”鞠婆婆言道。
李成花闻言,眼睛却是向着娇娇身上瞟了一眼,指桑骂槐的道了句:“那也找只不下蛋的,连只蛋都不下,要来干什么?”
“二丫头,你这说什么的话?”鞠婆婆当下便变了脸色,李成花那语气,傻子都能听出来她是在针对着娇娇。
“我说啥了?我又没说人,我说鸡也不行?”李成花瞥了鞠婆婆一眼,仍是在那里嘀咕道:“那有的人勾人一套一套的,可肚子里就是没个动静。”
“你个臭丫头!”
李成花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叱骂声响起,李成花抬眼一瞧,就见李老爹不知何时进了灶房,听着她的话,李老爹气的面色通红,抬起手里的拐杖便是向着自己身上打了下来,那一棍李老爹用了全力,打在身上钻心的疼,李成花当下就疼出了泪花,冲着李老爹道:“爹,你疯啦?”
“你吃咱的喝咱的,你还敢欺负娇娇,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逆女不可!我把你打死了,我去给你偿命,也好过你整天闹得家宅不宁!”李老爹的确是气极了,挥着手里的拐杖又是向着李成花身上重重的砸了两下。
李成花发出阵阵惨叫,跑到了鞠婆婆身后,鞠婆婆则是在那儿劝道:“他爹,好了好了,你别气着自个。”
瞧着李老爹气的面红耳赤,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娇娇很是担心,生怕李老爹会像自己父亲一样中风,只上前扶住了李老爹的胳膊,轻声道:“爹爹,您别生气了。”
李老爹仍是拄着拐杖向着李成花指去,喝骂道:“你给我滚出去!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李成花得了父亲的一顿打骂,眼圈当下就是红了,她恨恨的看了娇娇一眼,转身跑出了院子。
“娇娇,你别听她的,你就当她在喷粪。”李老爹回过头来安慰着儿媳妇,劝着她不要往心里去。
“爹爹,您放心,”娇娇迎上了李老爹的目光,告诉他:“您和娘,还有夫君都很疼我,我不会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的。”
“这就好,这就好。”听娇娇这般说来,李老爹顿时放心了不少,只连连点头。
娇娇话虽如此,可想起李成花的那些话,心里终究是很难受的,到了傍晚,李成达去了校场还不曾回来,公公出去遛弯了,婆婆则是在灶房准备着晚饭,屋子里只剩下娇娇一个人在那里叠着衣裳,听见脚步声后,娇娇回过头,就见尹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瞧见嫂子,娇娇也是笑了,当下便是迎了上去:“嫂子,你怎么来了?”
尹氏四下里看了一番,见屋子里没有旁人,才将娇娇拉到了一旁,小声道:“看嫂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娇娇一怔,瞧着尹氏神秘兮兮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包,塞在了她手上。
“这是?”娇娇有些茫然,心里其实隐约猜到了,可想起尹氏上回分明和自己说那药丢在家里不曾带出来,这一包又是哪来的?
“是嫂子找来的秘方,娇娇,你可别拖了,赶紧生个孩子,你在婆家才能挺起腰杆子说话呀!”尹氏拍了拍娇娇的手,这阵子为着娇娇的事她是吃不香睡不安的,她这小姑子心软,性子就跟水似的,眼下又跟婆婆姑姐的住一块,她要不赶紧生个儿子把这几个老娘们的嘴堵上,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见嫂子这般“神通广大”,娇娇有些哭笑不得,拿着那药包道:“嫂子,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呀?”
“就咱们寨子里的胡阿婆,她生了六个儿子哩,嫂子从她那儿给你求来的,她说了,这玩意吃下去就能怀上!”尹氏拉着小姑的手,推心置腹道:“娇娇,你自己想想,就拿咱家来说,咱娘那个脾气你不是不晓得,我刚嫁给你哥那会儿,她可没少拿捏我,可我现在一连生了两个儿子,我说话都有底气,你哥要敢和我叫板,我直接大耳刮抽他,为啥啊?还不是因着有儿子!”
娇娇一怔,想起白日里李成花说的那些话心里只不由得有些出神,尹氏只当她是害臊,临去前又是叮嘱了一句:“娇娇,你听嫂子的,趁着成三这次回来,赶紧怀上啊!”
送走了嫂子,娇娇将那药包打开,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透着一股儿苦味,娇娇将那药包重新收好,等到了晚上,李成达回来了,娇娇才将那药包拿了出来,她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丈夫,绝不会瞒着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虽然觉得这样会辜负了嫂子的一片好心,但还是和李成达说了。
“这是什么玩意?”李成达拿着那药包,皱了皱眉。
“是大嫂送来的坐胎药。”娇娇轻声道。
“她怎么总是给你送这种东西?”李成达有些怒了,转念一想,又是吐出了一句话来:“她是看不起我?”
娇娇明白了他的话,便是忍不住笑了。
“是不是娇娇?她是不是看不起我?”李成达把小媳妇抱在了膝上,一脸严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