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试镜后,顾笙欢才不慌不忙的进入表演室。她推开门进去,就见对面坐着几个人。其中有谢柔和王玉华,还有一个长得斯文帅气的男人,顾笙欢认得他,是宁乐传媒一哥胡跃。其中两个坐在一排人中间的,里面有个是导演程进赋,一个大概是制片人或者投资方之类的,另一个是编剧。
顾笙欢一进去,里面几个人就朝她看来,各人目光不一。顾笙欢侧重点放在导演程进赋身上,他看她的眼神可是厌恶得很,那裸的,不加掩饰的目光真想把她活活生吞了。
她不过就是想走个后门,至于那么神憎鬼厌吗?
走后门的顾笙欢难以理解他们的悲愤。
顾笙欢面上不显,她给他们鞠躬。她鞠得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然后她直起身,朝他们笑,笑得眉眼弯弯,颊边两个梨窝轻晃着幸福。
“我是顾笙欢,请多多指教。”
瞧瞧,多乖巧多天真呐,人又娇又软,像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似的。可是简繁这个角色要的可不是天真无邪的演员,所以即便顾笙欢外表非常符合,程进赋也是怒不可遏。
他年轻的时候进去这个圈子,从最初的新人导演被人打压,到如今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他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程进赋那么努力,不仅是为了名,为了钱,也是为了权势,他本以为处在他如今这个位置,便鲜少有人能爬到他头顶作威作福。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有人爬了,爬的那位还是靠着另一个女人从金主那里得来资源的黄毛丫头。
程进赋知道沈自从不能惹,一旦把对方惹毛了,沈自从的怒火是他无法承受的。可他实在太厌恶顾笙欢了,一看到顾笙欢这张脸啊,他就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所以他不计后果的就公开落了她脸,本以为如此一来,沈自从那边会发难的,结果却出乎预料。
沈宴和沈自从闹掰了,沈自从压根不过问公开选角一事。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打电话和沈自从招呼了一声,结果沈自从却说此事与他无关,让他看着办。
程进赋猜测,估计沈自从是觉得后门对方给开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是演员自身的问题。所以他公开挑难顾笙欢,沈自从才会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他树敌。
程进赋对顾笙欢那种深入骨髓的憎恨,别说是顾笙欢这个当事人,就是在场的不想干的人都感受到了。不仅顾笙欢心里纳闷,其他人亦然。
要说两人远无仇,近无冤,唯一的走后门事件根本不该引起程进赋那么大的怒火。顾笙欢确定自己之前确实没有见过程进赋,她想或许让对方那么厌恶她的原因,真的是他憎恶走后门的人又或者是顾承翌的关系,可如果因为顾承翌,那也说不过去,毕竟谢柔还是顾承翌的女朋友呢,更重要的是,那时媒体拍到谢柔的男朋友,并没有拍到顾承翌的脸,只是一张背影。加之顾承翌并不在媒体上活跃,对他,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
正分析着呢,对面程进赋忽然发难。他抓起面前的剧本,二话不说朝顾笙欢扔去,顾笙欢头一偏,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快要从耳边飞过的剧本。
“你表演简繁表白那段。”
这一段戏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端看表演者怎么演了。
顾笙欢笑了笑,指着胡悦说:“恳请胡哥给我搭个戏。”
话落,不等胡悦表态。那边制片人开口呛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开口要胡哥给你搭戏!”
顾笙欢倒是没生气,只笑着看向胡悦。她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真的很软,毫无心机可言,是可以让人放下心防的。胡悦一对上她的笑,就被她暖到了,感觉周身都是被幸福包围。
他不懂这么干净温暖的女孩子,她家人怎么放心她来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发展。他想,如果是他,他一定要将她养在温室里,不让世间的尘埃惹上她的。
顾笙欢的外表太具欺骗性,所以胡悦看见笑容灿烂的她,也不管她是不是被程进赋厌恶,她一叫他,他就跑去和她对戏。
“简小姐。”胡悦之前就和谢柔搭过这场告白戏,因此对台词驾轻就熟。“不知您匆忙喊段某来是为何事?”
“段老板还是一如既往豪爽。”简繁浅笑着引他入座,给他斟茶倒水。“我前儿得了一串手串……”
不等简繁说完,段柏打断她,饶有兴趣的问,“可是前些时候传得沸沸扬扬的,名为红豆的手串?”
简繁烟波一转,笑吟吟道:“段老板消息倒快。”
段柏面上一喜,急问,“不知简小姐能否将手串转卖于某。”
简繁道:“按理说,凭我俩的交情便是送您也无妨。”顿了顿,简繁抬眸看他,精致的眸子里暗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欢喜。“却不知段老板能否告知简繁,您买这手串作何用?”
简繁表白这一段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她是个强势又温柔的女人,暗恋了男主段柏五年,她终于决定要和他表白。但是她始终是矜持的,因此她试探的问出这话时,她心里是忐忑的,雀跃的,低低垂着眼睑掩饰眸子里属于小女儿家的心事。
段柏闻言,笑道:“实不相瞒,我夫人钟意这手串许久。可某无能,竟是寻不到它的去处。”
“夫人?”闻言,简繁呼吸一滞,手中的瓷白小碗有茶水泼出,很快被她掩饰。“想不到段老板这么年轻,竟是已婚人士。”
段柏道:“也是半月前方扯的证。”
简繁道:“却是半点风声也不闻。”
她垂眼看着瓷白小碗里的碧绿茶水,好似有低叹从嘴里溢出,对面段柏还在说结婚不请她,是事出有因,实在抱歉得很。回头空了请她家去做客。简繁却一个听不到,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似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飞。
半晌,她轻笑一声。炉子里氤氲的香烟遮住了她眸底的颜色,听她爽快的说:“相识即是缘,既尊夫人喜欢,便把红豆当新婚礼赠予您罢。”
段柏笑道:“如此便谢过简小姐。”说罢,又道:“某便用城东那间米铺子回礼罢。”
简繁道:“段老板客气。”
她笑容可掬,却在低头品茶时,眸中一滴泪落在手腕上,又在抬眸间笑容依旧。