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上一次的社交圈地震是三年前,那一天,她在朋友圈宣布了离婚的消息,并收获了玩微信以来最高的点赞数与评论量。
评论里有惊奇,有赞叹,有惋惜,有打气。
今天的状况不输从前,她发完去了趟厕所出来,点赞就已经有点拉不到头。
――?卧槽?
――wow,好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兴奋!
――什么礼物,国家分配吗?
――祝99!
――你男友有点眼熟。
――[强][强]
……
公司群组信息狂冒,几个熟悉的女同事都在她,呼唤当事人,急需她交代清楚。
岑矜知道,公开的这一刻起,就是默认让自己成为众人谈资。
但出乎预料的是,大家的反应比岑矜想象中要好那么一些。
大概是李雾这张小脸蛋很容易拉偏重点,岑矜挑了挑眉,刚要点进去回复几句,手机屏幕一暗,事件中心的男主人公已打来电话。
岑矜弯弯唇,接通,没有立即说话。
那边喘息微重,还挟着呼呼风声。
岑矜问:“你还在外面?”
“刚下楼。你怎么突然――”他欲言又止,话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诧与狂喜,从听筒那边渗过来,糖水一样,也把岑矜一并浸透了,她忍不住跟着笑。
她故意问:“怎么了。”
耳畔振出一声短促而明快的笑音,好像星星激溅:“突然发朋友圈。”
岑矜不以为意:“不能吗,还要跟你提前申报?”
少年“嗯”了声:“我心跳得差点猝死。”
“这么夸张?”
他还是“嗯”:“现在还很快,而且呼吸困难。”
岑矜轻嗤:“心率过速呼吸急促是因为你刚跑下楼,剧烈运动。”
“是因为你。”他把最后一个字咬得极重,抬杠一般,言之凿凿。
岑矜咧着唇,揽锅:“好吧,因为我。”
“我好紧张,”李雾的语气像一只团团转的热锅蚂蚁:“你屏蔽家里人了吗?”
岑矜咳了一声:“我谁都没有屏蔽。”
“……不是吧。”少年更急了。
岑矜风轻云淡:“屏蔽这个屏蔽那个不如别发或是只对你可见。”
那边一长阵沉默,仅余风声与少年的吐息。
他忽尔郑重开口:“我现在就去找你。”
岑矜一怔:“你明天不上课?”
“我要――”他酝酿了下措辞:“跟你一起面对。”
岑矜噗呲笑出声:“面对什么,要打仗了?你要带着我跟全世界为敌吗?”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怕别人乱说话,怕叔叔阿姨批评你,怕你不开心,我要陪在你身边,挡在你面前。”
岑矜要被这个莽头莽脑的小呆子可爱化了,憋着笑,饶有兴味问:“怎么挡?”
李雾静默几秒,低落了点:“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们说都是我的错,是我追求你的,我强迫的,强迫你跟我在一起,我会好好对你,把你放入我未来人生的每一步里,让他们千万别怪你,打我一顿都没关系。”
“傻帽,我爸妈是什么黑/社会吗,”岑矜有几分动容:“没有谁能强迫我,包括今天的朋友圈,只是因为我愿意。”
“姐姐,”李雾停下脚步,努力让气息稳定:“下次我在的时候发行吗?”
“为什么?”她愣了下,笑不拢嘴:“还有之前让你别叫我姐……”
“岑矜,我这会好想你,好想见你,想紧紧抱着你,”他声线认真而沉静:“可是却抱不到,太煎熬了。”
岑矜心微微颤栗,还嘴硬:“噫~肉麻死了。”
又问:“还有下次是什么意思?你要我公开几次跟你的恋情?吵一次宣一次?”
少年口出狂言:“下次是我们的结婚证。”
岑矜揉了揉一直鼓那的,略僵的苹果肌:“你到年纪了?”“不管,”他开始耍无赖,又同自己置气,不爽咕哝:“我为什么才十九。”
岑矜安抚:“没事,过几天就二十了。”
李雾望了眼无星也无月的沉黑天幕,苦恼地呵出一团白气:“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又开始了是吗,”岑矜轻捶一下脑门:“你怎么什么都没有,你有我。”
“哦,对。”他可真是全世界最幸福也最幸运的人,李雾又笑,情绪大起大落,中枢神经失灵。
岑矜估摸着他一时半会是平歇不下来了:“你先回宿舍,不冷吗?”
“不冷,你信不信,我现在满身汗。”“……”这也值得问句信不信,岑矜基本确认,此刻他的大脑已趋近癫狂,她决定转移话题:“李雾,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写那样的文案吗?”
李雾略略沉吟,回:“因为我的名字?还是说是给我的礼物?”
岑矜笑了下:“你还记得你在云丰村因为想上学给我打电话的事吗,我问你是谁,你说李雾,你声音又很好听,我当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是那个‘礼物’,以为是春畅给我网上定了个虚拟男友,准备用来安抚我闹离婚时伤痕累累的心。”
岑矜用指端圈着微蜷的发尾,身心轻柔:“结果你真的成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成了我真正的男朋友。”
李雾有些感叹:“老天对我真好,让我认识你。”
岑矜回:“是老天对我真好。”
“不,是我。”
她凶了点:“我说是我就是我。”
“嗯,不跟你争。”反正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他这么乖,又让她心软烂如泥:“完蛋了,我现在也好想抱你了。”
李雾说:“我回家。”
“不可以,都几点了。”
“我到校门了。”
岑矜声音陡然降温,企图阻止:“刚觉得你听话你就跟我对着干。”
“真听话也当不了你男朋友了,只能当你弟。”他偏往枪口上撞。因为他知道,里面不会装有实弹,而是花枝,是彩纸,是糖豆。
本来只是迫不及待出宿舍打电话想问个清楚,不料双腿就此不受控制,直接把自己送回了她面前,恨只能坐出租而不能乘火箭。
就好像,走向她是他的本能,是他命中注定的磁场。
两人在玄关处,有如两块异极磁铁吸抱在一起时,岑矜贴着他胸口,一边浓情蜜意,一边嘟嘟囔囔:“早知道你这么熊这么忤逆,我就下周末再发朋友圈了。”
“就今天,今天最好,”李雾下巴搁在她头顶,一动都不想动:“过几天就没这劲了。”
“你又知道?”岑矜嗤出一声。
他扳起她下巴,眼光如落雨的春夜,有浓湿的缱绻:“有没有人因为我说你不好?”
他最在意也担心这个。
他迷恋的眼睛总让她确信自己被深爱着。岑矜摇了下头:“没有。”
又狡黠眨眼一笑,看起来少女气十足:“我关机了。”
李雾怔了怔,蹙眉正声,小屁孩装大人:“你怎么也这么不听话?”
岑矜故意想了会,作豁然开朗状:“真听话也当不了你女朋友了,只能当你姐。”
李雾漾开笑容,也从裤兜里取出手机,都未解锁屏幕,也将它关机,丢去了沙发上。
两两相望,他们在对方的眼睛里不谋而合,达成共识;他们是彼此的军师,也是帮凶;他们情投意合,亦狼狈为奸。
他们是如此确定,他们相爱着,真真正正地相爱着。
李雾将岑矜高高抱起,连转好几圈,以此发泄自己的兴奋与满足。
在这种一如爱情的失重眩晕里,她也搭住他双颊,倾头与他深吻。
管他的呢,去他的吧,谁都别想打扰他们了,这个夜晚,他们只属于自己,属于彼此,两个人,一颗心。六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四一你好三三一二三二五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五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