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花奶奶也听出来了奚时凶巴巴的语气,老人似乎有些慌,忙抓着奚时的手解释:“小时囡囡,思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奚时被小花奶奶抓着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因为江行彻而带了情绪,可能吓到了老人,懊恼道:“对不起,对不起奶奶,我只是急了,我没有生气。”
小花奶奶表情狐疑,老人虽然有认知障碍但对情绪的感知还是很敏锐,敏感地察觉到奚时似乎不是那么喜欢她的“孙子”。
江行彻走过来,轻轻揽住老人的肩:“没事的,奶奶。”
奚时没好气地看了江行彻一眼。
这个眼神也被记录在镜头里。
弹幕:
【第一看奚时对人这么不客气诶】
【酒瓶是不小心碰到的,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吧】
【可能是这几天心情不好,女孩子每个月总会有那几天嘛】
【对哦,我每个月那几天的时候也是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
【哈哈哈哈那感觉这位男士有、、惨】
餐厅,小花奶奶看看奚时又看看江行彻,拍拍奚时的手背,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小时囡囡不要跟思博生气哦。”
奚时再怎么不待见江行彻也顾忌着老人,点了点头。
下午,亲爱餐厅中午的客人都已经招待完毕,大家一起在餐厅里进行每天的休闲团建活动。
从第一天流光会来餐厅唱了歌后,餐厅里每天都有小聚会,让老人们聚在一起唱唱歌聊聊天,娱乐的同时让认知障碍的老人们多多锻炼脑力。
小花奶奶平常都挨着奚时坐,今天“孙子”又来了,于是一手拉奚时一手拉江行彻,要坐在他们中间。
奚时一阵头大:“奶奶,您和……思博坐吧,我坐那边去。”
“就这里就这里”,小花奶奶拍了拍沙发,“这么宽的沙发坐得下的。”
江行彻率先点点头:“好。”
奚时看了江行彻一眼,别过头。
弹幕:
【怎么感觉奚时辣么排斥这位男士的样子】【偶像自觉,对异性肯定要避嫌啊】
【那为什么跟流光会不避嫌】
【流光会是流光会,是今天这位男性能比的吗?】
【+1,小哥哥很帅,但真爱还是流光会】
……
最后小花奶奶坐在中间,左手拉着奚时右手拉着江行彻,两个人分别坐在她的左右边。
奚时看小花奶奶拉着江行彻的手。
她没有见过江行彻的亲奶奶,但据她所知,江行彻这人极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今天却似乎格外的耐性好,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认成孙子,还一直牵着。
由于小花奶奶的“孙子”过来了,今天大家的话题也主要围绕着他。
问工作问学历问年龄。
这些都是小花奶奶答的,老人得了认知障碍,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却把孙子“思博”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什么时候出的国,在哪个大学念书,上次给她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大家都听得很动容,又忍不住去埋怨那个真的“思博”知道奶奶多么想他,为什么不回来看一看。
江行彻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直耐心地听着,老人说话的时候也跟着点点头。后来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到了情感方面。
大海爷爷直接笑眯眯地问江行彻:“小伙子,你结婚了没有?”
江行彻顿了一下。
他答:“还没有。”
小花奶奶今天一直贴着江行彻在坐,又补充:“我孙子还没有女朋友,他说念书忙,没时间谈女朋友。”
大海爷爷手一摆:“那怎么行。”
“书要念女朋友也要找的,小伙子一表人才,很好找的。”
江行彻点点头:“好。”
听到单身,弹幕一片【我可以】。
今天的茶话会奚时一直没怎么参与发言,安安静静地坐着。
然后她坐着坐着,突然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突然汇聚到她身上。
奚时抬头,看到大海爷爷正一脸慈祥地冲她笑。
就连赵敏聪也一脸“祝你好运”的表情看着她。
奚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因为全场刚好有她一个单身适龄未婚女性。
小花奶奶握着奚时的手,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言自语:“小时囡囡也没有男朋友的嘛。”
奚时一听面部肌肉的走向就开始扭曲。
她深吸了口气,正想说没有也不用,一旁话一直不怎么多的江行彻却突然开口。
“奶奶。”男人叫住老人,岔开话题,“你们在这里工作累不累?平常忙吗?”
“一点都不累。”几个老人很快又被带走了话题,又开始各自说起了在亲爱餐厅的工作。
奚时看了一眼带开话题的江行彻,没再说话。
江行彻在餐厅一直待到下午,倒也没有一直围着奚时,他陪老人聊天互动,直到亲爱餐厅要打烊了。
编导一直不停记录着,满意地点头。
今天的节目内容围绕着这个被小花奶奶认成孙子的男食客展开,一个误会,大家都陪着老人演了一场温暖的戏。
然而这场戏却不可能一直演下去,餐厅打烊,这位被误认的食客也要走了。
小花奶奶一听到“孙子”要走,立马眼眶又红了起来。
江行彻拍了拍老人的背,柔声:“奶奶,我还有学业有工作,下次再来看您好不好。”
小花奶奶一手抓着江行彻的衣袖,另一手抹着眼泪:“你每次在电话里都说有空回来看我回来看我,却总是不回来,今天走了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奶奶很想你,你都不想奶奶吗。”
奚时在旁边,看到抹眼泪的小花奶奶,听到她说的话,突然鼻子一酸。
陈静已经抹起了眼泪。
老人真的太孤独了。
江行彻弯腰对着老人,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忍心戳破今天的这个谎言。
最后还是小花奶奶自己主动收拾了眼泪,她在身上找着什么,最后从衣兜里摸出来两块大白兔奶糖。
她把奶糖放到江行彻的掌心。
“你从小就爱吃的,我上次看到了就给你留着,一直揣在身上,你拿着路上吃。”
这一幕一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泪奔了:
【靠我哭了哇哇哇哇哇】
【奶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记得孙子最爱吃的糖,天呐呜呜呜】
【呜呜呜呜小花奶奶太思念家人了】
【养老院什么都好什么都齐全,但是家人的关怀是替代不了的啊唉,大家有空真的多回家看看吧,不是歌,是真的】
江行彻望着手心的两颗奶糖,似乎也想了很多,最后他收下糖果:“谢谢。”
小花奶奶要把“孙子”送到巷子口。
平常一直是奚时在照顾小花奶奶,她望了眼江行彻,没再说什么,也跟着小花奶奶一起去送。
小花奶奶走在两人中间。
小巷的黄昏很美,落日余晖,人的影子被拉长。
齐周一直在巷口等着,没想到等来的是三个人。
“那是你的车吗?”小花奶奶指着江行彻的车问。
江行彻点点头,他对老人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齐周:“奶奶,我给您带了礼物,您跟他去拿好不好?”
小花奶奶很高兴孙子带了礼物给她,点点头。
小花奶奶跟齐周去拿礼物了。
奚时关掉身上收音用的麦克风。
江行彻垂眸,低低叫她一声:“奚时。”
奚时别过头:“江总还真闲。”
江行彻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突然说了句:“我现在知道什么是rock,real,freestyle了。”
奚时听得眉头一皱,随即又想起之前,她好像说过,江行彻是连rock,real,freestyle都不知道的男人。
她遂又冷笑一声:“所以呢?”
江行彻闭了闭目,又看着眼前冷漠到极点的女人,忽然想起从前,她对着那样的他时,心底的感受会不会跟她现在一样。
男人喉咙动了动。
“我错了很多。”他甚少道歉,措辞生疏,眉眼更是极近卑微,“我改,我都改。”
“你不要,”他声音已微微发抖,甚至有些哽咽,“你不要不要我。”
他从前一直以为什么都打不倒他,他骄傲而自负,可是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如果要击垮他的一切,只需要一句奚时不要他。
奚时低了低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没有。”江行彻急切解释,却又想起之前的那场退婚。
无论什么原因,也都是他的错。
他懊恼至极,只一遍遍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奚时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她发现自己也提不起什么气了,只是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是rock,real,freestyle了,但那又怎样呢?”
“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
“其实你即使没有退婚,我后面也真的,真的很累了。我不知道自己以那样的状态可以坚持多久,我甚至还要谢谢你,彻底给了我个痛快。”
她扯出一抹笑:“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多了。我不再打扰你的生活,你以后也别像今天这样来打扰我的生活行吗?”
江行彻已经不愿再听,伸手想要拉住奚时,然而碰到奚时的眼神过后,伸出的手却又顿住。
奚时低头,看到男人僵在半空的手,蓦地想起上次,在摩天轮里的那个吻。
她摇了摇头:“从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讨厌你,你也不要再让我讨厌你啊。”
江行彻对着眼前平淡如陌路的女人,胸口轰然空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